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你喜欢这样的吗？”知睿指着庞大但弱小的男人，看着钱佑面无表情地问，“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变成什么样。你喜欢的样子我都可以。”
“我想要你过好自己的日子。”钱佑简直要崩溃了，“没遇见我之前，你自己过得不是挺好的？”
知睿：“没什么好不好的。遇见你之后，我才有了想要的东西，才知道什么叫好。”
钱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这样的，叫好？”
知睿：“好，哪里都好，就连对我不好这件事都很好。”
钱佑：“……”财神爷都想骂点脏的了！
知睿：“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变……”
“我就喜欢给人戴绿帽子，”钱佑把自己击穿地心的垃圾形象扔到了另一个宇宙，“你越喜欢我，我越想给你戴绿帽子，这样你也可以吗？”
知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钱佑，他灰色的眼睛在朦胧的灯光下现出石头般的锐利棱角，钱佑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升起一股既期待又心虚的情绪，心脏狂跳起来。
“你不能接受是吧？”钱佑捂着自己的心口，故作伤心，“我大抵是有病，但是我改不了。我知道没有人能接受的，你不用勉……”
“那我给你找些好的，可以吗？”知睿轻声开口，声音有些难得的飘忽，“我给你找几个干净的？”
钱佑：“……”
知睿：“开放性的夫妻关系……我知道有的人……”
钱佑：“你是不是疯了啊！这样你都可以？！”钱佑真的想骂点很脏的了，“知睿，你是个人，你可以独自拥有你想爱的人，如果不能的话，那说明你爱错了人。你把自己当个有自尊的人看好不好！”
知睿抿了抿唇，犹豫道：“我愿意……”
“你不愿意！”钱佑抓起知睿的手腕举了起来，“你如果满心欢喜，心甘情愿，你抖什么啊？”
在知睿和钱佑面前，被钱佑举起的知睿的手，五指虚虚张开，每根手指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知睿深吸一口气，握拳，低声道：“没抖，你不用在意我，我……”
“我不在意你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啊？”钱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当初不应该把被刻刀戳出来的血随意地擦在灵石上，“知睿，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你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多廉价吗？你知道自己听起来真的很……很贱吗？”
知睿看了钱佑一眼，睫毛抖了抖，慢慢地低下了头，声音也有些发抖：“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钱佑：“……”钱佑话说得自己都觉得重了，可知睿却依然不生气，倒让钱佑更愧疚了。
知睿继续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可我不犯贱，你看得到我吗？”
钱佑语重心长地教导：“所以说，在你没有错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值得你这样……”
知睿抬起头，坚定道：“你值得。”
钱佑：“……”
我他妈值得个屁！
财神爷在心里骂了句脏的，终于败给这个做了人、还是一点也不会做人的逆子了。
人类说，得不到的才最美好，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钱佑决定转换策略了。
“回去！现在就回去！”钱佑坚决地拽着知睿的手腕穿墙出去，要把知睿塞回人类的身体里去。
“我想和你一起做鬼，”知睿站在402门外，像个在玩具柜前拽不走的熊孩子，面无表情地展示自己的无理取闹，“反正你能碰到我，我也能碰到你。”
这孩子真的教育不好了，就连亲手杀了他和当他的面给他戴绿帽子都不行，那就在油盐酱醋茶中折磨他。
下定决心的钱佑无力道：“我答应你了，你回自己身体里，我们就在一起。”
知睿：“！！！”
对一块石头来说，知睿现在这幅瞪大眼睛，嘴唇颤抖的模样实在是难得的情绪外化了。钱佑松开知睿的手，双臂抱胸：“回不回去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
知睿穿门而入，每一步步子都跨得又快又大，简直实力演绎什么叫大步流星。
钱佑：“……”这个逆子的背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可恨！
十多秒后，知睿又大步流星地走出门来，看着门外还在咬牙的钱佑，左脚一动似乎想要上来抱一下，却没有抱上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钱佑，虽然面无表情，总觉得有条尾巴在晃。
钱佑揉了揉眼皮，对知睿道：“在这等我，我把那边处理一下，就一起回家。”
知睿：“我陪你。”
钱佑有气无力：“你陪我干嘛？还想打他一顿吗？你就在这呆着，等我回来找你。”
知睿：“不打，我认得他，打他一顿太便宜了。”
钱佑：“……”你终于要把钞能力用在拈酸吃醋、天凉王破上了吗？！
钱佑消除了408里两人的记忆，在那胖子身上留了道仙力标记，出了门，看到站在门口乖乖等着的知睿，背着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边摇头边往电梯走。
知睿跟在钱佑身后，听着钱佑唉声叹气，舒展的眉眼慢慢皱了起来。
钱佑给梅浅发了个信息说明情况，带着知睿先回家去。
知睿喝了酒，不能开车，钱佑没有驾照，也不能开车，两人站在路口随手打了辆车。
午夜时分，城市的灯光也进入节能时段，半开半不开。知睿和钱佑坐在后座，起伏的灯光不时刷然掠过两人的脸庞，显出各怀心事的沉闷。
到了小区，知睿和钱佑肩并肩走在人行窄道上，昏暗的灯光拉扯了两道纠缠在一起的长长人影。知睿微微侧脸点头看着一脸沉静的钱佑，终于开口：“你不开心，就算了吧。”
钱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知睿，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
知睿停下脚步，在长长的路灯阴影里看着钱佑的脸，依然面无表情：“和我在一起，你很不开心，那就算了吧。”
钱佑奇道：“和我在一起，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知睿点了点头：“但是你不开心，所以算了吧。”
钱佑：“……”
这小子是真的一点也不会当人啊！
钱佑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捏住知睿的脸，认真地看着知睿的眼睛：“你想好哦，现在拒绝了我，我就再也不会答应你了。”
知睿脸上其实没有多少多余的肉，被钱佑这样一捏，嘴角被扯开，表情显得十分奇怪，只是知睿的眼睛却在灯光的背光处闪烁着细碎的粼光，像是夜空下一望无际的海浪：“嗯，我可以求而不得，但你一定要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钱佑：“……”你可做个人吧！
“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就告诉我吧。”知睿微微弯腰，让捏着自己脸的钱佑不用踮脚尖，“只要你想要，我永远不会说不。”
钱佑整个人沉浸在“这孩子真的救不了一点”的挫败中，愤愤地瞪着知睿：“你可闭嘴吧。”
知睿：“我是认真的，虽然不能在一起，我还是喜欢你的。”
钱佑背着手无声叹气，觉得自己身上亚历山大，简直直不起腰：“我想跟你玩玩，你陪我吧，等我把你的钱和人搞到手，没兴趣了，再分手吧。”
知睿那拧起来的眉毛舒展开了：“好的，都听你的。”
钱佑：“……”
箬珩找了个人过来把小黄鼠狼精带走，知睿开的门，钱佑窝在沙发上愤愤地打游戏。
来人是个背着双肩书包的年轻人，深更半夜跑来加班，年轻人一脸迷蒙，从头到脚透露着丧丧打工人的气质。看知睿开了门，年轻人强打起精神，想要让声音活泼一点，可惜收效甚微，听起来依然气若游丝仿佛随时要完蛋：“您好，我是羽城特调局的叶十，来接收非法滋扰人类的恶妖。这是我的证件，请您过目。”
叶十摸了摸裤兜，没摸到证件，又把书包取下来扒拉了半天，从最下面扒拉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知睿。
知睿对来的人到底是谁、把妖带走到底要干什么完全不在意，不接叶十的工作证：“不用看。”
那小金钟反正还留在知睿手里当钥匙挂坠，知睿都没让人进屋，自己从钱佑面前的茶几上把那小金钟拿了交给来人：“妖带走，钟留下。”
来人接过金钟看了半天，客客气气地把小金钟推了回来：“我不知道口诀，还得麻烦您把它放出来。”
知睿：“……”
吧唧！一只体型细长毛发光润的黄鼠狼掉了出来，砸在玄关的门槛上，细长的身体抖了抖，发出响亮的“哎哟”声。
来人眼疾手快，往那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黄鼠狼身上啪地拍了一张黄纸。小黄鼠狼又“哎”了一声，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拍进纸里变成了一幅画。
黄纸上，小黄鼠狼惊慌失措地蹦了两下，很快双爪抱头瑟瑟发抖地蹲在纸上开始抹眼泪。
来人捡起黄纸，从背包里拿出一只文件夹，把黄纸往夹板上一夹，客客气气地对知睿道：“那我接收了，需要签字吗？”
知睿扭脸看了看打游戏的钱佑，钱佑一点反应都没有，知睿道：“不用，再见。”
叶十丧丧地回了一句“再见”，背着书包，耷拉着肩膀迈着沉重的双腿丧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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