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说离

凌钰来到十长老的住处,并未见到凌霄,正奇怪着,见到了陆知行从房间出来。于是问道:“阿行,可见到你小舅舅了?”

陆知行和十长老住一个院子,如果凌霄过来,理应知道。

理应知道的陆知行点了点头,然后略有兴奋的说道:“小舅舅在修习十长老给的那本功法册子,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练到四级了,十长老说任何人不能来打扰,越往后越难,他给配制了药物加持,不出两日,也就是擂台比武之前,小舅舅就能直接突破十级,内力功法直接登顶,日后再辅以武学的一招一式,这江湖上便少有能打得过的小舅舅的了。”

凌钰听后问道:“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陆知行不是很懂,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时,十长老擦了擦汗从屋内出来,见到凌钰笑道:“霄儿竟比我想象的更有天赋,起初,我只判断他数十日练的功法就可以抵过别人数十年练的,如今看来,他仅用三日,便可超过其他人数十年练的啊!真是个好苗子!”

凌钰问道:“我可以看看他吗?”

十长老道:“你去看更好,你功力深厚,在旁护持,可事半功倍。”

然后便准备带凌钰进去,凌钰突然停下,扬了扬手,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个阁众,凌钰吩咐道:“擂台赛前有任何事都去找二阁主,一切都由他决定,这两日就不要前来打扰。”

那名阁众道:“如果是浮名山庄的来找呢?”

凌钰道:“重要的事由二阁主定夺,最后传出去,我没和任何人定亲,一直心悦你们小阁主。”

这名阁众突然得到了阁主对小阁主心悦的明示,瞬间欢脱了起来,然后蹿回隐藏的地方,对其他几人说了一番阁主的命令。

几人听后也甚是欢脱,一人去向二阁主传话,一人去将阁主心悦小阁主的明示传遍凌霄阁,最后凌霄阁众齐心协力,还没到晚上,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凌阁主心悦他们凌霄阁的小阁主,一时之间还有了许多个不同版本,但所有版本最终的结果都是凌阁主醉心小阁主,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许多年。

这边凌钰进到屋内,看到凌霄闭眼盘坐在塌上,已然入定许久。塌前点了一排香炉,十长老道:“每个香炉用了不同的药,用药时间和时长要根据霄儿的情况而定,你功力深厚,在此屏蔽周遭,给霄儿一个绝对无扰环境,再用你的内力护持他,不用等到两日,霄儿便可登顶。”

凌钰听后,便也盘坐下来,将内力运转一个周天,然后开始外放,先屏蔽周遭,再试着接近凌霄周身,缓慢围着凌霄护持起来。

十长老见状,十分满意,更换了几个香炉的药,便出门歇息。

再说凌霄阁这边,二阁主全权处理阁中事物,已经得到阁主心悦小阁主明示的阁众,做起事来更是欢乐跳脱起来,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凌霄阁已喜事临门。期间名修来过几趟找凌钰,都未见到,用浮名山庄庄主的名义请阁主过去,几次见到的都是二阁主,此后便没再找过。

凌霄阁这边统一了口径,阁主和小阁主彼此刚坦露真心,正是情谊浓厚之时,实在不能让任何事搅扰了去,就算天塌了,凌霄阁众人也会为阁主和小阁主二人盘踞多年乍然相见的真心,撑出一片天!

终于,余下的两天也已过去,到了擂台比武的日子。

凌霄在擂台比武的前一天当晚,睁开了眼睛。

先入眼的是凌钰关切的眼神,然后是一排香炉,最后是站在远处笑眯眯的师父。

凌钰轻声道:“霄儿,感觉怎么样?可有何异样?”

凌霄闭眼感受了一下,充足醇厚的内力沉于丹田,随召随到,十分自如,并且好似身体比以往更加轻灵了。

于是睁开眼答道:“并无异样,感觉全身轻松,毫无疲累。”

然后笑眯眯道:“兄长,你怎么在此处?”

凌钰轻抚着凌霄的脸颊,轻声道:“接你回去。”

凌霄一顿,想起来师父这里前,让阁众转告兄长的话,兄长听过后还是要接自己回去么?

凌霄垂眸,想着亲自把话说清楚也好,总比让人传话要好些,自己和兄长这么多年的情谊,让人传话太过敷衍。

于是点点头,道:“好。”便起身同师父告别。

十长老拿出一粒丸药,道:“把这个吃了,可以平稳你体内的内力,让其和你身体更加融合。”

凌霄接过,服下,向十长老一拜:“下午多谢师父了。”

十长老依旧笑眯眯,道:“已过了整整两日半了,明日就是擂台比武了。”

凌霄惊讶,竟然过了这么久?

十长老又道:“你也别光谢我,这两日半你兄长一直用内力护持在你身边,替你净化周遭,你才得以如此不受干扰。”

凌霄听到后一顿,抿了抿唇,朝凌钰一拜,只是还未拜下去,就被凌钰拦住:“这是做甚?”

凌霄见拜不下去,不大自然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弯了弯眼,掩藏了起来,笑眯眯开口道:“理应多谢兄长为我护持。”

凌钰没有错过凌霄掩藏起来的情绪,心中突然酸涩的起来:怎的霄儿如此见外了?不行,得赶紧说清楚。

于是拉着凌霄向十长老告辞。

还未走出门,十长老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回去先吃点东西,两日半没进食,虽然不会怎样,但你刚刚内力登顶,还是要适应一下。”然后又补充道:“你吃了那粒平稳内力的药,等会儿可能会突然困倦,不用担心,好好睡过今晚,明日便正常了。”

凌钰凌霄记住,再次告辞。

到了凌钰凌霄的住处,凌钰先着人送些易消化的吃食过来,和凌霄一起沉默的吃完,便想和凌霄表明自己的心意。

凌霄却还记着凌钰要和浮名山庄结亲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凌钰,又想着师父的叮嘱,会突然困倦,便忙不迭的去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准备随时接住困倦,同时也给自己时间尽快面对此事。

因此,凌钰等了整整两日半的表明心意的想法便又被拖住了。

凌钰看着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的凌霄,着急又无奈,自己便也洗漱一番,熄了灯,躺在了凌霄的身边。

凌霄等了半天的困倦睡意,一直未等到,便想着那就先和兄长说清楚也好。

于是开口道:“兄长,你睡了吗?”

凌钰见凌霄还没睡,一时高兴了起来,回答道:“还没。”想趁此时赶快表明心意,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还未开口,便见凌霄转了身面向他,然后道:“兄长,你先别说话,我有话跟你说,我怕你一说话,我就说不下去了。”

凌钰心里一沉:霄儿不会还记着听见的那些瞎编乱造,然后伤心难过的祝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于是凌钰不想给凌霄说话的机会,便也转过身面向凌霄,只是嘴还没张开,便被凌霄按住:“兄长,求你。”凌霄轻声道。

凌钰听到凌霄用了“求你”二字,怎么也开不了口了,心中更加酸涩,也更心疼,便握住凌霄的手,点点头。

凌霄顺着凌钰的手,用脸颊蹭了蹭,这是自凌钰觉得凌霄不对劲后,凌霄第一次又有了亲昵的举动。

凌霄看着黑暗中凌钰的轮廓,缓缓开口道:“自从凌伯伯凌伯母离开后,我一直觉得兄长只有我和凌霄阁了,而我也一样,也只有兄长和凌霄阁。我们彼此互相扶持,一起,一起过一辈子。”

凌霄停顿了下,感到有隐隐的困意,但还是撑着眼皮道:“但前几日,我才知道,兄长和我不一样,凌伯伯凌伯母有很多故交,他们都有子女。所以,兄长有很多叔伯,他们的子女都可以和兄长以兄弟姐妹相称,你们以后会像凌伯伯凌伯母一样,交情会延续下去。”

凌霄说道此处,那种酸涩又蔓延开来,这次冲上了眼眶,红了眼睛,与此同时,困意也越来越浓,凌霄闭上眼睛,声音也越发的低了起来,好似在耳语,可是说出的内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所以兄长,我们不一样,我只有你,你却不必只有我。”

又过了片刻,凌霄说出最后一句:“我最终会被迫离开你的,但好在,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然后沉沉的睡去。

凌钰此刻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霄儿已经准备离开了?连问都不问一句的准备离开了?

凌钰突然有些愤怒,脑子里全然被霄儿要离开所占据,完全忽略了凌霄前面的话。

凌钰想着,自己和霄儿从小一起长大,除了这七年,一直生活在一起,早已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本以为霄儿和自己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和自己一直站一起,都是彼此最信任、最记挂、最牵念、最放不开、舍不得的人。

可刚刚,霄儿却说他已经准备离开了。霄儿当他自己是什么人?又当我是什么人?先不说自己心悦霄儿,就单单这从小到大的情谊,难道就只有自己在乎和珍惜吗?霄儿就一点也不在乎吗?不在乎我这个兄长了吗?

凌钰从愤怒渐渐平息,随即而来的是酸涩和委屈,从小一直是强势冰冷的,少有这种情绪,一时间脑子变得空白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两日前阁众不是还说霄儿其实也是心悦自己的吗?还因为听到自己要结亲的谣言而难过。怎么刚刚就说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了呢?

难道阁众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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