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痛苦不堪的只有方桐,看着他埋着头不肯起来的样子,安琴如笑得脸都要僵了。连禾为他痛哭流涕的小师弟默哀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人的悲欢不能相通,在连禾的轻笑声中,方桐彻底爆发。
“别笑了!不许笑!”方桐恼羞成怒,一蹦三尺高,叉着腰气哼哼地瞪着连禾,“既然师傅发话了,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加入。但你听好了,这里是77区,今后你的一切行动都得听我的!咳嗽之前都得给我打招呼!”
“方桐!”安琴如轻喝一声,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这么失礼。
连禾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要是偏不听呢?”
“你……”方桐一时气结,结巴了半天才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师傅说了让你帮衬着些,你……”
“师傅让我帮师弟,你是我师弟吗?”连禾歪头,存心逗他。
方桐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师兄”。
这才像话。连禾满意了,伸了个懒腰:“行吧,看在这句‘师兄’的份上,勉为其难听听你的指挥。”
方桐是个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小孩,或许是觉得能指挥连禾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他不一会儿就把刚刚的屈辱忘得一干二净,把已知情报全都一股脑儿告诉了连禾。
他们暗中调查了学生的死亡规律,这一学期死了3个学生,死亡日期中间大致相隔二十五到三十天,一个成年人身体蕴含的血液刚好够一只血族吃饱肚子,而血族吃饱后能持续一个月左右不二次进食,这个时间节点,正好对应了血族的饮食规律。
上次学生死亡时间已经是二十三天前了,这只血族这几天就会再次行动。而且现在马上就要放暑假了,那只血族如果没有其他的捕食场所,估计还会多抓几个学生当假期间的储备粮。
方桐越说越兴奋,眼睛都在发光,连禾知道他是第一次出任务,所以才会跟个小孩子似的念叨个不停。他能理解这种心情,但还是铁石心肠地给他浇了冷水:“你别忘了,你这次过来只是搜集信息,要是真遇见了血族,你第一时间就得请求支援,在支援到来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
方桐的眼神躲闪了两下,咧着嘴笑:“瞧你说的,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我只是个D级猎人,遇见特殊情况肯定得请求支援啊。”
安琴如一脸看骗子的表情。
连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姜启打发他插手也是因为太清楚方桐的性格。
算了,想来有他看着方桐,这家伙也闹不出什么祸端。
三人讨论到深夜,终于抵挡不住睡虫的侵蚀。
连禾把客房收拾出来让给了安琴如,自己霸占了主卧,把方桐扔在了客厅。
“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方桐不可置信地抱着连禾扔给他的小毯子。
“你还有另一个选择。”连禾竖起一根手指,在方桐询问的眼神中打开窗户,指着学校的方向道,“睡学校操场。”
方桐口吐芬芳。
他掰扯不过连禾,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现在住在连禾的家里,到底还是得听他的。最终他还是屈服了,委委屈屈抱着毯子睡在了沙发上。
前段时间连禾为了抓住杀人案的凶手,作息彻底颠倒,跟血族一样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到现在生物钟还没调过来。现在被卷进这件事,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又得日夜颠倒,他得珍惜能在晚上躺在床上的机会。连禾酝酿了很久的睡意,好不容易昏昏欲睡,房门就被人“砰砰砰”几下砸开了。
连禾睁开眼,起床气重得几乎能杀人。
方桐一点也没意识到连禾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直接扑到连禾身上:“师兄!有线索了!有线索了!你看!”
这小瘪犊子无事连禾,有事师兄,当真把双标这一套玩得明明白白的。
他把手机上的监控画面举起给连禾看,也不知方桐把监控安在了什么地方,树叶的影子遮住了屏幕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缝隙中,堪堪能看到几个男生鬼鬼祟祟的从小道绕进了教学楼。
“这几个家伙肯定有鬼!”方桐笃定道。
连禾默默翻了个白眼,一脚将他踢下床:“我不去。”
“切,你不去可别后悔,要是我独自解决了这件事,师傅一定会以我为荣的!”方桐揉了揉被踹痛的屁股,匆匆撂下几句狠话,又跑去客房敲开了安琴如的门,“琴如!琴如!快起来!有线索了!我们有的忙了!”
房间外传来几声呜哝,安琴如迷迷糊糊被方桐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就被拖着出了门。
连禾倒回床上,这次却压根没了睡意。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被方桐这么一咋呼,全都跑得无影无踪。他翻了几下身,烦躁地坐起来。
这破小孩,骚扰完他就跑。左右睡不着,他倒要看看这破小孩是怎么翻车的。
连禾说服了自己,几下就穿戴好出门。
A城的夜晚依旧热闹,凌晨两点多还有人在大马路上高声唱歌。大排档的生意依旧红火,空气中都沁着啤酒的气味。越往学校的方向走,周围就越安静。
校门已经锁了,连禾熟练地绕过大门,从侧面的围栏上准备翻墙进去。他刚攀上栏杆,身后就一阵骚动,旁边的KTV里涌出几个年轻人,一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扯着嗓子叫唤了几声后,就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唯一站着的那个抬手打了个电话,扶起其中一个烂醉如泥的男生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
他走之后,KTV里又出来几个摇摇晃晃的年轻人,扶着地上已经躺尸的几个人来回折腾,没走几步就摔得人仰马翻。
KTV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尸体”,服务生看不下去了,几人跑出来,单手提溜着醉成一团的男生们走了。
连禾皱起眉,果断松手从栏杆上跳下来,跟着第一个离开的人进了小巷子。
那个清醒的人是肃眠。
他身高腿长,架着一个醉鬼也丝毫不见吃力。他步伐稳健地扶着那个酒鬼,七拐八绕往更深处走去。
连禾皱起眉头,加快脚步跟上去。
他怎么忘了,肃眠也是个血族,学校里接连发生的案子说不定跟他有关。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到那个隐藏在校内的血族重新作案的时间了。这家伙的外形太无害了,方桐跟他清点信息的时候他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肃眠这个血族也是有作案可能的。
那个倒霉的醉鬼该不会就是他这次的目标吧?
连禾从兜里摸出一个银指虎套在手上。休假期间,哪怕是血猎也无权揣着枪到处跑。连禾没有带枪,银指虎也只能针对普通血族,对于肃眠这种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血族来说杀伤力还是弱了点。
虽说第一次见面时肃眠被他踹在了地上,但万一那全是他装出来的就糟糕了。
要请求支援吗?
连禾摸出手机,正犹豫要不要叫人过来,就见肃眠的身子一转,扶着那人转了个弯。连禾想都没想就连忙跟上去。
巷子里的空气沉闷又压抑,来自街道的光线被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墙壁隔断。从这个拐弯出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夏日的夜风迎面而来,抚乱了他的发丝。连禾定睛一看,他已经到了一条新的街道。
肃眠把醉倒的人扶到街边的长椅上,站在街边等待片刻,一连网约车如约而至,停在肃眠面前。
那人醉成了一滩烂泥,任由肃眠把他扶到车上,这么来回折腾也没有一点要清醒过来的迹象。肃眠调整了一下他的睡姿,尽量让他睡得舒服些,又跟司机说了几句话,就关上车门目送司机离开。
连禾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他误会肃眠了,他带那个酒鬼过来只是为了等车。这条街要是从大路上绕过来得花半个多小时,走小路只肖十分钟就到了。肃眠大概是为了赶车才选择了这条小路。
连禾又看了肃眠一眼。
他背对着肃眠,宽肩衬得腰身的线条更加诱人,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频频望向他,而他本人好像完全不知情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害人就行。连禾收回视线,打算原路返回去找找方桐他们。
他刚迈开一步,手腕就突然被人牢牢抓住。
酒水的气息从他的身后蔓延而来,瞬间将他包裹其中。连禾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上次闻到这股香味还是在几天前他失控的时候。似乎是形成了条件反射,闻到这股香味的一瞬间,连禾突然觉得喉咙干涩,急需什么甜蜜冰凉的东西来润润他的嗓子。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连禾很快就冷静下来。他顺着抓着他的手往身后看去,肃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马路,闪身来到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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