深夜三点多，方泽屿才从公司开车回到山海别墅。
三层的复式别墅一如既往的冷清，没有一丝的人气，之前还有白日来打扫的清洁工，直到某次方泽屿早早回来别墅，才发现那人乱开他不准进去的房间。
至此，这栋别墅除了秘书和助理会按规定的日子过来，监视人打扫之外不会再有人来。
方泽屿日常只有在深夜回来的时候，别墅才会亮起灯。
他的眼里有着一丝疲劳，整个人的表情却异常清明，方泽屿把身上的黑色宽大外套脱下，走进卧房的时候并没有开灯。
他把外套轻轻地放在床上，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手再出来。
方泽屿骨指分明的手指搭在外套上像是抚摸的划过，如同巨龙守护着珍宝，靠着余光一点一点地折叠起来放进衣柜里。
垂下的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翻滚的情绪，方泽屿滚了滚喉结面上平静地拿了套睡衣进去卫生间洗澡。
水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到停止，过去了一小时。
开门的时候水汽弥漫地散了出来，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往下滴水，几滴水顺着刻画得完美的下颚线流到了锁骨上，最后在浴袍上消失不见。
方泽屿周身泛着冰冷的温度，赤脚走在地毯上，路过衣柜时停止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
关掉卫生间的灯光后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中，方泽屿坐在床上的动静后却没有响起躺下的动作，好似过来很久很久，一只手从黑暗中按了灯的开关。
方泽屿大步地走到衣柜前拿出江安烁黑色的外套拍整齐，他拿了个木质的衣架挂在衣柜的把手上，侧目看着然后关上灯回到床上躺下。
床头柜上的相框在关灯的前一秒闪过反光，照片里是舞台上的黑色天鹅在跳舞，孤独地随着头顶照射下的光圈里摆动着手臂。
一声轻叹在黑暗中响起，“安烁学长。”
*
江父江母睡觉的时间都很早，方泽屿送他进小区的楼底下，他坐电梯到十六楼的时候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慢慢地脱下鞋子。
客厅里一片昏暗，江安烁拿着拖鞋在手上一步一步的慢吞吞走过他们房间。
未关紧的房门传来交谈的声音，江安烁停止了脚步往后躲了下，脚边是屋内的的一线灯光照出来成直线泛着冷意。
江安烁脚上冷的脚趾缩了缩，他微微侧着头听。
“我在交财务报表的时候去问了下副董事长，他们近几年好像没打算把派出去的人调回总公司里。”
“其实我们两个除了上班不一起，其他的不是都挺好的，别想太多。”
“出差回来挺累的，等过两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你也别太累。”
江母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其实副董事长还提点了我一下，我在做财务这两年听到公司内部的一些消息，据说总公司在有打算放弃一些分公司。”
“你说会不会有你在的那个。”
江父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是我所在的分公司，不说它是总公司之外最大规模的几个，就算放弃也是那些小公司。”
江母长叹一声，没说话。
“行了，别担心了，就算万一真是我这家公司那以我的本事还不是能在新老板的底下干的好好的，裁员这事情发生不到我的头上。”
“像那个成日里什么事情都不干的经理就该被第一个开除掉，说不定我还能在新老板底下再升一级，在退休前混个经理当当。”
“你个老不正经的，说胡话。”江母笑道，“就算你没工作我还能养你呢？”
“怎么能让你养我呢？”
“实在不行我就提前找好下家，到时候不会措手不及。”
江母说：“你的年纪这么大还有谁要……”
门外听到最后的，江安烁：“……”捂着嘴在忍着笑意。
不过，本打算悄悄溜走的脚步停了下来，江母又说起新的话题。
“那现在两个孩子之后的工作怎么办？”
“安烁从国外刚回来，我当初也是听了小锌的话毕业后就让他去国外进修，他现在整日没事干，你说我要不要劝他去你那边上班。”
“你都说副董事长说了公司可能放弃的决定，我也不好让他们继续去。”江父停顿了一下，沉稳的声音继续说道：“安烁的话，你再问问暂时去那边我也可以安排。”
“不过两年后小锌的实习工作要怎么办？”
“小锌那么优秀还怕找不到，怕不是谁都要去抢着的。”
……
江安烁没听完就溜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脱下外套就赶紧抱着去了卫生间，中途又小心翼翼地跑出去拿了江母平时洗衣服的漂白剂。
在把衣服丢进去泡之前，江安烁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还是先放着等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再去洗。
他又生出奇奇怪怪的心思，还是供起来驱散霉运比较好。
江安烁最终还是狠心的丢在盆里。
手拿着刷子每刷一次，感觉有一丝欧气都消散在空中。
就那么的飘走了，心痛。
但他还不至于拿着朋友的衣物去做变态的试验。
江安烁苦中作乐地小声唱起了洗刷刷，手里衣服上的污渍在他这个能手的手里恢复如初。
“我真是个小能手。”江安烁看着镜里高挺鼻梁上的泡沫，不谦虚的夸自己。
羽绒服拧干后从衣柜里拿出衣架挂在阳台的侧边，不容易让人发现。
感觉洗完后全身累得不行，江安烁抓紧去洗了个澡。
进入梦乡之前，睁着困顿的眼皮看了眼挂着衣服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保佑我未来几天正常生活。
*
敲门的砰砰巨大的声音，吵醒了未睡到自然醒的江安烁。
他带着起床气怒气冲冲的去开了门，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往后一扬，眯着眼睛看过去。
江锌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紧紧抿着的唇绷成一条直线。
江锌先沉不住气，带着阴沉沉的语气说：“我昨天晚上都看到了，方学长送你回来的。”
“是吗？然后呢？”江安烁反问，其实他的脑袋还没睡醒，但是却不想在江锌面前落下风。
“江安烁你是不是喜欢方泽屿。”江锌直白地问，又说了一句对自己话语肯定，“你不能喜欢
方学长。”
又来了，江安烁扶额。
他对这些情情爱爱不感兴趣，江锌明明在滑雪场回来的那天问过了。
现在又旧事重提，江安烁依旧明确的知道了江锌的小心思，但是他不想去掺和江锌的感情故事，你说你喜欢严呈锦就好好去喜欢，非要去祸害好好青年方泽屿干嘛。
“江锌，我们刚见过几次面，你不要胡思乱想。”江安烁顶着被吵醒的怒气好言劝道。
江锌不管，他直接推开江安烁进去，把门关上。
“哥，我好像有点喜欢方学长，我对他的感觉不确定，可能是像哥哥那样的。”江锌突然示弱了，瘪着嘴巴轻声说：“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我明明都有男朋友了。”
“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妒妇一样的，成天疑神疑鬼的，我刚才不是故意那样对你说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安烁被江锌说得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这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
要不是他提前看了那本小说的剧情还真能被忽悠过去，合着他和方泽屿就是两个工具人，工具人不做到位还得被所谓的主角们骚扰。
江安烁又想起昨天吃饭时候严呈锦给他发的消息，不知道把这个消息跟江锌说，他会不会又像是跟昨天严呈锦的未婚妻一样，跟他吵起来。
江安烁一想到那个场面，瞬间冷静下来。
好在他昨天删除聊天记录后，那个烦人的家伙没有再发消息。
“行了，你先去学校，小区离你学校蛮远的吧。”江安烁打了个哈欠。
江锌没放过他，“我听其他学长说过方学长有时会回母校，还特地去参加方学长以前所在的社团，也去了学生会就想着能让他高看一眼。”
“只有一次被安排到了带方学长去参观校园新建的图书馆，后来就是上次约到了他去了滑雪场那次。”
江安烁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江锌先不说你跟男的谈恋爱的被爸妈知道后的场面。”
“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对待感情要认真，严呈锦现在就是你的男朋友，请你认清楚。”
江锌抿唇不语，揪着衣角，“哥，那你答应我不要见方泽屿。”
“人际交往是自由的，我和方泽屿并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你也并没有限制我们交友的权利。”
“那你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喜欢上方学长。”
“江锌，你出去。”江安烁打开门，感觉自己跟江锌说不通。
江锌的目光扫视在江安烁的身上，眼底是江安烁读不懂的神色。
身后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飘起，白色的羽绒服也在栏杆上哐当哐当飘动着。
江锌的余光瞟到了，眼神微动的在江安烁懒洋洋的站在门口的时候，快步去窗台边上拿下来那件外套。
“哥这件不是你的外套吧？”江锌记得江安烁没有这种的衣服，而且他昨天穿出去的也不是这件，而且这个羽绒服的价位也不是江安烁会买的。
“江锌，没人告诉过你不要动别人的东西吗？”江安烁皱着眉头，对江锌伸手：“把外套给我。”
“这件白色羽绒服五、六万，不像是你买的，是不是方学长的。”江锌吵吵嚷嚷起来。
这么贵，江安烁咽了下口水，这比得上他接好几单散单的价格。
看来得想得没错，这衣服确实该供起来。
不过江安烁还是不顾江锌脸色不虞把外套抢回来，小心的扶平痕迹。
江锌嘲讽的笑了下，也不装了朝江安烁讥嘲：“呵呵。”还放下狠话，“江安烁你要是当我是你弟弟，记住我说的话。”
江锌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江安烁无语至极，这是本性暴露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了。
平时好哥哥的叫着，现在直接叫名字了。
两人的交流止于江母叫声江锌，他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眼江安烁，让他倍感不适。
江安烁等人走后跟供祖宗一样的把衣服挂好，这要是丢了他拿什么陪？
饭桌上，只有江父拿着报纸在看，江母上班路上顺路送江锌去学校。
江安烁敲了颗茶叶蛋，边剥蛋壳边说出自己考虑很久的决定：“爸，我想过段时间搬出去住。”
江父抖了抖报纸，并没有问原因：“那你自己有存款吗？有生存的能力吗？”
他在心里数了数，卡里的两三万加明天打过来的尾款，还有手上的散单和游戏宣传图，存款十万以上不成问题。
“有存款。”
江父瞥了眼江安烁，嗯了声，随口提议道：“你决定就好，反正我在你这个年纪也该自立了。”
“有考虑到我公司上班吗？”
江安烁摇了摇头，想到昨天偷听到的对话，江父是鼓励孩子自立，但也会为孩子留一条退路。
那他该怎么委婉的告诉江父分公司不久后发生的事情。
“考虑搬去哪里吗？”
江安烁的想法被打断，他的脑海自然地接下去想到怎么搬到方泽屿附近住。
蹭欧气还是靠近点好，不知道欧气隔不隔空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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