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大师兄按照刚才小师弟的提示，找到妖兽薄弱处，成功反杀妖兽。
妖兽倒地，化成一团黑水。
大师兄擦去嘴角的血，调整紊乱的气息，协助其他师弟。
其他几只妖兽修为太强，他们远远不及。
就在他们打算分开跑，小师弟一剑刺入妖兽要害。
几个师兄都愣住，还没看清楚他挥剑时带着的黑气，就见他扭身，剑气横扫，几个师兄慌忙逃离。
剑气同时击倒三只妖兽，化成一滩浓稠的黑水，缠绕众人鞋底。
“小师弟？”大师兄开口，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
小师弟缓缓回眸，眼含杀意。
没给几位师兄反应的机会，小师弟的剑就朝他们刺去。
“小师弟你怎么了？”
“快醒醒，小师弟！”
“小师弟，我是六师兄啊！”
师兄们看向被魔气蛊惑的师弟，试图唤醒他的意志。
无论他们怎么叫，小师弟都没有反应，嘴里不停呢喃： “我要保护师兄，我要保护师兄……”
被魔气蛊惑的小师弟，力量变得无比强大，必须几个师兄共同抵抗，才能抵挡他的攻击。
手中的剑就要刺入小师弟心口，见此，大师兄连忙偏转方向。
就是这个空当，大师兄被小师弟砍去右臂。
断落的右臂上还握着剑柄，被后面失了神志的人争先恐后地分食。
“大师兄！”众人异口同声，将大师兄护在身后。
六师兄眼泪落下，怒道： “小师弟，你在干什么，你清醒一点！”
大师兄捂着不停流血的断臂，拦住六师弟，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六师兄被拽到身边，大师兄用只有几个师兄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师弟是被蛊惑，此事并非他所愿，切勿迁怒于他！”
“不要将我受伤的缘由，告与他人，尤其是小师弟清醒过来的时候，听明白了吗？”
六师兄的年纪也没有比小师弟大多少，听到大师兄的话，又想流泪。
他盯着师兄的断臂，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大师兄脸色惨白，还是笑着，他一手将六师弟揽入怀中，轻拍他的背。
天色更加的阴沉，好似冥界的使者游荡在他们周围……
癫狂的人群，诡异的笑声，痛苦的悲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尚在苦苦挣扎的人吞噬。
脚下浓稠的黑水一点点向上缠绕，将那群杀红眼的人慢慢吞噬，发出尖锐的狂叫……黑压压一片，让人喘不过气来，好似被人咬住致命的脖颈，不能挣扎不能逃跑。
被妖兽围困的掌门冲出屏障，奔向徒弟所在的位置。
眼前黑压压一群人，正在一点点吞噬尚有意志的弟子。
那些弟子挣扎着，手指不停扒拉砂石，划出一条又一条醒目的血痕。耳边传来自己骨头被掰断的声音，听到野兽磨牙的声响。
感受到掌门的气息，有人抬眸，嘴里嚼着带血的肉。突然他的眼睛放光，嘴角裂开，一团团黑气笼罩，好似麻痹人的心魔。
掌门颤抖地摘下玉佩，用仅存不多的神力不断攻击身带魔气的人，还是没救下被黑气围绕的弟子。
这场血雨腥风不知道持续多久……
直到……团团魔气散去，一个扎着高马尾，浑身是血的少年郎映入眼帘。
他嘴里不停说：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保护师兄，保护师兄……”
少年脚底是踩满同门弟子的尸身，尸身血肉模糊，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面容，掌门还是认出他们。
她曾为每个徒弟都挑选一块独特的令牌，不仅是代表他们的身份，更是源于她对徒弟的喜爱……这七个徒弟，是她的骄傲，更是她为人间留下的宝贝！
残缺的尸身她认不出，但尸身上的令牌，她认得出。
满身是血的少年郎，不断重复同一句话，手中的剑沾染无数人的鲜血。
那把剑，是她的六徒弟最完美的杰作。
是六徒弟送给七徒弟的十八岁生辰礼物。
是上好的防身武器，也是杀人的利器。
掌门笑了，笑声在残破的废墟中显得无比凄凉。
她的泪水落下，攥紧手中的玉佩。
原来，孟昭说的劫，在这。
原来，爱也会生长出贪欲。
为了救师兄弟，小师弟受到魔气蛊惑，想要变强大保护他们，却没想到一和魔气做交易，第一个杀死的就是他要保护的师兄们。
她看着围绕在七徒弟身边，一团又一团的黑气，擦掉眼泪。
掌门甩袖，一步步朝着七徒弟走去。
小师弟扭身，持剑刺向掌门。
掌门没有躲，空手握住剑尖。
鲜血滴落玉佩，发出青蓝色的光。掌门一手施咒，用玉佩上最后一缕神力强行唤醒小师弟。
混沌的眼睛变得清澈，小师弟盯着地上师兄们四碎的尸身，缓不过神来。
良久，他声音极其沙哑：“师兄？”
剑从手中滑落，他抬起满是鲜血的双手，神志已经有些癫狂：“我……杀了，师兄他们？”
微风吹起他的衣袖，上面还有大师兄缝的四不像的仙鹤。
当时，大家还嘲笑大师兄许久……
小师弟站立在同门的尸身中，背影显得如此孤寂。
直到掌门将他抱入怀中，空洞的眼眸才落下泪水。
小师弟惊恐地哭嚎，靠着掌门，一点点的蜷缩起来。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一处空无的地界，疯狂怒哮： “师父，它，它是个怪物，它害我，害我杀了师兄！”
小师弟神情癫狂，抱头痛哭： “是，是我杀死了师兄他们，是我！我是个杀人魔，我杀了最爱我的人！”
掌门摇头，轻揉小师弟头发： “孩子，不是你的错。”
小师弟呜咽，紧紧搂住小老太太： “师父，我杀了师兄他们……”
“孩子，不是你的错。”
小老太太笑容和蔼，轻轻将他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轻抚他的面颊。
“孩子，若今日我们都会死，你怕吗？”
小师弟双目通红，轻轻摇头。
小老太太擦去他面颊的泪，神情愈发温柔：“杀你师兄的另有其人，我们替他们报仇，好不好？”
小师弟不哭了，坚定地点头。
……
画面中，废墟中趴满尸身，只剩下小老太太和小师弟身影。
也不知道他们与妖兽斗了多久，终是体力不支，被妖兽找到弱点，致命一击，两人缓缓倒下。
东山剑宗弟子的尸身汇聚成一条山路，里面最小的才刚满十二岁。他们的鲜血顺着山坡流下，如同一条潺潺流动的河流……
凉亭中，三人陷入良久的沉默。
“我预知到东山剑宗的掌门有一劫，可从未料到她的劫，是那么……”孟昭说不下去，声音有些哽咽。
琼华给老太太玉佩，不仅是让老太太可以靠玉佩来天界找她，还是想让小老太太在危难之际用玉佩中神力来自保。
老太太并没有选择自保，而是选择唤醒小师弟。
明明小师弟最后也死了……
孟昭轻轻地说： “掌门，不想让小师弟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想让他成为被人操控的刀，想让他看清楚真正害死他的师兄的人是谁……”
“孟昭，玉穗还能保住小老太太的气息吗？”白泽垂头，望着手中的玉佩，问道。
孟昭摇头又点头： “或许，可能，可以……”
琼华起身，要去拿孟昭手中玉穗。
碰上玉髓那一刻，琼华意识混沌，有什么片段在神海中闪过，快到抓不住……
依稀听到嘈杂的铁骑声，伴随惨叫和哭嚎。
乱成一片中，无数张扭曲的脸庞，一遍遍说： “杀了她！杀了她！我们就能获永生！”
她想要放开玉髓，又看到那位陌生的少女。
女孩抓着她的剑，将剑对准心口，痛苦的眼眸和满脸泪，平静地说出： “神君，杀了我。”
琼华喘不上气来，手心涌起一股刺疼，疼得她放开玉髓。
经历过那么多少次死里逃生，她都没有怕疼过。
可这次不知怎么的，疼得让她觉得死了也没什么。
“怎么了？”孟昭蹙眉，扶住琼华。
琼华轻轻摇头，孟昭将玉穗收入怀中： “小老太太这事我来想想办法，你最近太累了……”
琼华轻轻点头，坐下，打开小老太太留下的桂花酒。
桂花随着酒香涌入每一个人的鼻尖，琼华招呼两人喝酒。
席间，没有一个人开口，只能听到酒水倒入杯中发出的声响。
琼华拿着酒杯起身，他们也跟着起身。
天边仍挂着一轮残月，雪花为黑夜增添了几分白，她神情清泠，望着远处。
良久，她才开口： “这第一杯酒，给你，也给东山剑宗的弟子们。”
握着酒杯的手指发白，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琼华继续说道： “我知你不喜浪费，这酒，我替你们喝。这仇，我替你们报。”
清冽的酒水入喉间，呛得她眼中有了泪水。
她将酒杯放于石桌，孟昭握紧她的手，白泽蹙眉： “琼华，此事还没有调查清楚……”
“我知道。”
琼华坐回石桌旁，继续斟酒。
“喝酒。”
白泽盯着她，指尖有些颤抖，他将酒水饮尽，坐到琼华的身旁。
孟昭一直沉默着，直到看着白泽神情愈发迷糊，才看向琼华：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给他下药了。”琼华不解地看着她。
“去不去？”孟昭拽住琼华的手，问道。
琼华点头，拿起酒壶，跟着孟昭。
写得时候也为他们感到难过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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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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