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掌门用仙缘换取镇英塔女婴们重活一次的机会，是吗？”
白泽看着小师妹，小师妹也看着他，轻轻摇头。
“不是重活一次，而是，飞升成仙。”
白泽紧锁眉头，眼里满是震撼：“难怪，孟昭已至天帝，命中仍有一劫，原来是你们与她一同逆天而行！”
“孟昭斩断数缕神识，你们则是以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与忘川之境做了交换……你们可知其代价？”
“当初，我和师姐听闻孟姑娘魂飞魄散，便知逃不过。”
“那是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白泽胸膛起伏，他眼眶发红，紧紧盯着小师妹。
“上神，我知晓，我们都知晓。”
“为什么？”白泽眼中含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只是看到小老太太在玉佩中留下的影像后，他便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掌门面色平静，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随着舞动的烛火，映透在她眼里的是层细雨。
“若是我也魂飞魄散，师父一个人在忘川会不会孤单啊。”掌门摩挲着玉佩，轻轻问道。
蓝色的裙摆微动，遮住烛火的光，小师妹缓缓抬头，琼华将她轻轻抱入怀中，拍着她的背：“你不会魂飞魄散的。”
淡淡的檀香围绕在她们身旁，小师妹竟是觉得安定。她搂紧了琼华的腰，呼吸有些急促，泪水打湿了琼华衣襟，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师姐，师父，我好想你们……”
琼华揉揉小师妹的发梢，小师妹紧紧搂住琼华，好似这样就能与师姐缺失多年的拥抱弥补回来。
白泽看着她们，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神君的场景。
小神君将它抱在怀中，母神揽住神君，轻拍小神君的肩膀。冬日的暖阳落在她们的身上，露水滴湿土壤，白泽躺在小神君的怀中，一起听着母神的训导。
白泽眼眸微垂，擦去眼角的泪。
虽他生于忘川，见过无数死别，仍无法坦然地面对，死亡。
一群黑衣人将身着粉色长裙的女子押下，女子抿唇，垂眸，视野中出现黑色长靴。
她跪在地上，慢慢抬头，望入聂星的眼中。
聂星把玩玉石，微垂的眼眸凝视粉衣女子：“想去哪？”
玉石缓缓出现裂痕，女子还是沉默着，静静地盯着聂星。
心中烦躁，聂星掐住女子的下颌，眼睛微眯：“你到底要去哪？”
“魔尊，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若是小姐知道了……”
“那就别让她知道！”聂星神色癫狂，他松手，眼瞳带着淡淡的红光：“洛瑶，我们的家人都死了！你忘了吗？他们都死在仙魔大战中！你只剩下你的小姐，我也一样，我只剩下她了！”
听到聂星的话，洛瑶眼眸微闪，攥紧了拳。
感受到洛瑶的动摇，聂星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他呼吸不稳，缓缓说道：“洛瑶，我马上就能复活清泠，就差一点。你的小姐，我的夫人，就会健健康康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洛瑶抿唇，睫毛微颤。她瑟缩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恐惧。
她眨眼，牵强地对上聂星的视线：“真的吗？”
“只要你，不告诉她真相，我保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清泠……”
良久，聂星听到洛瑶颤抖的声音：“好。”
大门关上，聂星眼眸低垂，理了理衣袖。
大殿内被黑气笼罩，连点燃烛火都看不清前方的路。
魔神的声音环绕在聂星的身边：“为何不杀了她？”
“她是夫人的人。”
只听见魔神的冷笑，那双异瞳似乎带着不屑：“你会后悔的。”
“得加快动作了。”聂星没有回答他上个问题，只是继续整理衣服。
“对了，那把剑，你拿回来了吗？”魔神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把剑上设着禁制……我知道琼华到了九苍境，费了好大力气，也只是将剑挪到镇英塔里。镇英塔有孟昭的神识，该能压制一段时日。”
见魔神没有说话，聂星心中有些疑虑：“这把剑这么重要？”
“那把剑能杀了他，救你的夫人。”魔神垂眸，掩盖住眼底的神色。
聂星后退一步，打量魔神：“杀了容景？”
“对，能杀了，容景。”
虽说这个魔神的情绪鲜少外露，但是聂星跟他这么久，有时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就如现在，聂星能感觉到魔神压抑许久的兴奋，似乎又带着些嫉妒与仇怨。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在南栖的手心。沾湿的手帕轻轻擦拭南栖的指尖，仙婢低身再次打湿巾帕。床上的人指尖微动，听到细微的响动，仙婢疑惑地转身，便见南栖缓缓睁眼。
小姑娘惊呼，脸上挂着笑容，激动地牵住南栖的手：“仙帝！你醒了！”
南栖眼眸微动，轻轻点头。仙婢急忙捏诀，呼唤夜羽。
夜羽闪身到南栖面前，仙婢连忙让开，夜羽坐下，给南栖把脉。
“太好了！”夜羽激动，嘴角微扬，他看向南栖：“真的太好了！”
夜羽转身，看向仙婢，仙婢站直了身，也笑着：“我去给仙帝熬粥。”
“小姑娘，多谢你。”南栖脸色苍白，浅浅一笑。
细长的针扎入干枯的手臂，夜羽垂眸，扎完最后一针，才收回手：“我的医术再加上琼华他们的神力，你该是很快就会好起来。”
南栖打量四周，桌上只摆着安眠的熏香，细瞧，屋内没几样摆件，她该是在琼华的澜庭殿中。
她抬眸，盯着门口，眼里有了泪。
神识感知到门外之人，夜羽叹气，一勺汤药递到她唇边：“琼华说，顾离的封印松动，恐有不测，便命令众人不让他知晓，我们实在没瞒住他……现在，你们也不是见面的时候。”
南栖垂眸静静地喝完药，才开口：“我知道，聂星他们恨不得离儿的封印被破，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门外，顾离被忠铭拦住。
“我实在不懂，为何你们都瞒我？”
忠铭垂眸，不敢看他，轻声叹气。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鹤轩，突然开口：“是仙帝的意思。”
顾离一怔，朝着雕窗的方向望去，隐隐能看见夜羽和南栖模糊的身形。
看样子，南栖是在喝药。
只要南栖平平安安的，见与不见也没什么要紧。他将精心雕刻的木簪交给鹤轩，拜托鹤轩拿给南栖。
这木簪用的木材是他帮夜羽一起找了好些日子的草药，夜羽才给他的。
听夜羽说，这木材能安神养身，南栖如此虚弱，他希望这个木簪能帮她缓解一点身上的痛苦。
鹤轩点头，接过，顾离心中安定了些，朝他行礼。
见状，鹤轩还礼，顾离直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是琼华的意思，那她肯定有她的打算，忠铭我们走吧。”
忠铭眼眸微缩，瞥了一眼鹤轩，倒吸一口凉气，跟上朝前走的顾离。
“怎么了？”顾离不解地回身。
忠铭尴尬一笑，他凑近，小声道：“大人，你刚才在鹤轩面前，唤仙帝的名字。”
顾离强压上扬的嘴角，一副疑惑的样子：“有么？我怎么不记得。”
忠铭张嘴，刚想说什么，顾离揽住忠铭的肩膀：“你肯定是听错了，别想这些了，靖安最近教我的那套剑法我还有些懵，你再帮我看看！”
“我得再努力些，修为再涨些，才不会拖仙帝的后腿。”
“大人，其实，只要差不多能逃跑就行，要想不拖仙帝后腿还是有点难……”
“嗯？”顾离看向忠铭，忠铭抿唇，做出一个闭嘴的手势。
烈日下，靖安背手盯着仙兵和顾离习剑，靖安走到顾离身旁，点了一下顾离的手臂，顾离伸直了些，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剑上。
小黄惬意地躺在屋檐下，零星的阳光照在它身上，忠铭坐在小黄身旁，轻轻为它扇风。刚忙完的夜羽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朝忠铭走来。
闻到熟悉的药香，小黄眼皮微微掀，爬到夜羽怀中，继续睡。夜羽轻柔它的毛发，小黄眯眼，蹭着带着药香的衣衫。
仙兵们在靖安的带领下有序地训练，夜羽撑着下巴，眼底一片青紫。
“忠铭，你和天帝他们找到仙域另一处魔气所在吗？”夜羽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小黄的下巴。
忠铭摇头，也有些头疼：“天帝近些日子，抽调大量神族的士兵前往处理各地魔气，人手还是不够。现在不只是仙域。凡界到处是魔气，乱得要死，仙帝和上神在处理九苍境的事情，孟姑娘在人间也是忙得团团转……”
“仙王，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这些时日，你一直忙着照顾南栖仙帝，还要处理仙域各项事务，都没有合过眼。”
夜羽摆手，又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希望琼华那边能快些解决……”
“哎，现在也不是仙帝那边处理好就行，各地都是魔气，一个仙帝那么多地界，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完。”
夜羽垂眸，把玩着腰间的筠岩，魔气比他们想象的来得要快。各地的魔气迅速蔓延，而他们拿魔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烦乱的思绪让他觉得难受，夜羽喉结滚动，仰头对上灼热的阳光，光刺痛双眸，模糊他的视线，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便再也听不见。
“夜羽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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