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潘棠下意识地:“阿酌,不要...”
闻此言,阿酌冷然的眼神瞬间恢复正常,就在他怔愣的片刻,赵澄从他手下脱身。
赵澄道:“你个狗奴,竟然敢碰小爷我!”
赵澄仔细看了看阿酌,这才认出来,“你不就是上次在船上打我那个侍卫?”他邪笑道:“竟然又是你,上次你打小爷,小爷放过了你,这次嘛....”
他又看向潘棠,“阿棠,你家这狗奴好生霸道,竟然敢对自家娘子的未婚夫婿动手。你说说该怎么罚?”
潘棠不耐烦道:“若不是你方才拉扯我,阿酌怎么会对你动手?还有之前,哪次不是你无礼在先的?”
“那又如何?小爷处置一个奴才还需要理由吗?”
旁边一堆人看着,赵澄顾忌自己面子,心想不能被一个侍卫弄得脸上没光,如今是打定主意要让阿酌低头。
他走近阿酌道:“小侍卫,你猜你家娘子能不能保得住你。你猜她是会帮她的未婚夫,还是一个低贱的家奴。”
阿酌眸子冷淡,半分眼色也没施舍给他。
“离二娘子远一点。她只是被迫与赵家定亲,不是真的嫁给你赵家。”
“哦?看来你还挺关心她。”赵澄眼睛微眯,他比阿酌略矮一点,于是抬头审视他的眼神。
“怎么?喜欢她呀?”
阿酌立刻一个眼风扫向他,警告道:“休要胡言。”
“这是被我戳中心事了吧。”赵澄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身为下贱,竟然敢觊觎你家娘子,真是龌龊至极啊。你猜我若是将这件事告诉阿棠,她会不会嫌你恶心。”
“你敢!”
阿酌揪住他衣襟,力气大得要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赵澄呼吸困难,却还是咯咯笑道:“你看我敢不敢。”他用力掰开阿酌的手,失去平衡往后退两步,随后用嘴型对阿酌挑衅道:“狗奴才——”
赵澄退到潘棠旁边,潘棠连忙往旁边挪挪,生怕离他太近。
“阿棠别怕,我不拉你去骑马了,只是我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
赵澄转身看向那边的阿酌,又转过身来。
潘棠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却猜不透他究竟要做什么,只听赵澄说:“你就那么相信那个侍卫,不怕他有什么秘密瞒着你?我看这个侍卫生的獐头鼠目,并非善类啊。”
“你管这么宽做什么,本姑娘用什么侍卫需要和你报备吗?”
赵澄挑眉道:“不需要。”
“但若是有旁的男子觊觎小爷的未婚妻,小爷我必让他没有好下场。”
潘棠无语凝噎,翻了个白眼。
谁知赵澄一个箭步上前,牵起她的手,低头亲了一口。
等潘棠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她迅速拔出自己手,将手举着,仿佛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你做什么!”她道。
严瑛将潘棠拉到自己身后,阿酌拔剑抵住赵澄后脖颈。
潘棠用袖子不停擦着自己手背,头从严瑛身后探出来,“你轻薄我!”
赵澄有恃无恐,厚脸皮道:“自己未婚妻,亲一口怎么了。”
旁边众人也看呆了,一个劲往这边指指点点。
潘棠现在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但看着阿酌的剑蠢蠢欲动的模样,她理智又知道,自己不能将赵澄怎样。
她看了看自己手背,叹一口气,这笔账她一定找赵澄算,不过不是现在。
“瑛姐姐我就不去骑马了,我要回营帐。”
严瑛没有多说,“行,我陪你吧。”
潘棠从赵澄旁边走过,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对阿酌道:“阿酌我们走。”
阿酌不甘地放下剑,将剑收起来,跟在潘棠身后走了。
只听赵澄在背后问道:“喂,这又是要去哪啊?”
潘棠没好气地:“洗手!”
——
回到营帐,般若迅速去打了盆水来,边端着水还边骂。
“赵郎君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流连花丛多年,现在又来轻薄娘子。”
“娘子,你若真是和这种人成婚,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呀。”
潘棠将自己手浸没在铜盆中,一个劲地搓自己手背。
“遇上这个二世祖真算我倒霉。”
而看到如今,严瑛也算看明白了。
她以前一直不大清楚潘棠和赵家的这门亲事,潘棠从未对她说过什么,她还以为潘棠认可这门亲呢。
看来她回长安不久,对这赵澄的了解还是浅了。
“阿棠,潘家怎会让你和这种人定亲?”
“我看此人性子乖戾,人品低下,着实非你良配。”
潘棠道:“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算不喜欢,使出浑身解数违抗,也无济于事。”
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逃走,走得远远的才好。
“我听闻瑛姐姐当年为了不和定了娃娃亲的男子成婚,单枪匹马进宫面圣,请陛下收回旨意。瑛姐姐能成功,但我不行。”
“我父亲不是开明的君主,我也不像瑛姐姐般武艺高强,自由自在。”
严瑛听她一番话,听完却是笑了。
“你以为我当年能接触婚约,是因为我勇敢吗?”
潘棠疑惑,“不是吗?”
严瑛道:“你可知和我定下娃娃亲的那个人是谁?”
潘棠摇摇头。
“是北境掌管三州的定远侯的儿子。北境总共分为四州,其中一州由我父亲管辖,剩下三州则是由节度使,也就是定远侯掌控。”
“十几年来,定远侯在北境的势力越来越庞大,隐隐有割据之势,而如果我和侯府联姻,那整个北境将被定远侯所掌控,此非陛下所愿。”
听严瑛这么一分析,潘棠听得呆了,没想到看似只是一桩婚姻,背地里却是盘根错节的权力争斗。
严瑛继续道:“所以我和定远侯世子的婚约注定成不了,我主动抗婚,不过是给陛下一个正当解除此婚约的理由。”
“竟然是这样....”
潘棠道:“连瑛姐姐都没有办法违抗婚约,那我该用什么办法呢?”
难道真的要听潘萝的,让潘萝来替嫁。但此时潘萝愿意,以后她又是否会后悔?
潘萝对赵澄满腔爱意,甚至不惜用毁名节的手段来嫁他,潘棠若是真的让她替嫁,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将她往火坑里推?
从前潘棠对潘萝不甚了解,但接触之后,真心觉得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娘子,这样的好娘子,不该因为赵澄蹉跎一生。
潘棠如是想着,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严瑛以为她是因为婚约伤心难过,宽慰道:“不如这样,我进宫和贤妃娘娘说一下此事,贤妃娘娘如今正得圣宠,若是能请求陛下给你指一门好婚事.....”
“不必了。”潘棠回过神来,看着严瑛笑笑,“我不想让阿姐烦心,阿姐如今还有孕,那我便更不能让她因为我的事情操心。况且,潘家和赵家已经将婚前的礼节行完了,就算是陛下,也没有理由强行拆了这婚事。”
“瑛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件事我自己有些考量,我可以自己来。”
严瑛皱眉,“当真不需要我为你斡旋?”
“不需要。”
一旁,曼姝听完谈话,心中只觉得心疼。
娘子从小就没有怎么顺心如意过,好日子过到八岁,小郎君被烧死了,从此以后夫人只知道吃斋念佛,再也没关心过娘子。
两年前大娘子进宫,就更没人管二娘子死活了。
银子越扣越少,一月发一次的月例,连十天的米都买不到,有时候还要靠吃红薯充饥。
还好娘子学会了酿酒的手艺,才赚钱将自己养活。但好好一个年轻的小娘子,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闺阁日子,每日应当吟诗作对,下棋插花,哪有整日起炉灶酿酒的?
“娘子,手都搓红了。”
潘棠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已经被搓红了一大片,她无所谓地笑笑,将手从盆里拿起来,“我,我已经洗好了,这水拿去倒掉吧。”
曼姝看着红了一片的手背,微皱起眉头。
潘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只是觉得有点...膈应。”
阿酌道:“再去端一盆新的水来。”
曼姝愣了愣,不确定是阿酌在吩咐她,这熟稔的命令的语气,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快去。”他道。
“是。”曼姝下意识服从。
潘棠看了看有些反常的阿酌,只觉得他比平常要更冷一点,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瑛姐姐我有点累了。”她道。
严瑛道:“好,我走了。被那个小子一搅和,我也没了骑马的兴致,还是出去看看风景吧。”
“般若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最后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阿酌,刚想开口的话却有点说不出口,此时,恰好曼姝进来了。
她端着水盆放到潘棠面前的架子上,左右看了看两人的神色,觉得都有些不大对劲。
“曼姝,你....”
“奴婢告退。”曼姝十分识趣地出去。
最后,潘棠的目光落在阿酌身上,阿酌也直直朝这边看过来,一双深邃的浅色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潘棠却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她弱弱道:“阿酌?”
阿酌走到她面前,没有说话,而是牵起她那只被搓红的手,放进水盆里。
温水瞬间将手浸没,温暖且舒适,同样温柔的还有他的动作。
他取来一点花露,涂抹在潘棠的手上,宽大的手掌轻柔抚过她的手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有点痒。
“你....”
“别动。”他低声道。
潘棠的脸瞬间就红了。
没一会,他就将她两只手都洗了一遍。
手上红痕渐渐褪去,潘棠满意地抬起自己的手,开心道:“这下肯定干净了。”
随后,双手被一块帕子整个包裹住,他的手合在帕子的外面。
阿酌上前一步,俯身低头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他会将所有冒犯她的人都杀死。
“哎呀,没事的。”潘棠扬起嘴角,“你看这不已经洗干净了嘛。还是你亲自给我洗的,我...很喜欢。”
她将双手从帕子里抽出,两只手又合在阿酌的手上。只是她的手小,不能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
“别不开心了,冰块...大美人?”她巧笑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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