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侧身看向天帝，不回答。
天帝有些尴尬，用手在他面前来回晃： “白泽？”
“天帝，你的预知力和感知力皆不如孟昭。”
天帝的手悬在半空，僵硬地扯了下嘴角。
“是你要我回答的，我可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天帝咬牙，抿唇，白泽还不如不说这句。
见琼华要走，天帝上前： “琼华，那玉佩……”
“天帝，看来你眼见力也不怎么的。”白泽打断道。
话音刚落，琼华就消失不见。
没拦住琼华，天帝卑微地收回手，与白泽对视，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这白泽，倒是对谁都不客气啊！
回来天界的这几天内，只要白泽和天帝，谈及玉佩之事，琼华便避而不谈。
直到后面，白泽也没办法，到人间找孟昭。
孟昭正在捯饬着草药，听完他们在九苍境的境遇，放下了手中的草药。
“九苍境怎会有那么重的魔气？”
“我也不知，估计又是聂星搞的鬼，他该是为了复活魔神。”
“现在的天帝，真是不如你。”
见白泽吐槽，孟昭神情严肃： “不是他的问题，白泽，三界必有此劫。”
白泽神情微变，想起弑神论。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应，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避免灾祸，都无法阻止它的发生。”
“或许，我们不该是避免，而是……”
白泽蹙眉，战火纷飞的景象在神海中闪现，他头疼欲裂，呼吸变得急促。
孟昭扶住白泽，晃道： “你，怎么了？”
“不可以！必须避免！不能再让此事发生！”白泽抓住孟昭，神情冰冷。
孟昭被他的眼神吓住，有一瞬，孟昭竟从白泽身上看到琼华的影子。
在孟昭还是天帝的时候，就发现，上古时期的白泽和神族都不愿提及过去。
好似过去的事情对他们是一场浩劫。
她攥紧玉穗，心神不安。
“我有办法让琼华拿出玉佩。”孟昭解下玉穗，将其放入掌心。
琼华坐在凉亭，身后是一轮圆月。
桌上摆放着小老太太的桂花酒，她一手支着桌面，一手摩挲着残缺的玉佩，垂眸沉思。
淡粉色的裙摆出现在琼华的视野中，琼华缓缓抬眸，孟昭的笑颜映入眼帘。
“有好酒，怎的不叫上我？”孟昭望向她，笑容愈发灿烂。
见琼华不语，孟昭笑眯眯地抬手，手中的玉穗被细绳牵引，吊在半空，有规律地晃动。
月光似乎很偏爱玉穗，带出玉穗的光泽。
“我有既能保存小老太太的气息，又能查看玉佩信息的方法，你可愿意听？”
“不行！”白泽肿着半张脸，上前要去抓玉穗。
孟昭一甩，将玉穗收回掌心，另一手将白泽的脸推开。
“孟昭！你忘恩负义，要不是玉穗里有主人的气息，你早就死了！！！你怎么可以放其他人的气息进去！”
“(ˉ▽￣～) 切~~”孟昭吐了吐舌头，模仿上次白泽的语气。
白泽气得要死，两手上前，犹如刨土。
“你的主人才不会那么小气！”
“是吧，琼华！”
白泽听这话总觉得别扭，瞥向琼华。
月光包裹琼华，消散她身上几分戾气，连神情都变得温和。
琼华扯起裙摆，缓缓起身，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时之间，他竟失了神。
“好。”
琼华的神色落在那坛桂花酒上，攥紧残缺的玉佩。
孟昭两手交叠，反手，灵力一点点注入玉穗中，玉穗发出荧绿色的光，像是许多只萤火虫闪动。
琼华划破指尖，神血滴落残缺的玉佩。
金光乍现，出现小老太太的笑颜。
小老太太看见孟昭，笑着点头： “天帝，好久不见。”
“我已不是天帝，叫我孟昭就好。”
“多谢孟姑娘的提点。”
在孟昭还是天帝的时候，就认识了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为人古怪，与孟昭聊得投机。
后来，孟昭预知小老太太在飞升前会有一劫，若是能度过此劫，便能安然飞升。
琼华知此事，便将随身玉佩注入神力，交给小老太太。
为的是，帮小老太太度过此劫。
孟昭轻轻摇头，眼中含泪： “可我，还是没有帮你度过此次浩劫。”
小老太太笑着摇头，身影渐渐模糊，她看向琼华： “臭丫头，你不该留我。”
见小老太太不愿进入玉穗之中，琼华用神力牵住她，语气有些许生硬： “别走。”
小老太太笑眼含泪： “呆子！”
“我早已看淡生死。”
“琼华，你不也早已知道我的选择。”
琼华的手微颤，眼角发红，紧紧盯着小老太太。
“琼华，万物皆有因果，这便是我的因果。”
“不要。”琼华的声音极轻，带着不服。
“若这因果是以你的死亡终结，我就断了这因果。”
小老太太望入琼华那双冰凉的眼眸，轻轻叹气。她抬起手，像是在抚摸琼华的发梢。
几乎透明的灵体，让琼华感知不到小老太太手心的温度。
风吹乱她的发梢，小老太太下意识去捋琼华的头发，竟是触碰不到。
那双冰冷的眼眸，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她盯着小老太太，良久不语。
“孩子，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小老太太难得蹙眉，眼眸满是对琼华的慈爱。
她看向远处，泪珠渐渐滑落下巴。
“当初，我在名门望族中，也算是有名的才女。”
“曾有无数媒婆踩破门槛向爹爹提亲，无数少年郎偷偷瞧我。”
“那位状元郎，追了我许久，甚至在我上九苍境之后，还跟随过来……”
“我很喜欢小姑娘，甚至想过，若我有个女儿，她该是什么模样？”
“后来，你来到了我身边。我看着你，就觉得该是你这样的……”
小老太太笑着回身，望向琼华，身影越来越模糊，她化作点点星光，渐渐消散。
琼华试图抓住，只抓住零星的光。
光从指缝中溜走，琼华身子一僵，呼吸变沉，白光洒落大地，洒落在她们的肩上，落到玉穗中。
耳畔还能听到小老太太沙哑的声音，神海中还残留小老太太的笑颜。
“琼华，遇见你，我很欢喜。”
黑蓝的天空染上徐徐月光，周围温度骤减，白雪落下，模糊周身的景象。
“怎么突然下雪？”孟昭蹙眉，抬手，雪花落在她的指尖，缓缓融化。
黑夜中，琼华身躯僵直，失然地望着皑皑白雪，竟是有些寂寥。
白泽拿起那块残缺的玉佩，盯着琼华孤寂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心中的猜测挥之不去，白泽思绪乱作一团，竟不小心被玉佩划伤。
玉佩闪烁白光，那是，小老太太的回忆。
小老太太回忆中的九苍境还不是现如今残败，毫无生机的模样。
小老太太抱着酒壶，笑眯眯地看他们练剑。
一切都如此静谧，祥和。
突然，山脚出现一声巨响，东山剑宗的结界动荡，许多弟子被余震晃了身形。
几位弟子朝着小老太太跑来，匆忙行礼：“掌门！有妖兽袭击结界！”
小老太太收起上扬的嘴角，神情严肃。她将酒壶放下，身后跑来她收的几个徒弟。
“师父，是爻域的妖兽！它们像是失了心智，灵力突增，几个长老的弟子都挡不住他们！”
小老太太身形晃动，朝身后说道：“跟上！”
转瞬间，几人就到了山脚。
山脚一片混乱，这几只妖兽竟生得无比硕大，修仙者们不到它们的膝盖。
它们踩塌剑宗大门，石头坍塌，一些灵力较弱的弟子，被掩埋在石头下。
其他弟子用灵力束缚住妖兽行动，防止妖兽前进踩到被压在石头下的弟子。
还没有拦多久，妖兽挣脱束缚，用爪子将一个弟子揪起，如螺旋般甩动。
众人惊呼，小老太太用灵力阻拦，妖兽红通通的眼眸死死盯着小老太太。
“师父小心！”徒弟们齐声说道。
几个师兄们将向前的小师弟拉到身后，捏诀，给小老太太输送灵力。
“列阵！”小老太太的声音安抚众人焦躁的心。
倒地的弟子互相搀扶，没有受伤的弟子向前，以身躯保护身后的人。
灵力汇聚，一同阻止妖兽向前。
小老太太身形一闪，到了妖兽附近。
她身手敏捷，踩着妖兽的膝盖，用剑刺入妖兽最脆弱的位置。
妖兽发出痛苦地哀嚎，松开抓住弟子的手，小老太太转身，抱住被妖兽甩下的弟子。
突然一股黑气涌来，震倒一大群弟子。
阵法瞬间分崩离析，在给前方输送灵力的弟子嘴角溢出鲜血。
前方的弟子倒地，几乎起不来。
一只妖兽趁小老太太没有反应过来，一脚踩入废墟之中，废墟压的弟子，皮开肉绽，鲜血四溢，四肢稀烂。
“三师弟！”人群中传来一声悲号。
断断续续地哭声响起，小老太太想要上前阻止被团团黑气围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妖兽用前爪撕碎弟子。
鲜血从它的爪心滑落，众人恐慌，尖叫声和痛哭杂糅。
黑气不断涌来，有些人的眼眸渐渐变红。
一个弟子，竟是转身刺向了同伴。
他笑容诡异，声音嘹亮： “我是最强的！我是最强的！”
还没等他再有动作，就被妖兽撕碎，分食。
“力量！我要力量！”
“妖兽！我要杀了你！”
又有一个弟子神色疯癫，带血的剑，不停地砍向被他砍得没了气息的同伴。
脚底染红了鲜血，他仍无知无觉地砍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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