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影佳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说：“额……是定语从句，关系代词that”
林老师问：“这里关系代词可不可以省略？”
程影佳答：“不可以。”
林老师继续问：“为什么？“
程影佳答：“因为这里that在从句里做主语，只有在从句里做宾语的时候可以省略。”
林老师点头，说：“好，不错。”
接着，林老师让她继续分析和翻译完了整首歌曲的歌词，程影佳对答如流，林老师非常满意。
英语是程影佳最强的学科，本该是林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只是她来五班时间还短，对方还没有太留意到她。
这回，林老师发现了她这颗沧海遗珠，目光流露出满意和期许：“非常好！程影佳你的英语基础非常好，发音和词汇量都很不错！坐吧。”
林老师的目光随即转向程影佳前面还在站着的两位，语气陡然变了好几个调，喝道：“常弘光，我真的都不想说你，你上次作业，那个英语报纸，写的什么玩意儿？！词语填空你给我写abcd？？拿个蜘蛛沾墨水在本上爬都比你写的好！！用点心！！用点心行不行！！下课来我办公室！！！！！坐下！！！！！”
常弘光英语很差，无法反驳，在同学们的哄堂大笑中，扁扁嘴坐下了。
林老师目光移向郭灿阳，语气稍有缓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又敢怒不敢言的感觉，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她说：“郭灿阳啊，学习别的科目的时间能不能稍稍分给英语一点？全科考试你英语最差，我在办公室都抬不起头。”
全班安静地和郭灿阳一起听着林老师这番话，深深感慨林老师的双标和年级第一的特权。
林老师看了程影佳一眼，大概是想起来她看过每一个新同学去年期末的英语成绩，继续对郭灿阳说：“程影佳就坐你后面，你可以多和她互相讨论一下学习英语的方法，好不好？”
程影佳脱口而出：“啊？”
这一句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离得近的几个同学已经开始偷笑。
其实，郭灿阳的英语并没有林老师描述那么差劲，单科成绩绝对在班里是前五名，而且尖子生们的英语水平总是大差不差，第一名和第十名的差距可能只有几分，不像数学物理这样的学科可以差出去几十分。
程影佳内心：不敢不敢不敢！！！小人何德何能敢与郭神“互相”讨论？
却只听郭灿阳不冷不热地说：“好。”
林老师擦了黑板，终于放过了他，说：“哎，上课听课啊，行了，下不为例，坐下吧。”
程影佳看到郭灿阳在坐下的时候，头向侧方偏了偏，这个角度她刚好看到他细长的眼尾。
她心想不好，郭灿阳别以为她刚才是故意没告诉他要句式分析！导致他没听课被发现，反而自己答得不错，出了点风头，最后林老师竟然还让他俩学习上互相帮助。
看起来她简直是个死绿茶！！！
她越想越忐忑，趁着林老师回头写板书的几乎，轻轻踢了踢郭灿阳的凳子腿。
他本来支着脑袋，半趴在桌子上，感觉到椅子的震动后，把后背贴在椅背上，依旧目视前方，连写笔记的手都没停。
程影佳身体前倾，和他的头凑得很近，她隐约闻到了海盐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她悄声说：“那个……刚才对不起啊，我……我其实也没听到要句式分析……我刚次也在犯困，只听见她说要读和翻译……”
只见郭灿阳一句话都没说，又恢复到刚才半趴着的状态，不知道听没听到她说的话。
她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一连好几天程影佳都有点郁闷。
还是孙婉意开导她：“郭灿阳没有反应，那就是没把你当死绿茶，现在是你自己把你自己当死绿茶，你是死绿茶吗？”
程影佳说我当然不是死绿茶。
孙婉意闪着眼睛，说：“那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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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天下午第一节，数学课。
丁老头在讲台上吐沫星子横飞，满黑板的板书，程影佳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她来自一个普通初中，那时候她不听课也可以考第一，被老师们捧在手心，和郭灿阳一样，就算在教室里煮火锅都没人管。中考不出意料地正常发挥顺利考进附中，她一向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十分自信，直到高一第一次月考。
上学期，她看着满分150分的数学自己只有88分时，还以为老师给她算错分了。
然而并没有算错分。
全年级有512个人，那次月考她考了第389名。
之后，程影佳很长一段时间都萎靡在这种巨大的落差感里。
不得不承认，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极好，而如今，她淹没在了济济人才之中，不再是老师们关注的重点，不再被同学高看一眼。
仿佛被打了一闷棍，她被狠狠从云端砸向地面，整个人都懵逼了，完全不知所措。
这就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吗？
程影佳很快意识到，她在初中成绩上的全面成功，依靠的是极度的认真和不俗在记忆力。到了高中之后，那些冲击清北的顶级学霸，靠得是异于常人的超高智商，这方面，她显然不太够用。
初中的时候尚且可以通过死记硬背蒙混过关，但是到了高中发现这套招数不管用了。
她从高一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学霸听老师讲一遍就能理解并且举一反三的东西，她可能要来回好几遍才能听懂，而且就算懂了，做到难题又是一脸懵逼。
她有时候真想敲开这些学霸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构造有什么不同，都不是人吧！！
课堂上，她很难当场完全跟上老师的思路，勉强把老师讲的东西全部记在了笔记上，课后反复研究公式理论和例题。
今天晚自习，她把今天丁老头讲得公式和习题过了一遍，以为已经完全消化理解，翻开作业做了两道却发现自己又不理解了。
教室前的钟表指针指向九点，马上就要放学了，她的数学作业一半还没写完，还有化学作业和生物作业没有做，附中一向作业极多，第二天还都要检查。
她哀嚎一声，双手抱头，头发又少了好几根，今天又要熬到半夜了。
她抬起眼皮，盯着前桌郭灿阳的栗子头。
他的皮肤不算白，大约是总在太阳底下打篮球，呈现出健康的浅麦色，后脖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年级第一坐前桌，近水楼台，不向人家学习一下，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
程影佳终于忍不住拿起笔，戳了戳郭灿阳的后背。
见对方把身体靠过来后，她低声问：“学霸，数学作业做完了吗？”
郭灿阳转身回头，静静地看着她，说：“做完了。”
“这题我不会。”
她拿笔指着习题本上的一道题，大眼睛里闪着幽怨的光，“太难了，给我讲讲呗。”
他垂下眼睛看题，她赶紧把习题本转向他好阅读的方向。
郭灿阳的睫毛长且浓密，他的长袖校服挽了上去，露出两只胳膊，程影佳注意到他的右手小臂内侧有一条半尺长的疤痕，像一条虫子突兀地卧在手臂上。
她刚想张嘴说话，对方已经把头转回去了，连“我不会讲题”都没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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