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鸢尾红着眼睛,死死咬住唇,胸脯起伏,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这次,王姝没有精力安慰她们。
文竹挪到矮榻上,在她身后跪着,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
王姝脸白如纸,双腿好似有把刀在劈砍,疼痛沿着骨髓,直捅进四肢百骸。
她趴在文竹肩头,眼前恍惚一片,视线模糊,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她心里一阵惊惶,颤抖着将手举到眼前,眩晕中看清十指如削葱,才笑了一声。
不是梦便好。
以前那种死人日子,她再也不想过的。
“小娘子别怕。”碧桃不停替她将满头汗水擦去,小脸紧张地发白。
叶青云捏着银针,全神贯注盯着穴位,手极稳当,一丝不苟,偶尔看王姝一眼,便绷着一张严肃的脸继续施针了。
待两个时辰一到,他浑身的劲儿一松,长出一口气,满头都是汗水。
几个丫鬟哽咽着围着王姝,个个哭得泪人儿一般,好不凄惨。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王大姑娘一眼,这小娘子真够狠的,一声都没有吭。
“哎——你作甚——”
鸢尾双手叉腰,挡住他视线:“不许看,还不出去。”
叶青云软着腿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下!”
叶青云哼了一声,偏不停。
鸢尾追上去:“我们小娘子今儿怎么比上次还疼了呢?”
她红着眼眶,两只手抹眼泪,抽噎道:“今儿都说不出话来了。”
叶青云走到隔壁书案前,提笔写字,吊儿郎当道:“还有更疼的呢!你且哭,有你哭的。”
“你!”
“哎这位小娘子,疼才好呢,若是不疼了你们姑娘才要哭呢!神仙来了也无用。”他丢下笔,拿起宣纸吹了吹墨,嚣张地递给鸢尾,“从今儿起,你们姑娘便能用药了,按这个方子去找药。”
“那小娘子多会儿才能好呢?”鸢尾捏着方子,眼眶红红的,“次次都这样的疼么?你想个法子!”
叶青云摊手:“姑奶奶,若是有法子我岂有不用的?你们姑娘伤的是筋,那些麻痹之药不用的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是有一丝的不好,姑娘的腿走不了了,我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不必用那些。”
王姝重新梳洗过了,换了衣裳,由文竹推着出来,只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仿佛大病一场。眼睛却极亮的,明艳姝丽,平静恬淡。
“小娘子!”鸢尾将方子递过来。
王姝扫了眼,一顿,抬了头来。
叶青云心虚地移开视线,道:“这方子别人倘还为难,大姑娘却是再容易不过的。”
王姝好笑道:“原来叶郎中说能治好,也得我自个儿能找到药材呢!”
“大姑娘当真找不着?”叶青云满面纠结。
王姝凝视着方子,抿唇,道:“这前几个还好说,我听见过有几家珍藏着,最后这两味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她似笑非笑道:“叶郎中能开出方子,想必亦知道何处有药材了?”
叶青云一脸痛苦。
他便是最讨厌这些聪明人。
王姝了然:“果然知道。”
叶青云:“……”
他分明什么都没有说!
“那便有劳叶郎中将这两味药送来。若要钱可找鸢尾领,从郎中的诊金中扣。”
“回去罢。”王姝将方子交给文竹收好。
叶青云捏着拳头,王姝突然回过头来,道:“对了,观郎中言谈,也是诗书之家,若是派人去青州查一查,想必能更清楚郎中家世?”
叶青云挤出个笑:“这两味药包在我身上,小娘子放心便是。”
“嗯。”王姝满意颔首,“有劳。”
叶青云笑得咬牙。
他沮丧地蹲在地上,懊悔不该被吴昉那厮一吹捧,又用钱财诱惑跑来汴梁。
想到那日瞥见的冰雪似的一张脸,他腿便发软。
呜。
大业风俗,冬至后第一百五日为寒食,寒食第三日为清明。距寒食半月,街上已是一番节日气象。
香烛纸马铺已在门前用纸卷曲折叠成屋檐高的楼阁,蔚为壮观。
王姝一行车马过中山园子正店,酒店正门彩楼欢门高达数丈,她叫车停下,打发周评,去买一斗店里酿的“千日春”。
“咦,那是宋十万府上!”鸢尾探头出去,指着对街一座气派宅子。
“宋十万?”碧桃疑惑。
“呆子,你成日里只知做绣活,宋十万都不知,那是铁屑人①,‘宋’还是陛下赐的姓呢!”
“少欺负碧桃,就你知道的多!”文竹点了点她额头。
鸢尾吐舌头做鬼脸。
王姝一笑。
她两条腿仍针扎似的,这样细细密密的疼于她而言,是上辈子每一日都需要忍耐的,久之,已习惯了。
正在窗口吹风,只见天街西边儿行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头都是些锦衣华服的宗室子弟、南班官,随从都穿紫衫,戴白绢三角子,裹青色绑腿,前呼后拥,声势浩大,盛气凌人。
行人被驱赶到了一边。
“都让开!太子与信王出行!不得挡道!”
百姓全挤在路杈子后头瞧热闹。
鸢尾眼睛一亮:“宫里派人去陵坟祭祀呢!太子和信王竟也去!”
说着探头去瞧。
“嗯。”王姝也看了一眼。皇陵离京数百里,清明前半月,禁中便遣人去各地祭祀了。
周评提着一坛酒,帽子险些被人群挤掉,气喘吁吁挤过来:“小娘子,千日春买好了。”
正在此时,人群喧哗起来,周评忙抱住酒坛,险些被人挤掉。
他们回头,瞧见那些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昂的宗室子弟以太子与信王为首,均向一辆车簇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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