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宋锦城猜测的般,而在虎头寨的另一处,潘家父子二人确实在讨论一件事。
“爹,你说那臭小子说的是真的吗,那獓因兽的力气真的......”
潘虎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正在饮茶的潘仁海耳边。
潘仁海微微皱眉,与白日里的宽和不同,此刻的他面色阴沉,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了好颜色,“你莫要打歪主意。”
潘仁海重重搁了茶杯,警告似的对潘虎道。
“可爹也说那獓因兽的内丹......”
潘虎欲辩解,话刚出口就被潘仁海打断,“那你也要有命拿到它的内丹才行,难道你还比你大伯厉害不成?”
“我不成,不是还有爹,”潘虎不以为意,“爹的双刀要比他厉害多了,真不知你当初为何会让他做了大当家。”
潘虎说到这里有些不忿,“以至于到如今,他都死了,你还不能名正言顺的做大当家。”
“胡说什么,”潘仁海左右觑了一眼,见屋内外并无人靠近,不由斥了一声潘虎,“你以为大当家就那么好做。”
“难道不是?你瞧那朱小天是个什么东西,还不仗着他爹是大当家,在虎头寨吃香的喝辣的,他爹如果不是大当家,能让擎云观的老道给他续命?”
说到擎云观,潘虎更是记恨了好些年,“当初爹与那蘅衍老道说了许多回,想让儿子跟他习武,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还不是因为爹不是大当家。”
潘仁海是西越平凉城守城军,功夫不错,但潘虎幼时,因潘仁海极少归家,以致潘虎并未习得潘仁海的一半功夫,除了使得一手好鞭法,内功心法之类的不过尔尔。
而擎云观却是内功见长,所以当年在虎头寨安顿好之后,潘仁海第一时间便带潘虎去了擎云观,想求蘅衍道长收潘虎做个徒弟,可蘅衍道长在见了潘虎一面后,当场便拒绝了。
至于拒绝的原因,蘅衍道长只说是潘虎年岁见长,已不适宜练他门内心法。
可这事,到底在潘虎心中扎了一根刺,每每在外与人比试输了,总要想起此事,都要怨怪一回自己不是大当家的儿子,兼之又要恼恨一回朱小天。
潘仁海听了这话当即就黑了脸,道:“就算我做了大当家,以你的资质也做不得蘅衍的弟子。”
事实上,潘仁海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在潘虎年幼时,他虽然疏于管教,潘虎的武学进步极慢,但到了虎头寨以后,他确是实实在在的督促过潘虎一段时日,可潘虎却开始耽于享乐,早已没了习武的心思。
所以,技不如人怨不得人。
若总怨天尤人,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潘仁海想起今日在议事厅那打败赵长明的年轻人,看年纪与潘虎不相上下,但武功心境却超越潘虎数个层级。
潘仁海立刻便有了危机感。
可这话虽然是实话,但潘虎却不见得爱听。
尤其是这些年,朱小天常不在虎头寨,他被下头人吹捧已然成了习惯。
忠言逆耳,尤其是父子之间并不十分亲密。
“爹就会打击儿子,”潘虎见潘仁海贬斥自己,越发觉得不快,心中更是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这些日子在寨里安分守己些,别去招惹你大哥,也别去万家,”潘仁海知道自己儿子惹祸的性子,不由厉声叮嘱。
“是。”
潘虎心中生了事,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潘仁海见潘虎神色有异,眉心紧紧蹙起。
但潘虎年纪渐长,许多事也由不得他做主,于是便想着稍后叮嘱一声赵长明,让赵长明盯紧些潘虎。
只是潘仁海到底被寨中事情耽误了,等到第二日派人去寻赵长明时,才得知潘虎与赵长明两人昨夜出去,一夜都未归。
又让人去断崖边的木屋瞧了,潘虎与赵长明也不在。
从前潘虎也常夜不归宿,但这次,直觉告诉潘仁海,这回有些不寻常。
尤其是昨晚潘虎提起那獓因兽的事。
但这事又无法与别人提及,他只得吩咐人到处去寻潘虎。
没多时,虎头寨的人都得知了潘虎不见了的消息。
传到朱小天院里时,恰巧万素影也在。
万素影不知怎的就好了,她今日来与往常已没什么不同。
她带了小铃铛同来,他帮朱小天看了看伤势,不多时便又带着小铃铛离去了。
仿佛这回来,只是关心朱小天罢了。
“素影姐姐,你身体大好了,”宋锦城正从自己房里出来,见万素影要离开,很是为万素影高兴,于是笑着与万素影打招呼。
“是啊,”万素影看见宋锦城,也微微笑了笑,但这笑却只浮在面上。
万素影瘦了,虽原先身姿虽不丰腴,倒并不十分纤瘦,可今日再瞧,只觉得万素影整个人似没了精气神一般。
宋锦城甚至能从万素影眸子里瞧见疲惫与万千愁绪。
若只因那日潘虎掳她一事,实在不该啊,毕竟那日自己去救她时,在木屋里,她还没有任何异常。
宋锦城回忆那日之事,这才猛然惊觉,万素影的异常大约是从她踏上断崖那一刻开始的。
万素影跳崖被救后整个人就变了。
“多谢无弦救我,”万素影朝宋锦城福了福身,道了声谢后,并未再说多余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宋锦城望着万素影的背影还有那蹦蹦跳跳走在一旁的小铃铛,不由陷入沉思。
“无弦,无弦,”小疙瘩方才被人叫走了,这回又匆匆回返,人还没进院,声音就到了。
只是这声音无端的掺着几多兴奋。
宋锦城好整以暇在门口等待,见小疙瘩几步便跳到自己跟前,当即便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知道吗,潘虎不见了,”小疙瘩神秘兮兮的凑近了宋锦城,“无弦,你猜他是不是也去了那里?”
“哪里?”
宋锦城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里啊,”小疙瘩跺了跺脚,“就是大当家遇害的地方。”
“哦,”宋锦城淡淡的应了声,并未表现出十分意外的模样。
“你知道了?”
小疙瘩狐疑。
“我都没出门,我怎么会知道?”
宋锦城好笑道。
“那你怎么不开心?不好奇?不惊讶?”
小疙瘩双眼眯了起来,他觉得宋锦城的反应太平淡了。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以他那性子早晚得出事,”宋锦城斜了一眼小疙瘩,示意小疙瘩注意听屋里的动静。
两人在这时,都听到了屋中传来了虚弱的唤声。
朱小天醒了。
自那日将朱小天自陷阱里救回后,朱小天只醒了一回,就在听了小疙瘩说朱凌云为得到獓因兽的内丹才冒险去了沼泽地后,朱小天心伤之下又晕了过去。
这一连好些日,他都是睡睡醒醒的,但却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直到今日,望着朱小天靠坐在床头上,虽憔悴,但神智到底恢复了往常的情形,宋锦城这才觉得万素影的医术应该还是不错的。
“小疙瘩,谁不见了?”
朱小天隐隐在屋中听到了一句什么,但并不十分确定。
小疙瘩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太想说。
毕竟朱小天心思重,小疙瘩怕他得知后又七想八想的。
“是潘虎,”宋锦城替朱小天掖了掖被角,拉了张凳子坐在了朱小天对面。
她有话要与朱小天说。
“阿虎去了哪里?是不是也去了沼泽地?”
朱小天其实很敏锐,只前后联想,便猜测着问道。
“并不确定,”宋锦城摇摇头,凝重的与朱小天对视,“朱大哥,我们现在不说潘虎,我现在要与你说的是,在你昏睡时,我替你做了个决定。”
“决定?”
朱小天一头雾水,他看看宋锦城,又望望小疙瘩,见小疙瘩逃避似的躲开了目光,朱小天不由皱紧了眉头。
“什么决定?”
“我以你的名义去了议事厅。”
宋锦城将昨日去议事厅,以代朱小天去查探獓因兽的事一一说给了朱小天听。
直听得朱小天目瞪口呆,“你可知那有多冒险?”
朱小天极度不认可宋锦城的决定,“就连我父亲,他武功那么高......”
说起朱凌云,朱小天心头有些怅然酸涩,谈不上很伤心,但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宋锦城自然不会说她之所以去议事厅闹那么一出,目的之一就是为逼一把潘家父子也去一回沼泽地。
以朱小天的良善性子,必然不会容忍宋锦城算计潘家父子。
“我知道冒险,但是为了虎头寨的人,我觉得寻得那獓因兽,并且弄清它吃人的真相是必须的,”宋锦城寻思了会,决定对朱小天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认为那獓因兽本性不坏,哦,也不是,或者说它并不如传闻里一般随便吃人,”宋锦城将那日小男孩对她说的话一一告知了朱小天,“它会救下那孩子,我猜它或许有些神智,且它没吃掉那孩子,说明,它并非那么嗜血见人就吃。”
朱小天听了很是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控制獓因兽掳人,以及吃人?”
“这是我的猜想,”宋锦城点点头,“所以我需要去验证。”
“怎么验证?”朱小天紧张的问,怕宋锦城也去做过分危险的事。
宋锦城见状忙安抚朱小天,随后才将自己在芦苇丛里的发现也说了出来,“獓因兽应该就躲在那沼泽地下,朱大哥放心,我是不会单独去沼泽地的。”
毕竟她又不想要獓因兽的内丹,犯不着一个人去冒险。
若去的话,那自然得有人陪同了。
只是不知,这回除了潘虎的死讯,是否还会有别的发现呢?
宋锦城难得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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