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晴空万里。
热风刮过,并不能带来任何凉爽,反而更添几分暑热,惹得众人大汗淋漓。
汗水蒙蔽了许如归的眼睛,她抬手擦去,尽量稳住摇晃的身子,道:“不错,我正是江城人。”
“既然如此,此行可不就简单多了?”尹睿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着,“故乡的话,想必你也够熟悉了。”
许如归收回任务册,闭上眼,默不作声,心下却已有定论。
舅父。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相关事情。
当年就是她的舅父私下饲养魔兽,灭她满门,让他人看起来是魔兽无差别攻击,目的就是能够正大光明夺走她家尽数财产。
她之所以想要求仙问道,费劲力气来到赤衡宗,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以合规的身份去制裁她的舅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天,她终于盼到了。
常人都知道,饲养魔兽不慎会遭到反噬,按理来说,达到目的后她舅父应该会就此收手,怎会继续饲养魔兽,并让其肆意侵略江城呢?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任务册上所说,五年前,江城此地就频繁有魔兽出现,还出现过许多伤人事件,这两年更加猖狂,当地请了许多道长仙长驱妖都无用,这才不得不向五行宗派求救。
此时正好遇上组织游历,因此五行宗派便将这制成任务,随机分配。
正好分到了许如归所在的小组。
许如归不禁皱眉,想不出江城这个地方还会有谁有这样的心思。
她的父亲是江城有名的茶商,几乎和江城每户人家都有点关系,许如归幼时也会随着父亲上门去送茶,据她所知,江城人都心地善良,多年来毫无纷争。
到底......会是谁?
难不成,又是她舅父?
左芜站在一旁,观察着许如归脸上细微的表情。
先前与许如归还是好友时,许如归就极少提起她的家人,左芜最多的得知,就是她全家被魔兽所害,只有她一人逃出来,其余更不得知。
许如归也不曾细讲其中原因,左芜就全当作她不愿提起悲痛之事,于是也未过多询问。
可现如今,提到她的家乡,她的这幅神情,真是有点耐人寻味啊。
“那就早些出行,尽量在天黑前赶到江城。”沈行冷冷看一眼许如归,擦去额上的汗。
如果真是舅父......
血海深仇,新仇旧恨,一并算起。
许如归这般想着,听完沈行的话,点头,应许。
五人即刻动身,前往江城。
一路上,许如归独自在前带队,不曾与左芜有任何交流,倒是邢孟兰,会偶尔上来搭话,或者跟在她身后不语。
左芜与那尹睿渊和沈行相谈甚欢,谈笑间,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看许如归的背影。
那道孤独寂寥的身影。
*
日暮时分。
在距离江城还有三百里时,游历小组遇到了两名道长,这两人踉踉跄跄着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仿佛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跟着。
其中一个还不慎摔倒。
“两位道长,请问你们那么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许如归眼疾手快的扶起那个道长,看着他散落一地的符咒法器,以及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心里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其余四人见此景,不得不停下脚步,帮忙收拾地上的杂物。
对许如归做法极为不满的人应该就是左芜,直接朝许如归翻白眼,故意大声的啧啧叹气。
本应该急着赶路,哪还有时间放在这俩人身上?
许如归几乎是注意到左芜的情绪,但她也只是微微转眸,全当作没看见。
这条路只通向江城,想来这两位道长是刚从江城出来。
这么慌张,莫不是遇到魔兽无法击败?
“没、没事,多谢。”摔倒的高个道长哆嗦着手,赶忙把地上的东西拾起。
另一个矮个的道长停下脚步,也跟着捡。
他边捡边说:“哎,你们这是要去江城?我劝你们别去了,那里妖怪横行,就连我们这几个道行高的都无可奈何,还请你们早些回吧,免得搭上性命。”
果真如此。
许如归心下了然。
目送两位道长离开后,游历小组继续往江城的方向走。
刚到江城,许如归就察觉到不对劲。
城门并无人看守。
在她的记忆中,城门应该每日每时都有人把守啊。
许如归觉得奇怪,却只能提着心,小心翼翼向城门走去。
刚到城门中央,两边的城门突然一关,五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小心!”
黑暗中,寒光一闪,许如归敏锐察觉,飞快的把身后的左芜推开,免得她被疾箭所伤。
而左芜不明所以,被推到地上,发现双手沾满泥灰,心中的怒气没由的燃起,她欲要开口质问,这被燃起的怒气瞬间被浇灭。
因为,有无数箭矢细针飞速袭来。
她根本来不及生气,提剑去挡其伤害。
五人都拿着剑去抵挡暗器。
看来这荒凉无人的城门,竟暗藏玄机。
许如归一边挥剑躲避,一边暗自来到城门边。
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机关等着他们,与其坐等机关,不如先行打开城门。
邢孟兰也是这般想着,正巧两人在同一侧城门碰见。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仅一个眼神,两人就心照不宣的,共同运用灵力,汇聚成灵波,向后确定并无攻击,才敢猛地向后一冲,借力将灵团打出去、
登时,城门犹如被疾风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快出来!”邢孟兰赶紧拉着许如归,向另外三人喊道。
许如归离开城门后,扶着城墙站稳,强烈的阳光刺眼,她不禁眯着,发现她们还是身在江城之外。
左芜不慎右腹左腿受伤,动作迟缓,好在她本是木灵根,贴着墙边蹲下,化出一根根蜿蜒树枝,一条条曲长藤蔓形成半弧形屏障,正好遮住她全部身子。
也不知,这个护盾能撑多久。
沈行撤得快,而那尹睿渊却还在里面。
尹睿渊较为迟钝,眼力不太好,非要等到近身才能看见那些暗器,他索性释放火系法术,让身边萦绕着火光,将那些暗器全部烧毁。
这办法虽好,但唯一缺点是无法行走。
这两人被困在里面。
许如归眸色暗沉,想要进去将这两人救出,刚踏出一步,便被沈行看出她心中所想。
沈行说:“不要冒着危险,倘若你也折在里面,那就不好了。”
许如归侧头,看着城门内那两人,垂落在两侧的手不禁握紧。
此暗器机关虽为简单,但城门内地方狭窄,机关设置的又细密,难以施展手脚,况且还要带人出来。
“不错,待着机关消耗完了在救她们出来也不迟。”邢孟兰在旁附和道。
她双手环胸,倚靠在树边,不紧不慢的说着,漫不经心的神情,仿佛事不关己。
许如归就这么站着,看着两个人在城门里躲避暗器。
好在,这点时间不长,没过多久,便再也没了暗器。
尹睿渊没有受伤,他扶着一瘸一拐的左芜出来。
沈行抱着剑,向这两人走去,而许如归和邢孟兰两人,却远远站着,不动分毫。
许如归只看一眼左芜,便不移开视线,她的语气冰冷冷的,好似冬日月光。
“将伤口好生包扎一下,莫要因为伤势耽误行程。”
说罢,她也走到树边坐下,闭目养神。
左芜瞪着她,嘴里“嘁”的一声,被沈尹两人扶到另一棵树下,她拿出自己带着的医疗用品,简单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走吧,不要因为有人睡觉耽误行程。”左芜拍拍手上的泥灰,不屑的笑着,拐着弯去讥讽某人。
许如归听出来是什么意思,睁开眼,看着左芜的背影,缓缓道:“这年头真是江河日下,居然有人把闭目养神称为睡觉。”
她停顿一下,又轻笑着说:“修行这么多年,当真是越学越回去了。”
再次见到左芜,许如归的内心还是泛起些许波澜的。
她原以为自己会平静的去接受与左芜同组的事实,可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的去厌恶。
这种厌恶掺着混乱的复杂,像许多毛线紧紧缠绕着,剪不断,理还乱。
她不知自己是从何开始厌恶的,或许是一开始讨好,又或许是要照顾、要忍让她的情绪,或许......是发现左芜居然会因为林听意,而放弃这段友谊。
不清楚了,毕竟感情是最不足以用来思考的东西。
所以,她就这么保持着。
保持着这个情绪,对待左芜。
左芜气极反笑,压着情绪,再也没有回头看,而是来到尹睿渊和沈行两人身边,商讨着事宜。
这时,另一边的城门发出巨大响声,五人反应过来,是城内的人的作为,立刻来到城门处。
“你、你们到底、到底是什么妖怪啊?!”禁军统领失声喊道,他拿着长矛对着许如归,手也跟着发抖。
城内官兵合力将城门打开,看到眼前几人尚有性命,以为皆是修为极高的妖怪,个个都双腿发软,打着寒颤。
能在城门这里躲过那么多暗器的,那一定是妖怪吧?!!!
“不是。”许如归扯下戴在腰间的玄武令牌,令牌登时萦绕着幽蓝色的光芒,荧光聚集,在空中汇聚成三个大字。
赤衡宗。
她说:“我们是五行宗派的弟子,在外游历,特地来此清除妖魔。”
说着,许如归观察四周,觉得此地无比诡异。
这里与城外大相径庭。
城门里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城外,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城内,阴云漫布,死气沉沉。
那统领手握长矛,看清令牌标记,整个人都喜出望外,向其他官兵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太好了弟兄们,江城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禁军统领名叫缪无言,带着这五人来到客栈住下。
“你们为何在城门设下暗器?若是平常百姓路过,岂不是就这么白白死在里面了?”左芜手指缪无言,横眉怒目,看起来甚是生气,“你们简直是草菅人命!”
缪无言嘴角下撇,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江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早就没人愿意来了,要跑的早就跑了,现在还在这里的,就只有守住家产的人了......而且外地人若是要来江城,必定要提前数日送信告知,否则......您是有所不知,那些妖怪极爱从城门进攻,我们不得不防......”
左芜眉头一皱,却见缪无言赶紧招呼着人坐下,然后一一给各位倒茶。
“这位姑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缪无言问,将手中的第一杯茶给了许如归。
许如归沉默,茶水色的瞳仁在眼眶里转着,许久,她开口道。
“谢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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