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知书院本就是沈壤的办公之所，被沈芫挪作处理府内事务，沈玄尘回来后也常在此处读书。
五姐妹赶紧起来行礼道贺，“见过沈国公。”
沈玄尘道，“都是家人，又在府中，不必这么客气。”
几人近来都不常见沈玄尘，唯有沈芫在书房平账见得多，就回话道，“我们再谈孝期过后姐姐们的婚事。”
沈玄尘自是知晓妹妹们都在待嫁的年纪，他端坐下，微抿一口茶水道，“甘家之事我已知晓，定会为二妹再寻一门好亲事。”
沈芷闪过喜色。
“白家与我也早通书信，他们的意思我也知晓，定不负所望。”
沈茉和沈菲对视一眼，也很开心。
他又道，“婠娘的婚事，我还需与向家互通，若你有什么想法，尽早告诉我。”
沈婠满脸无奈，但她还是回道，“谢过哥哥。”
沈玄尘转向沈芫，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生出逗弄的心思，“六妹这般贤惠，我要留在国公府替我管家。”
沈芫小脸一皱，“哥哥也赶紧找个嫂嫂吧，我才不要留在国公府做老妈子。”
众人哈哈大笑。
沈玄尘又道，“如今孝期变作一年，不得外出交际，在府中又无事，不如请了先生让你们多学门本事。”
前世也是如此，因为国公府都是女娘，沈玄尘办得府学就成了女学。
沈芫在算学上一骑绝尘，可在沈玄尘教授的书法上多次垫底，后来她遇到齐殊，才勉强将字练得端正。
沈玄尘说字如其人，沈芫那□□爬字实在不堪，脸又实在漂亮，常常作为他话的反面教材。
沈芫第一个支持，她举起算盘，“我可以教姐姐们珠算和心算还有看账本，就说这账房糊弄主家的方式，我近来也颇有心得。”
她一得意完就觉不对，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下面铺子、庄子的账房会糊弄人，姐姐们要多注意。”
沈玄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沈芫抱着算盘赶紧坐下。
沈芷也道，“我女红不错，若是妹妹想学，我也做一回夫子。”
沈茉和沈菲的画技各有千秋，都道可与她们学画，沈婠最爱吟诗作词，“我可教姐妹们诗词。”
沈玄尘道，“那还要请夫子吗？”
沈芫连忙道，“我请人谢拜帖时发现一人书技了得，不如请他来教授我们书法。”
沈玄尘手一僵，他本想自己教授书法，此时只好道，“妹妹去请便是。”
沈芫又道，“哥哥，我们都有所长，哥哥愿意教我们什么？”
反正她不要跟着沈玄尘学写字，今世就跟沈玄尘学点别的吧。
沈玄尘道，“我在山中清修，日日练习剑法，你可要学？”
剑法？沈玄尘武艺了得？但沈芫从未见过他出手，除了那一箭。
姐妹们以后多要嫁到后宅，学剑法斩家主吗？这种事也不需要国公府的姑娘们出手才是，众人面面相觑。
唯有沈芫举手，“我要学，我要学。”
她们知道什么，抱紧沈国公大腿才是最重要的。
沈玄尘微眯起眼，“如此，妹妹可不要临阵退缩。”
沈芫很想立马退缩，可不能让沈玄尘看不起，只能强撑道，“哥哥放心，我定能坚持。”
才怪！
请问外面还未天亮，沈玄尘为何等候出现在她门前？
“六妹妹，起来练剑了。”
沈芫在床上狂跺脚，将被子蒙住头，无声的狂吼，“啊啊啊啊，我不要，我想睡觉啊！”
被绿筠拽起来梳洗，沈芫只觉得生无可恋。
可看到女式劲服，她眼前一亮，宫中服饰多华贵，这种衣服她只有一件，还是陪楚鉴打猎时穿的。
显得她身形纤长，行动也很爽利，常让她想起少年时肆意的时光。
沈芫将衣服换上，头上简单绾个发髻，对着铜镜道，“好一个俊俏小公子。”
她勾起绿筠下巴，“小娘子，让爷香一个。”
绿筠捂脸做害羞状。
沈玄尘正巧打开门，见状无奈道，“等你许久未见回应，出来练剑吧。”
沈芫连忙肃立，拿上木剑跟着他。
*
沈玄尘在前做动作，沈芫在后跟着他，本来还能跟得上，但沈玄尘越来越快，沈芫快分不清前后左右了。
她一个回身，手执的木剑和沈玄尘的剑撞在一起。
沈玄尘挑眉，“妹妹，你是要与我比试吗？”
沈芫将剑收回，“哥哥太快了，我没跟上。”
沈玄尘不是一个好老师，他放慢速度重复动作，但沈芫只能耍成花架子，还踩到自己脚摔倒。
抬头就见沈玄尘抱着剑，“下盘不稳，六妹还是先扎马步吧。”
他将沈芫剑一收，到旁边坐下喝茶，沈芫在院中扎起马步，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两股颤颤。
她带着哭腔求沈玄尘，“哥哥，我不行了，不练了好吗？”
沈玄尘看看天色，叹口气，“好吧。”
沈芫一下子扑倒在地，被绿筠扶住。
沈玄尘：妹妹要与我学剑，我要把她教成剑道魁首，一剑一个奸佞小人。
沈芫：我只想抱住哥哥大腿，和他套套近乎呀！
下午，沈芫拖着酸痛的双腿抱着算盘入场，她面容狰狞的坐下，“姐姐们不与哥哥学剑是对的。”
沈芷捂着脸偷笑，“听说你早上就被兄长拽起，在他院中练了一个时辰的剑，还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
沈芫捶捶腿，“太残忍了，哥哥没有一点手足情谊。”
沈玄尘拎着算盘进来就听见这句，回道，“妹妹说谁没有手足情谊？”
沈芫一个激灵，“我说二姐呢，这么好的香囊现在才给我，真是没有手足情谊。”
她将二姐腰间的香囊摘下来，对二姐挤眉弄眼。
沈芷觉得好笑。
沈玄尘端坐下，“请沈芫夫子教授我等算学吧。”
沈芷把抄出的账本分发下去，用朱红圈出所有错漏，一一讲解给她们听，“这人员所耗颇丰，这铺内不过二十多人，却有五十人的工钱，定是挪作他用了。”
“还有这原料价钱，番了几倍报账，定要好好询问管事原由，若是遇上天灾**导致的价钱上涨，也要好好看看时间是不是对得上。”
她又教了算盘的基本用法，给出一页作业让学生们自己做，自己捶着腿退到一旁喝茶。
沈玄尘打算盘，多稀奇的事，她要好好欣赏。
许是她目光过于炙热，沈玄尘抬起头与她正好对视，他略带疑惑，沈芫只好将目光挪开。
等他低头又使劲看他拨算盘。
说来，前世她装病后甚是心虚，本想在国公府府学中取得好成绩，让自己有底气些，却遇到沈玄尘这个严师。
她都要厌学了。
沈芫亲自教授算学，也是因为本来要请的夫子太过厉害，以后也会被沈玄尘聘作账房。
毫无疑问，他会把自己的账查穿。
沈芫只能暂代其职，等她走人，这些陈年烂账也翻不出花来。
沈玄尘抬头，只看到沈芫目光涣散，视线虽落在他身上，却好似回想到什么遗憾的事情，略带悲伤。
她虽有算学天赋，可这天赋进宫后百无一用，不如琴棋书画那般拿的出手，能供楚鉴赏玩。
总不可能楚鉴来她房里，她打给算盘给他看吧。
所以只能走以色侍人的路子，让自己永远是帝王最爱的模样，或娇俏明艳、或大胆热烈、或温柔端庄，但这都不是沈芫。
面具戴的久了，她都忘了自己的模样。
有时也会好奇，楚鉴对她有几分真心呢？还是大家都是逢场作戏。
沈玄尘瞧瞧她的书桌，将作业递给她，“我算完了。”
沈芫回过神，接过纸页看向答案，点点头，“都对了。”她从书桌下摸出一朵红色绢花，“给好学生的奖励。”
沈玄尘一怔，接过这朵不甚美观的红花。
沈芫对着抓耳挠腮的姐姐们说道，“兄长已经算完了，你们呢？”
沈芷的算盘打的越发艰难，最终只能摆烂随意写个数字上去。沈茉和沈菲两人一个人算一半，最后合计一下，将答案写上。
沈婠早就算完了，在那里偷偷看书。
沈芫一一检查完，除了沈芷都有小红花，她摇摇头，“二姐，夫子要留你堂了。”
其余人都拎着算盘飞走，对沈芷爱莫能助。
沈玄尘就在另一边办公，所以他拎着算盘坐到位置上，拿出毛笔写写画画。
沈芷满脸苦涩。
沈芫开始教她一个个拨算盘认数，将整个过程带一遍，又让沈芷重复一遍，终于点点头，“二姐可以下课了。”
沈芷也赶紧抱着算盘跑走。
沈芫起身捶捶腿，向沈玄尘告辞，“兄长，我先回去了。”
沈玄尘颔首，然后吩咐道，“明日我要去萧府，让人备一份礼和马车。”
沈芫问道，“这礼？”
“上折子的礼。”
沈芫懂了，那就比平常略重几分。
沈玄尘又道，“妹妹今日教的算学很是不错，只是我看府里的账本还是很晦涩，这是为什么？”
沈芫警铃大作，沈玄尘在看府里账本了！她感觉脑门出汗，悻悻道，“兄长别急，才教到第一课。”
沈玄尘指着一处问道，“这支出五百人的工钱，我们府里好像没有五百人。”
活学活用？沈芫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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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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