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顺平睁开眼。
他正坐在电影院里，右眼的视线被长发遮挡了一半。面前的大屏幕放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无聊血腥影片，偌大的影院只有零星几个人，前排的三个人发出刺耳的笑声。
那三个人是不知道多久之前霸凌他的人，至少当时他是切身实际地恨着他们。
只不过无所谓，因为他们很快就要死了。
“你们，要文明观影哦。”
那不知听了多少遍的声音止住了噪音，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三人身后带走他们的性命，那人穿着奇特的服装，一头胡乱扎着的淡蓝长发格外惹眼。
青年没有离开影院，而是转过身看向他。
“你好。”
青年主动走向他，由几个人的面容拼合成的五官在那张脸上意外地和谐，就算是假笑也具有迷惑性，那双眼里尽是好奇的探究，青年又说：“你的灵魂很不一样呢。”
吉野顺平弯起嘴角，漆黑眼眸注视着那名拥有人类面孔的咒灵。
“我是诅咒师。”吉野顺平语气淡淡，他不记得这句话说了多少遍。
“是吗？”青年主动伸出手，“我是从人与人的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我叫真人。”
“我是吉野顺平。”
他握住真人那只冰凉的手，目光沉沉。
这已经是他重生的第九十九次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
01
吉野顺平第一次遇见真人时，看到的是希望。
那抹背影轻松地把霸凌他的人杀死，那非人的力量一下子划入了他的世界，当时的他只觉得那浑浑噩噩的生活终于可以改变。
于是他追了出去，从此坠入万丈深渊。
真人很特别，看上去与人类无异，会思考、说话还会与他谈论那些生命灵魂之类的哲学。
外貌总是会蒙蔽人的感官，吉野顺平从没有把对方当做咒灵看待过。
喜欢电影的他内心里会有那么一丝向往“非日常”，和真人相处时，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电影里的主人公，拥有了改变生活的勇气。
看着真人把人类变得像是小型人偶一样在手中把玩，对方问他害不害怕时，吉野顺平没有生出任何一丝怜悯心。
他向真人说着自己的观点，他说人类没有心，或者说他想要相信人类没有心。
只要相信人本无心，那么他的遭遇也就有了道理。
因为人类本身没有心，所以在电影研究社被霸占时，他的反抗只会招来更加狠厉的霸凌，所以那些同学和老师，才会对他的遭遇视而不见。
因为人类本身没有心，所以他选择向学校报复，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遭遇不就是因为那可笑的“人心”所致吗？
他不明白。
只是说了几句正确的话语就要被人纠缠，被人按在地上时，他不明白为何要被那些人要逼他吃活生生的虫子。
被他们踩在脚下、被他们拍视频讥笑、额头被烟头留下无法抹去的伤疤，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要遭遇这些。
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他痛恨人类的所有情感，因为人类总是借着这些愚蠢的感情伤害他人。
倒不如变得漠不关心，没有“心”的人是不会生出喜欢与讨厌的情绪，那就是他认知里所认为的最大的美德。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内心中渴求着报复的他，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吗？
“不要被这些束缚住。”
真人的声音像是温润的泉水，浸润了伤痕累累的心。对方把他从那些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出来，让他不要再思考那些繁杂的事，让他想做便去做，肯定了他的全部。
“你及你所做的一切，我给予肯定。”
听着对方说出这句话时，吉野顺平第一次有了活着的实感。
这是他这痛苦的两年间，获得的最大慰藉。
02
对于人来说，什么才是最绝望的呢？
在跌落谷底的时候被人拉起，本以为会重获新生，却被那人再一次推进了深渊。那在绝望中滋生的希望破灭时，涌出无法消解的恨便是最大的绝望。
至少吉野顺平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直觉得人生就算再糟糕，最后也只是去死而已。
在与虎杖悠仁见面的那一天，听着对方和母亲聊得其乐融融，他感受到了“朋友”的滋味，也渐渐地开始期待明天。
可是没过多久，母亲的尸体躺在了客厅里。
女人平静的面容看起来像是在沉睡，可那血腥和肉块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一直认为自己看腻了那些血腥画面，直面母亲的尸体时，他第一次体会了电影主人公崩溃时的呕吐感。
那一天真人来了。
对方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安慰着他，像是朋友一般亲昵地拍着他的背。
真人帮他处理了那些模糊的血块，吉野顺平抚上母亲的面容，除了体温一切都与母亲喝醉时没什么不同。
他抱起只有半个身体的母亲，比以往更加轻松地把母亲放在床上。他打开衣柜，取出母亲常常穿的大衣给对方盖上，又在周身铺上保冷剂和冰块。
做好这一切后，他麻木地回到卧室紧闭双眸，仿佛第二天到来时，母亲会和往常一样醒来。
可衣服上的血腥味时时刻刻地警告他一切都是假象，背部传来的触感让他回神，真人那没有温度的手搭在他的背上，像是安慰一般轻轻拍着。
吉野顺平不可置信地哭出了声，等平复下来之后，真人拿着一根手指，认真地和他分析母亲的“死因”。
于是他决定复仇，同时他也正在迈入深渊。
03
第一次学习咒术时，吉野顺平感受到的是痛苦，闭上眼看到的只有母亲的躯体。
他的能力是控制式神，召唤出那只巨大蓝色银光水母时，看着水母黄色触须在半空中如水一般漂浮，他给水母取名为“淀月”。
一般电影里的主角拥有力量时会满心澎湃，然而他的内心只剩下怨恨。
清醒地去恨，是一件痛苦的事。
清醒地去放下恨，代表着对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所谓的希望便是虎杖悠仁，这个人同真人一样认可了他的做法。又和真人不一样的是，这个人对他伸出了援手。
可他似乎总是被不幸缠身，真人又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的希望，撕下了那副善良的伪装。
第一次死的时候，他做了一个美梦。
他梦见自己与虎杖悠仁一起在咒术高专里学习，那里没有霸凌他的人，没有嘲笑他的人。偶尔出任务时很辛苦，但他会和朋友们一起看电影，平时妈妈也会打电话慰问。
梦境的最后灵魂慢慢抽离身体，他也清醒过来，看见了自己最后的丑态。
那被改造后的丑陋躯体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虎杖悠仁，不断哀求对方拯救他。
多么可悲的画面。
在最后一抹意识要消亡时，他听见真人那温润的声音发出放肆的笑声，和那些霸凌他的人无异。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崩断，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真人生不如死。
像是水滴落在地面上迸溅开，他只觉得灵魂一沉，重力爬上身躯，“扑通”一声，他落进了水中。
他吓得吸气，再睁开眼时他坐在了电影院里。
那是他第一次重生。
04
吉野顺平没有意识到自己“重生”，只以为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中。
在真人出现的瞬间，他下意识召唤出淀月，本能地朝真人发动攻击。
他发出难听的哀嚎和嘶吼。
“一切都是你搞得鬼！！！”
巨大的水母包裹着真人的身躯，扭动的触须上有一对尖刺扎进了真人的双臂里，被毒素灼伤的黑点很快毁坏了真人的手臂。
真人又迅速再生，将水母踹开。
“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你是咒术师吗？”真人惊叹地观察那水母的造型，饶有兴趣地打量吉野顺平，“你的灵魂让我有一股异样的亲切感。”
吉野顺平渐渐冷静下来，对上真人的面容，他颤颤地问：“你不认得我了？”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真人抚上太阳穴，似乎是在回忆和思考，“你看起来很恨我。”
“是啊。”
吉野顺平将淀月召回身边，他背后冒出了冷汗。
他只学习了一点真人教授的咒术，凭借这点能力根本打不赢真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现状，控制淀月后那减少的咒力告知他这不是梦境，这是切身实际的现实。
他应该是重生了，就像是电影里的剧情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有一丝庆幸，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救下母亲呢？
真人的面容在一瞬间靠近，朝他挥起拳头，淀月挡在面前承受了一击，那炸开的水母溅出的毒素落在真人的面容上，把真人的笑容变得面目全非。
“你只会用这一招呢。”真人很快恢复面容，踩着落在地上的水母碎块，他朝吉野顺平伸出手，对方警惕地往后退。
真人顿住，“看你这个反应，你知道我的能力？”
“别假惺惺了。”吉野顺平难以抑制泪水，“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咒灵而已……”
真人睁大双眼，他并没有从这句话说听出任何轻蔑之意，“你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被朋友背叛一般，我也能感觉到你对我所带的是这种恨。”
他一步步走向吉野顺平，“可惜你太弱了，你根本打不赢我。”
吉野顺平靠在墙壁上，真人冰凉的手落在了脖颈爬上了脸，他忽然冷静下来。
在这里死去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了，母亲也能活下来，虎杖悠仁也不会为了救他而陷入危险之中。
可这样就可以了吗？
“你果然认识我。”真人对着他露出笑容。
地上的水母渐渐消失，吉野顺平想要再次召唤出淀月，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疼痛，他咳出鲜血，视野渐渐模糊。
真人顺手接过即将倒下的人，看着昏迷的吉野顺平，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哼起了歌。
“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呢。”
此时的真人还不知道，自己亲手打造的“玩具”未来有一天会草了他。
*自嗨文，剧情为两人服务，战力设定是没有的，人物是OOC的，纯纯写着开心的，更新也随缘。
虽然原著设定真人无性别，但真人前期是以男性青年的样貌与顺平相处，所以我嗑这对时默认两人都为男性，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真人被I草。在第三章根据剧情发展真人就选择了“性别”，这之后真人的就一直是男性身体了，所以分类在纯爱频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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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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