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姓名。”
“雾岛萤。”
头顶的吊灯白得晃眼，你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苦涩充斥着口腔。
“荧光的‘荧’？”
你缓缓呼出一口气，雾白色的烟圈盘旋上升，劣质的烟草味灌入鼻腔，你眯了眯眼，好受了些。
“萤火虫的‘萤’。”
“年龄。”
“17。”
突然你手中一空，左手还维持着抽烟的姿势。
“未成年不可以抽烟。”
懒洋洋的男声飘过头顶，戴着墨镜的卷发警官抽走了你手中的烟，将烟头在玻璃烟灰缸中摁灭，紧接着自己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熟练地单手点上。
“松田警官，审讯室内禁止抽烟。”年轻的女警官无奈地扶额，虽然是前辈，但有些时候随性得让人有些头疼。
松田阵平拉过烟灰缸熄了烟，佐藤美和子看向你尽量柔和地问道：“小萤的炸弹是从哪里买来的呢？”
你整个人张开双臂往椅背上一靠，不咸不淡地开口：“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自……自己做的？”记录的笔尖一顿，佐藤面露错愕。
卷毛警官突然坐直了身子靠近了你一些，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今天的炸弹，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这种型号的炸弹，不用两个小时我就能做好。”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在谈论的事情和“1 1=2”一样简单。
“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觉得，烟花很好看吗？”你斜睨了他一眼，双手一摊，身体向后仰去，天花板上的吊灯有些晃眼，你眯了眯眼睛，“如果能变成烟花，一定很美吧。”
2
“我们需要和你的监护人取得联络，请在这里填写监护人信息和联系方式。”短发女警官推来一张纸和一支笔，神情担忧严肃。
【测试结果：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严重的自毁倾向】
你平静地看着纸上的字符。其实你清楚地知道如何勾选能得到一个正常的结果，但你不想再演了，明明是个疯子，却要装作是个正常人，太累了。
在别人眼中，你是有求必应的全科优等生，笑容永远灿烂的明朗少女，拥有无限光明的未来。然而这不是真正的你，或者说，这是你想成为的样子。
「吵死了。」
「讨厌的人都消失吧。」
「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吧。」
你是一只腐烂的苹果。
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你猛然扔掉笔，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息，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着光，仿佛掉进深海的太阳。
“我没有监护人。他们都死了。”
3
你踏着黄昏走出了警局。
夕阳将你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另一道影子和你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你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了下来。
“别跟着我。”
“那可不行。”慵懒的男声在你身后响起，混杂着烟草的粗粝，“佐藤让我看着你。”
“不需要。”
“这可不由你说的算。”他两步跨到你身边，微微弯下腰与你平视，“从今天开始，我将是你的临时监护人，雾岛萤同学。”
“我17岁了。”
“是啊，还差一岁就可以在牢里蹲一辈子了。”他懒洋洋地开口，打了个哈欠，“这样我也不用为了你加班了。”
“你不应该救我的。”
“救人可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东京的冬天向来不好过。
正值十一月，暮秋初冬之际，冷冽的空气中氤氲着迷蒙的水汽，沁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冻得人直打哆嗦。
你穿着单薄的春装漫无目的地在米花町的大街上游荡，从日落到月出，从晚霞到星辉。
“警官先生，可以不要跟着我吗？”
你停下脚步，转过身，身后的人双手插兜，仍然戴着白天时那副墨镜，遮住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他置若罔闻，掏出打火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上前一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烟盒凑了过去，“借个火。”
你手里一空，他拿过烟盒塞进自己的西装内侧的口袋，“没收了。未成年少抽烟。”
“你抽得可不比我少。”
“我不是小孩。”烟头亮起一点橙红色的火星，“等你成年了就还你。”
你不再理会他，转过身自顾自地走，他跟在你的身后，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你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不说话。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闪了两下，跳成了红色，但你脚下不停，快走两步一头扎进了汹涌的车流。
一股大力钳住你的胳膊拽着你向后，疾驰的大货车擦着你的发丝鸣着笛呼啸而过，坚硬的臂弯箍在你的腰间，冷冽的烟草味如海水般浸没了你。
“过马路要看红绿灯，雾岛萤同学。”
你盯着他死死攥着你的胳膊的手，他单手解下领带，缠绕在你的手腕上，将你和他紧紧地绑在了一起，系了个死结。绑好后他松开了你的胳膊。
“绿灯了。”
“咔嗒—”
钥匙孔转动一圈，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公寓过道里格外清晰。
“我一直一个人住，所以只有一张床。”你抬了抬和他绑在一起的手，“你要和我一起睡吗，警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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