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尘在水台中起势,能看出他脚下的水面有波纹向外蔓延,霎时风起,将他鬓角发丝撩起。
在场的世家贵女无不心潮澎湃,这沈国公如此姿色,即使国公府是个乱摊子,嫁进来也值了。
沈芫要是知道,一定会拍手叫好,滞销多年的哥哥终于能靠脸脱离孤寡了。
他像是如每日晨练时那般将剑从掌中转起,反手一握,大开大合的招式频出,剑花挽得飞起,颇具观赏性。
沈芫随意在岸边揪了朵荷花给楚鉴,眼睛半寸也不愿在池塘中挪开,楚鉴冷哼一声,“你这摘得是什么?”
沈芫敷衍道,“这就是最美的那朵了。”
楚鉴捡起那片摇摇欲坠终于掉落的花瓣,“沈芫,这就是你们国公府最美的荷花,不要糊弄孤。”
沈芫将那花瓣抢过,“臣女立刻再找。”
池塘中,沈玄尘长臂挥舞,掀起的水花为他做装饰,更显得他如施法的仙人。
楚鉴盯着沈芫的背影,果然见她在半路就开始停下面向水台观赏沈玄尘,根本没在给他好好找荷花。
楚鉴又冷哼一声,林公公斜睨了沈芫一眼,觉得这个六小姐还是得尊敬点,以后必有大作为。
楚鉴道,“拿孤的剑来,孤会会沈国公,练剑光使些假把式可不行!”
林公公刚想劝见到楚鉴的眼神赶紧将话吞回去,取了宝剑来给楚鉴,只见他将鞘一扔,抽刀便飞身朝沈玄尘砍去。
萧钲在太子来后就退下了,此时一见沈芫在池边还以为她在玩耍,过去找她,“芫娘,你怎么蹲在这?”
沈芫道,“欣赏哥哥的表演,你也过来。”
两人躲在栈道上,无人发现之处,欣赏沈玄尘,看得正起劲,就见一旁有人影飞身而来,沈芫磕巴道,“是,是刺客?!”
萧钲疑惑道,“好像是太子,他怎么上去了?他要与表哥比试吗?”
沈玄尘举剑接下楚鉴的招式,他皱眉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楚鉴道,“孤想与沈国公比试一二。”
沈玄尘问道,“何种比试?”触之即可还是生死勿论?
楚鉴勾唇一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在这水台上掀起一道道水花,打斗的难舍难分,沈玄尘好几次将人赶到台边,楚鉴察觉他的意图,飞身从台边远离。
楚鉴招式更为凶横,主打强劈强斩,接招时也会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疼。沈玄尘出招轻盈,招招盯着对方死穴,若是疏于防范,一招便能制敌。
你来我往间百余招已出,突然,沈芫看到沈玄尘再次接招后他脚一滑才站稳,沈芫皱起眉头,昨日不知沈玄尘用何功法将池水净化,总之他变得很虚弱。
今日强行与楚鉴比试,恐力有不逮。
沈芫道,“萧式彻,哥哥估计不行了,他昨日就很疲乏,今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萧钲也看出问题,问她,“芫娘,你有何法终止比试?”
沈芫环视一圈,找出最美的那朵荷花,对萧钲道,“你把我送屋顶上去。”
萧钲虽有疑惑,但听命照办。
庭院游廊顶上,沈芫踩着大树枝干又往上爬一些,她让萧钲快走,到树下等她。
然后做好心里准备,狂喊一声,“哥哥,救命,啊——”
水台上的沈玄尘和楚鉴皆是一惊,沈玄尘盯着从树上坠落的人影,飞身过去将人接住,背对着众人悄悄吐出一口血来。
沈芫万分惊骇,抽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她颤声道,“哥哥,你怎么了?”
沈玄尘摇摇头,“无事,别怕,芫娘。”
在树下的萧钲很快将沈玄尘扶起,沈芫感觉沈玄尘全身都倚靠在萧钲身上,若没有他,很快就会倒下。
很快就有人将他们围拢,楚鉴快步飞过来,“沈芫,你怎么样?”
沈芫福身道,“殿下让臣女找最美的荷花,臣女想着站得高些就能看清全局,选出最美的那朵,没想到树好难爬,不小心一滑就掉了下来。”
楚鉴眯起眼,狐疑道,“你找到最美的那朵了吗?”
沈芫拎起裙角飞奔而去,从栈道将她看中的花采来,气喘吁吁道,“送给殿下。”
楚鉴心里的那道气终于顺了,他接过沈芫手中的花,手指微微触到她的手,然后将花放到鼻尖一嗅,“风姿绰约,清香袭人。”
“孤很满意。”
沈芫哪里管得上他的赞美,扶起沈玄尘另一只手,“殿下,哥哥接臣女时有些受伤,还请殿下让哥哥去诊治。”
楚鉴看看花颔首道,“去吧,你留下招待宾客。”
沈芫只能看着沈埂和萧钲几人运走沈玄尘,萧钲担忧的望过来,沈芫摇摇头。
沈芷终于从包围圈中挤进来,她上上下下打量沈芫,“六妹妹,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沈芫浅笑道,“哥哥来得及时,我没出事,二姐别担心。”
国公府真的不能再办葬礼了,想到去岁那连成片的棺椁,沈芫现在心里都发怵。
沈芷眉心并未舒展,和妹妹们重新坐回去。
楚鉴坐下替沈玄尘招待,“诸位随意,沈国公不在,孤替他招待。”
席间恢复丝竹之声,吕谌第一个笑出来,与楚鉴和乐道,“知锦近段时间都在家中缝制嫁衣,她还说要做一双鞋给陛下。”
楚鉴笑道,“那孤就等着她的鞋。”
沈芫站在一旁给他斟酒布菜,心里有些担忧沈玄尘,他昨日就表现得不同寻常,今日又全力与楚鉴比试……
楚鉴提高音调将她唤回神,“芫娘,”他下巴一扬,“孤要吃那道菜。”
沈芫继续夹茱萸佐牛肉。
两人对视一眼,沈芫笑得无辜,楚鉴咬紧后槽牙。
女席有人窃窃私语,“国公府,怕是要送一个女娘进东宫了。”
楚鉴眯起眼,“你是诚心和孤作对是吧?”
沈芫躬身道,“臣女第一次为殿下布菜,不知道殿下口味如何,如果有不合殿下心意的,还请恕罪。”
楚鉴耐心道,“孤不爱吃油腻、辛辣,口味清淡,知道了吗?”
林公公:这是能说的吗?太子殿下你是生怕别人毒不死你吗?
沈芫颔首,“民女记下了。”
她筷子夹起茱萸佐牛肉放到他碗里,“不油腻,且清淡。”
楚鉴道,“但它很辣。”
沈芫疑惑道,“是吗,臣女不知,臣女再给你夹……”
她夹给他一整块厚重的鱼腹,“臣女听闻鱼腹肉最嫩。”
楚鉴看着鱼腹下面连着的油脂,叹息一声,“芫娘,孤与你哥哥比试并未真的下死手,只是切磋。”
沈芫道,“臣女明白。”你要是敢当席击杀沈国公,明天衡王的造反告示就能怼你脸上。
楚鉴道,“孤要吃清炒荷叶。”
说得这般清楚,沈芫只得给他夹了,“殿下慢用。”
日渐西落,霞光满天,宾主皆欢,沈芫起身送客。
沈玄尘不在,文斐然和沈竺替他送走外宾,庭院一空,来往侍者收拾残局,唯有楚鉴,怡然自得,没有离去的意思。
沈芫站得腿有些酸。
楚鉴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吧。”
沈芫从善如流,坐下时悄悄锤了两下腿。楚鉴早就注意到她手臂上的荷花,看着与沈玄尘腰间的同出一朵。
他看了眼沈芫,“将你手臂上的花瓣揭掉,孤看着碍眼。”
沈芫行动一滞,忽地站起来,“殿下,臣女还是站着吧,就不碍你眼了。”
楚鉴手指点点头,笑得竟然有些畅怀,“那孤替你揭了。”
他伸手抓住沈芫的胳膊,将人拽到自己身前,沈芫使劲拽回来,纹丝不动。
花瓣被掀去,红色的印记映入眼帘,楚鉴愣了一下,冷冷道,“谁给你点的?”
沈芫被他抓着胳膊,人恨不得离他五米外,“殿下,这是之前在烟花巷受的伤,那件事缘由是否查清,臣女不能白受伤呀。”
楚鉴眼底情绪翻涌,他道,“既然点了,哪天孤要是看到它消失了,沈芫,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沈芫双眼瞪大,“殿下,这个东西它不可信,殿下英明,怎么能被这种手段蒙蔽呢?”
这……楚鉴怎么突然对自己怎么关注?他们两个做了多年夫妻,楚鉴心里想什么,沈芫能不清楚吗?
沈芫悄悄看了眼楚鉴,果然是对自己欲念颇深。
她想,难道楚鉴也……可是他若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诛杀沈玄尘,哪还会放他回国公府。
楚鉴看着她的表情,终是说道,“此事虽已查明,但与你无关,你也无需知晓。”
沈芫温顺道,“是,殿下。”
楚鉴将一人摆到台面上,一般就是要利用此人,他虽然对沈芫**浓厚,但更多的是用她与吕知锦打擂台。
沈芫心头思索,希望他能把自己从名单里踢出去,于是她道,“殿下,外人虽不知晓,但臣女被掠进烟花巷,名节有损,臣女只想嫁个平常人家。”
楚鉴敲敲桌面,“是吗?”他失笑道,“孤不在意这些,芫娘,记得将芫荽种子和藕带送到东宫来。”
言罢,他起身离席,众人纷纷跪送。
沈芫目送他坐进马车,在帘子落下那刻,两人目光对视上,沈芫有些惊疑不定,楚鉴实在是太奇怪了。
楚鉴留恋着手上残留的触感,心里想到,今晚沈芫又要入梦来了。
他梦中的沈芫更明艳动人,年岁也长些,对他也颇为胆大,两人的房事每次都酣畅淋漓。
让现在的楚鉴颇为讶然,原来自己也会为一个人这么神魂颠倒吗?
他思忖若这是未来,那他必然要将沈芫纳进东宫来。
沈玄尘:(看看腰间的荷花对楚鉴笃定道:)你吃醋了。
楚鉴:(气得一个仰倒)说什么疯话!
萧钲:(挠头)怎么打起来了?
沈芫:大哥什么时候造反?谁愿意伺候这太子谁去,反正我不去!
作者:求个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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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046(二更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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