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东西不多，只有一个书架，一套桌椅，一张卧铺，念玉还穿着上午那套严实的立领对襟长衫，正站在窗边临帖。
谢小谷进来正准备行礼，念玉却摆摆手免了礼数，指指凳子让他坐下。
师父不坐，他哪里敢坐这唯一的凳子，谢小谷忙摆手说不用，垂首站到了书桌旁，一副老实听话的模样。
“不用这么拘谨，最近修炼的怎么样？”念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几日他时不时注意谢小谷，知道他是个开朗活泼的性格，却在自己面前这么紧张。
“师……师父，正在准备突破练气期了。”
少年的嗓音里带着点忐忑，抬头看向念玉，下午的阳关正好从窗户外打进来，衬得墨玉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像一只充满期待的小狗。
念玉呼吸一滞，随即别过头，让自己别对上透亮的目光。
谢小谷却以为，念玉是对自己的修为不满。
[啧啧，他的意思应该是你的修炼进度，都没眼看。]系统添油加醋道。
以往进入小寻峰的弟子都已经金丹期，念玉都已经化神，炼气期的弟子，即使进步飞速，差距也还是很明显。
“叫你过来，是为了指导之后的修炼。但你临近突破，不宜转变方法。还是等突破之后，挑选了合适的心法，再安排课程吧。”念玉略显冷淡的声音在谢小谷响起。
这是念玉想好的说辞。
他当然知道谢小谷临近突破，也想好好教导谢小谷这个好苗子。但即使已经过了一个月，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几乎撞破他秘密的人。只好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将对方推得远一些。
谢小谷也察觉出他话外的意思，难免有些失望，刚刚闪亮的眸子暗了下去，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可该做的礼节还是要做，拜师用的贽见礼还是要给。
“这是家父特意让我带来做贽见礼的茶叶，产自丘南一带唯有一支的母株，虽然并非灵茶，但是滋味醇厚回甘，今年一共只有20两，有价无市，实属难得。”谢小谷将包装好的茶叶双手递上。
念玉对自己几百年前拜师时的过程已经毫无印象了，不清楚有哪些礼节、要不要收。
可是刚刚看到谢小谷眼里划过的失望，他心里像被捏了一下，没法拒绝第二件事，下意识摊开手去接。
掌心平滑洁白，只有那几道浅浅的掌纹，好像被打磨过的白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痕迹。
谢小谷将精致的茶盒轻轻放在念玉掌心，两人并无接触。
可是念玉却觉得有些烫手，没有细看就将盒子放在了案边。
空气顿时有些停滞。
按大周的习俗，在德高望重者见证过师徒关系成立后，还会有弟子拜访师父，送贽见礼的环节。徒弟会借礼物表达自己的志向，师父一般会当场试用一下礼物，表示对徒弟的接纳，再回赠拜师礼。
谢小谷问过眉师兄，后面两步眉亮也经历过，因为关乎师父个人喜好，一般都是私下进行。
念玉的反应，应该是很不喜欢了。
谢小谷担心念玉要生气发火，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弟子筑基之后再来拜见您。”见念玉没说话，谢小谷抱拳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没事，外出采药历练也是个机会，他说不定能得空玩一玩，这一个月的作息实在枯燥，他也憋得慌，谢小谷自己安慰自己。
[他甚至不肯用你送的茶叶泡茶。]回去的路上，系统继续扎心。
[拜师会上他的态度就不太好，倒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进屋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没想到这个亲传弟子会这么没存在感，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月鸣草所在的山谷离宗门不远，妖兽等级不高，作为你第一次独自出行，其实是最合适的。]系统看谢小谷没呛回来，担心谢小谷真的受挫，又开口安慰。
[行，左右呆这里也尴尬，咱们明日领一个山谷的任务，出去找月鸣草。]谢小谷不是内耗的性格，打好了主意就又独自开朗起来，要是时间有空余，他说不定还能“顺路”看看小茶郎君。
[不愧是你！那我今晚就离线更新一个免费的导航插件，我们路上用。]系统发出三个大拇指的表情，表示赞赏。
谢小谷也回复三个咖啡杯的表情，表示辛苦了。
快乐的系统，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能开拓新地图，却不知道自己今晚会错过什么。
*
夜里，万籁俱静。
谢小谷已经休息，自从梦里偶尔能见到小茶郎君之后，他对睡觉这件事就变得积极。
少年面向里侧卧着，白色里衣因为不安分而有些凌乱，露出纤细洁白、毫无防备的脖颈。
被子也和往常一样，被卷成一团抱在怀里。
一个着松垮衣袍的人影出现在床边，遮住了窗外一半的月光。
这人的衣衫比谢小谷的里衣还薄，只堪堪算是遮住身子，赤着脚、披着发，却不显得邋遢，而像一只慵懒的黑猫。
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望向谢小谷，好像要把白天不敢看的都看回来，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
好像是实在忍不住，他将谢小谷搭在被子外的手臂围起来，从外侧包住谢小谷的身子，贴了上去。
炽热的皮肤终于找到了可以传递热量的途径，他不禁把下巴也埋进对方白皙的脖颈里，手也环绕得更紧。
颈部薄嫩的肌肤被烫了一下，谢小谷嘶了一声，蹭了蹭脑袋。
他不得不放弃想要亲吻的冲动，只停留了几个呼吸，就赶紧起了身。
准备好当做拜师礼的平安扣他还没给，小徒弟就跑了，想必是有些怕念玉了。
怕念玉可以，不要怕他就行。
指尖轻轻触碰谢小谷落在鼻尖的头发，将发丝撇开，心里尽是一些将人锁在身边的想法。离得太近，欲念太深，掌心的红痣又显现出来，红得滴血。
好在刚才拥抱的触感勉强足够他保持理智。
他将自己的手指插/入谢小谷的指尖，手心的红痣紧紧贴着对方的掌心，享受着对方片刻的存在。
直到自己的呼吸又变得匀畅，他才下床，从储物空间中拿出平安扣，将玉扣压在解释的信笺上，放在桌上，匆匆离开。
系统，你知道吗，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下一次就安排两个人都知情的贴贴哈哈哈，不过谢小谷会以为是小茶。
提前解释一下，“他”就是念玉哈，这个文不会有第三个人出来……之后会解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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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修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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