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来到实验室门口，琴酒脸色都很不好看。
“今天怎么样？”
“啊，琴酒大人。”研究员见怪不怪。刚开始几次确实很害怕，但每次都是同样的黑脸，看多了也就没什么。
“今天整个人很愉悦。上代小姐吃了两餐，没有再吐，中午看了会书，下午的时候晒了会太阳，回到病房睡了半小时，刚刚还找我们借资料学习了一会……”
“不是这个。”琴酒打断。
研究员冷静翻页：“研究进展这几天开始有头绪，今天上代小姐的身体状况稳定些，当时紧急切片保存样品中存在的物质数量正在稳步增加，原本出现的因为药性冲突而导致细胞损伤已经停止，呈现逐渐变好的趋势。大概下周，就可以进入我们自主研发成果的测试阶段了。”
说完，他抬头：“琴酒大人，上代小姐的日常生活也是一切进行的关键一环，所以我必须进行汇报。”
距离上代有未进实验室已经过了半年。
在进实验室的五个小时后，因为副作用及试剂和血液成分的反应，上代有未陷入了昏迷。先生着实记挂那个神奇的组织再生能力，以仅剩的血液为观察样本，结合贝尔摩德的录像带辨别药物，逐步调养，到现在才算是勉强缓过来。
但她的体质比一开始差多少，没有人知道。
听说实验有了进展，琴酒脸色缓和些许：“我下周再来。”
说完他扭头就走。只要在日本，他几乎每周都要来一次，每次都会重复类似的对话。现在如果再不走，马上就会——
电话铃响了。
琴酒被研究员有些费劲地按住肩膀。琴酒啧一声，很是不情愿的回头，接过研究员手里的电话。
“哟——是琴酒吗？”上代有未的声音传来，“今天的你也闲着来看我了？真是感谢呢。”
“闭嘴。不要把你失去玩具后的恶心想法寄托到我身上。”
琴酒厉声说。研究员低下头继续看数据，见怪不怪。
每次上代小姐都能踩着点来一通电话，给琴酒大人本就不太明亮的脸色再抹上一层煤灰。
“是吗，你是这么觉得的啊——啊，这么说起来还真有点那种味道呢。”那边电话背景里还有研究员说话的声音，上代有未放大声音，“琴酒哥·哥，这样你会更喜欢一点吗？”
“找死吗？”
“那你就动手啊。”上代有未毫不在意，在突然寂静的背景里说，“这样的话你就需要先杀掉我前面所有的无关研究员，拿到门卡打开门，然后在你们首领的不间断责问下对我举起枪——说不定你还会被我反杀，同归于尽。啊，真是格外深情呢，琴酒哥·哥。”
琴酒挂断电话，险些把座机砸了。刚开始的一个月他确实砸了三个座机，后来的研究员已经会熟练地拿下听筒并按下琴酒衣服口袋里的枪。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研究所，在车上拨通了boss的电话。
“先生。”他声音冷极了，“上代有未一定还有猫腻，公安的老鼠——”
“琴酒。”
老者沙哑地声音截断了琴酒的愤怒。即使隔着电话，他仍然恭敬地低下头。
“虽然已经过去半年了，但是如果你有疑虑，那就再查。”老者的态度近乎温和，“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毕竟她的监护者是那个能村。你考虑得很周全。”
琴酒听出老者还有没说完的话，没有立即开口。
对面却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半晌呼吸平复，老人轻笑着，却没有友善的意味：“最近我的身体不算太好，你们每次听起来也很别扭吧？”
琴酒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完全不会。”
“是吗。”
老者声音比刚刚更加嘶哑。对面的下属还在等待他的回复，他已经失了安抚下属的心思：“这项研究如果能和银色子弹计划结合，会起到难以忽视的作用。不论你想怎么查，研究都需要稳步推进，在成果初显前，我不希望再听见你说类似的话。”
“是。”
“你想找谁查都可以，但隐蔽些，警视厅新高层最近还没放松警惕。现在警视厅什么反应？”
老者后知后觉。琴酒回复：“那边暂时把这个归成意外事故，不过因为找不到幸存的上代有未，事件没有归档，只是搁置了。”
“能村呢？”
回想起这个难缠的老对手，老者的呼吸都急促了些，声音也更加破败，像是有孔洞在漏气。
“参加完葬礼回了警校之后就再没出来过。在校外忙葬礼的几天一直很沉默。”
“不论如何，按照能村的习惯一定藏了东西。找布朗克斯，让他尽可能挖出来。”老者吩咐，“以后每周的进度你发邮件给我汇报，有急事再打电话。”
“是。”
琴酒凝视着手提电脑，思索片刻，还是拨通了布朗克斯的电话。
……
“抱歉。”
端着咖啡走出大门的高须孝志对着同行的同伴抱歉地抬手，微笑着走到街旁树下接起电话，开口时后槽牙都快咬断了：“这位先生，我好像说过，打电话前先给我发个短信确认一下吧？”
同事本来好奇的探头，听高须孝志的语气想到了自家闹脾气的女朋友，深有同感地点头，并轻手轻脚地离开。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发现身后的人已经听不见自己说话，高须孝志没好气地问。
“上代兄妹资料有问题，再查，没有期限。”琴酒简洁地说，这边的高须孝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资料库是贝尔摩德进的，到手上的东西是你们确认的，上代康纯死了半年来跟我说这些？”
“少废话。”琴酒呵斥，“之前U盘的事过了三个月才给我反馈已经是底线了。需要什么人员配合就跟我说，我会帮你申请。做好你份内的事。”
“是是。不过我也没有办法嘛——我不敢轻举妄动啊，我可是新人。”高须孝志倚着大树，懒散地拖长声音，“我说啊，那个能村有这么恐怖吗？从那天到现在还没放下心啊，搜查一课都没什么人提起上代康纯的名字了。”
“……你多注意隐蔽。”电脑屏幕上弹出新的邮件，琴酒点开快速扫视，“先生决定再送个人进去警校观察能村，有消息我会转达。”
他没有特别说明，这样迂回地暗示反而让高须孝志严肃了些：“我知道了。上代兄妹的背景资料我会再查的。对了，之前你问我的那个上代家——他们和上代兄妹应该没有关系。我前两天和那家人接触过，他们不认识。”
“我要确定的答复。”
“那到时候邮件联系你。先这样，刚加完班，挂了。”高须孝志眼疾手快挂断电话，把还剩下一半的咖啡扔进垃圾桶，伸了个懒腰，抱着脑袋离开，“真是麻烦啊——”
高须孝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有人轻声问：“你怎么看？”
胜田雪音跟着白马警视总监从门的斜后方走出，恭敬地垂着头：“之前能村先生说，只要那个保密等级应有的程序来就好，剩下的就看这些卧底的能力。”
也就是不用在意。
两人看着高须孝志在树下站了许久，了解内情的两人大致能猜到对方的对话。
“你觉得他们多久能拿到那份文件？”白马警视总监摸着胡子兴致勃勃，“我们来打个赌吧——我赌半年。”
“我觉得是一年。”胜田雪音微笑着，“再怎么说，公安的保密等级还是放在那里，可不是普通安保能比的。”
“赢了的拿到对方的奖金？”
“您别打趣我们这些普通公安了……输了的请吃饭吧，这样我能请得起。”
“哈哈哈！雪音，还是可以对自己有些信心的。”
“这样说的话应该是对这些卧底有信心吧……”
“年轻人说话真有趣啊。”
他们默契地在大楼前分开。胜田雪音理了理鬓边的头发，身后传来呼唤的声音。她笑着回头，对远远大喊的萩原研二挥手。
“又是好久不见了呢，萩原警官，松田警官。”
爆.处组的两人还是形影不离。松田阵平略显冷淡地微微点头，只看的见没被墨镜遮住的略向下的嘴角。
“胜田警官，你好。”
葬礼后第一次见面，化名影田雪的公安终于可以向两人介绍自己的真名。一个连环杀人犯在那天落网，正准备下班的两人偶遇了前来交接材料的胜田雪音。
“其实在葬礼告别那天就有告诉他啦。”
那是还十分疲惫的警察勉强笑着。
“只是没有让他直接听见有些可惜……我很好，没关系。只是晚了一周而已。”
看着那时难过得一碰就能流下眼泪的女性现在恬淡的微笑，萩原研二寒暄两句，目送人离开，总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孤寂。
“是你的错觉，hagi。”松田阵平平淡地说，“她至少没有被笼罩在阴影下，这显而易见。”
“我知道。小上代应该会很开心。”
半年时间，两人已经能若无其事的提起上代康纯。萩原研二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当时沉重的感觉，正常得让他都觉得惊奇。
“今天也去找能村教官吗？”
“他翻来覆去只会无奈苦笑着说‘我和有未真的不太熟悉’、‘遗物残存的痕迹看不出特别不对劲的地方’这样的废话吧。”
直觉不对的两人没有直接相信通告里的意外事故，找上能村时对方的沉默都说明了这件事确实有一些疑点。原本就是警校刺头的两人当机立断，决定暗地里自己调查。
“有未妹妹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出现。不论是出于她本心，还是不知名人士达打击报复。”萩原研二说，“公安的人大多数都撬不开嘴，我们还是拜托胜田协助吧。”
“你这话已经说了半年了，现在也没敢找她说这件事。”松田阵平冷笑，“今天又错过一个机会，你再多浪费点时间吧。”
“至少不能在气头上伤人家的心啊……”萩原研二善解人意的模样，“那个高须我记得进公安了……我想办法问问他吧。”
他捻捻耳边垂落的碎发：“现在所有人都藏得很好不是么？那我们也慢慢来。如果是报复，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犯人捉拿归案。如果真是意外——”
萩原研二长长的叹气，气息却轻极了。
“……至少，尽可能的保证有未妹妹的安全吧。希望她能坚强的独自生活啊。”
上一章有一点点忘记提：胜田确实是个很少见的姓氏，读音和写出来的样子独此一家，打片假名就会直接出胜田的那种（而且日本人很少在名字中用汉字胜）
胜田雪音的化名姓氏影田取了相似读音，算是常见的化名套路（？
过渡一下，下一章来章大的（握拳
例行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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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要不然还是嘎了（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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