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遭殃

都是商户出身,徐家那边在算计着什么,顾珉双眼一眯,就能猜到个大概。

锦城地处繁华,水陆两道便利,每月商道上往来的人不知多少,徐家原本就是盐商起的家,当年靠着官府专营的许可,又打通附近荆州、秦川、南蛮等地的水路,往来买卖,以盐、香料和特产为主,从中汲取了大量财富,以此发的家。

可惜后人没什么本事,守成勉强,毫无进取之力,这才被其他家族迎头赶上,失了盐道专营的许可,渐渐没落。

这些,在整个锦城都不是什么秘密。

长子来书房将事情一说,顾珉就琢磨出来了。

像他们这种做买卖的,即使做的再大,终究还是要仰仗官府的鼻息,有人脉,打好关系才能长久下去,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与其拿银子去填那些喂不饱的胃,不如自家出息,养出个官老爷来。

这就是为什么他让长子读书科举的缘由,也幸得本朝律令,商人之子可以入仕,只是不得继承家业,也不得任家业所在地的地方官职。

不过话说回来,长子如今毕竟还没步入官场,不知前路如何,这时候若能与林家结亲,所得的好处不言而喻,对此,顾珉也不是不心动。

徐氏瞧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虽然皱了眉头,但也没有直接否决了此事,就知道意有所动,索开口道:“老爷,与林家这门亲事,是我有些独断了,之前二嫂带着消息上门,原也只是听人嚼舌,又想起青梧的生辰正好是七月,来问问我罢了,当时也不确定此事能不能成,怕告诉了你,回头空欢喜一场,说不得你还要怨我几句,这才瞒着你递了五丫头的生辰八字去合,没曾想还真能合上,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徐氏放了软话,又解释了一通,顾珉缓过神来,倒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这话听得她脸色一喜,正要开口。

“不过···”顾珉截了话,沉吟片刻,才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事关五丫头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且缓缓吧。”

缓什么?

徐氏被这几句阴晴反转的话绕的有些懵了,在她看来,这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临门一脚的功夫,为何还要从长计议?

“老爷,俗话说,好事不等人,林家那边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要是咱们拿架子端着,万一这门亲事黄了可怎么办?”她说到这儿有些坐不住。

见她如此,顾珉却是笑了,“黄了就黄了,林家若真有意求娶青梧,就亲自上门来谈,我顾家又不是没人,实在不需要借你娘家的手促成此事,你好好想想吧。”说着起身就走。

临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又道,“对了,听说你送了两个丫鬟去梧桐院,看着青梧,把人撤回来吧,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又没做错什么事,你防着她做什么,有这心思,你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林夫人谈好这门亲事。”

从东院出来,顾珉在门阶上停留了片刻,这会儿天色已晚,不知从哪儿来了一阵风,吹得人袖摆飘摇,呼呼作响。

“东林。”

“小的在。”身后的仆人应了一声。

听他道:“从今儿起,通知门房,若林、徐两家再来人,先通报到书房,再来夫人这儿传话。”

“是。”

屋子里,徐氏似乎还没从刚才那这话中缓过劲来,瘫坐在椅子上,直到琥珀上来扶她,被人恍惚地抓住一条胳膊,攥地生疼。

“夫人~”琥珀吃痛,忙唤了一声。

徐氏这才恢复几分清醒,又倒回圈椅上,粗喘了两口气。

“你说,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怨我心向着娘家,可这门亲事若成,得益的不还是顾家嘛,又不是徐家嫁了女儿去,难道林家还会亏待了亲家不成?”她实在不明白老爷在纠结什么,明明是一举多得的事。

“奴婢也不懂。”琥珀忍痛摇了摇头,回道。

许是见她额头出了汗,徐氏手上的劲儿一松,随即放开了。

琥珀忙将手缩了回来,胳膊处仍隐隐作痛,只是不敢轻言,“夫人,那梧桐院的两个丫鬟,要撤回来吗?”

虽说老爷发了话,可琥珀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徐氏心里堵着气正不痛快,便道:“撤什么撤,让她们就待在那儿,把人给我看好了,谁也不准见。”

这…琥珀知道这是夫人一时的气话,脚底生根,一动不动。

直到‘啪’地一声,徐氏拍桌而起,怒道:“还不快去~”

琥珀无法,只好去梧桐院传话。

这下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顾青梧是彻底被禁足了。

消息传来,不说旁人,顾云承这个‘求情’的人先傻了眼,非但没帮上忙,反而弄巧成拙了。

“这可怎么办?”

愧疚难安的他只能去东厢房找人商议,谁知却扑了个空,伺候解秋池的小厮回话道:“大公子您来迟了,解公子刚刚出门。”

“去哪儿了?”

“解公子说要去书房见老爷。”

顾云承听罢转身就往书房走,可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犹豫着似乎不知该往何处去,让跟着的小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道:“公子这会儿不去书房了吗?”

顾云承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去。

有些事他做了一次,但不能做第二次,否则事情会越变越糟的。

此时,梧桐院内。

得知自己现在连院子都出不去了,顾青梧的视线只能透过窗纱,遥遥地看向外面的月色,随即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竹心从外面进来,脸上也是闷闷的神色,看的顾青梧有些好笑,“不知道还以为你被禁足了呢,苦着张脸做什么?来,笑一个。”

“小姐~”被打趣的竹心跺了跺脚,脸色更哀怨了。

她笑不出来,只觉得委屈,替自家小姐委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看夫人的意思,只怕到月底的庙会之前,都不会放人了。

顾青梧倒是看得开。

不过有一点儿她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母亲又对自己不满了呢?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天午饭时分,竹心去大厨房取了饭菜回来,顺道还带回一张‘小纸条’,才替她解了惑。

“原来是这样,难怪…”看了纸条的顾青梧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一旁的竹心虽然好奇是怎么回事,却也没出声打扰自家小姐。

那纸条是自己回来的路上,被一个小厮撞到在地,那小厮扶自己的时候递过来的,那人她也认识,是伺候解公子的。

所以纸条大概是解公子给自家小姐的。

竹心原本有些犹豫,这样私下传信,总有种私相授受的嫌疑,可一回院子看到夫人派过来看守小姐的那两个人时,什么嫌疑和顾虑都抛之脑后,反正就算什么都没做,夫人不还是把小姐关起来了吗?

“咚咚”两声敲门的轻响,将顾青梧和竹心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过来。

竹心去开门,回来便是满脸的不痛快,“小姐,她们说教导礼仪的嬷嬷这会儿已经到了府上,先去见夫人了,等下就过来,让您准备着。”

顾青梧点了点头,“知道了。”说完又在屋子里到处看了看,视线最终定格在角落的一盆清水上,走过去将手中的纸放入水中,墨色晕染开来,彻底看不见字了。

将纸条‘毁尸灭迹’后,她又进了侧间的小书房,竹心跟进去时,见小姐已经伏案写好了什么,将纸条折叠好,递了过来。

“小姐?”

“想办法,把这纸条递回去。”顾青梧顾及外面的人,低声吩咐道。

至于递给谁,她不说,竹心也知道。

很快,纸条到解秋池手中,打开一看,只有三个字:林姨娘。

这个人选与解秋池心中所想…倒是不谋而合。

他知道事情闹到这一步,再让顾云承出面就不合适了,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妹妹,这种两难的局面大概天底下没人会轻易做出抉择,即使做了,也只是差强人意,不会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所以他劝住了顾云承。

毕竟这种火上浇油的事,还是需要一些天赋的。

正思索着,小厮桑久从外面进来,递来两封名帖,“公子,陈府和林府方才分别送来的。”

“可有传话?”

“陈夫子让您明日一早过府一趟,林三公子邀您明日晚间在杨柳轩一聚。”小厮原话回了。

解秋池让人退下,转身将手中的纸条塞进了桌上的杯盏之中,眼看着茶水染上墨色,变得昏暗了不少。

杨柳轩,锦城有名的风月场所,与万花楼齐名,有不少自恃才情的清倌人,在读书人之间颇得推崇,林玉宗约在这种地方,哪怕解秋池不过脑子,也能猜到他大概的意图。

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去陪对方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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