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后面开过来，eleven跑到路边躲避，**霜早就进屋了，开走她的车的人是刚才送她回来的男同事。
eleven想回去，但又想去玩，走几步又回头，等车开远了，它才慢悠悠地跟在周迟译身后。
手机响了两声，是孙赫发来的消息。
篮球放在地上，eleven用脚踢了一下。
“行了，溜达两圈就回家，这么晚了，谁闲着没事打球扰民。”
周迟译让eleven自己去撒欢，他坐到旁边的长椅上，打开微信消息。
孙赫：【图片】
孙赫：译哥，嫂子今天又来看住在我家楼上的那位阿姨了，但没待多久，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绕进了那天晚上出事的巷子。我打听过了，那个男人叫刘成，没有正经工作，几乎天天都待在麻将馆里，从小混到大，没读什么书，脾气坏，只要听到有人劝他老婆跟他离婚，他二说不说就跟人动手，嫂子被他伤了应该也是因为这事儿。他老婆叫李青，以前是南大附中的学生，那时候成绩还不错，但是高中毕业没多久就怀孕了，儿子出生之后才领的证。照片不太清晰，译哥你看看。
周迟译点开照片，稍稍放大。
那天晚上雨势太大，监控画面有些模糊，但男人去超市买烟的时候能看清正脸。
是这个人。
周迟译的目光聚焦在刘成旁边的李青脸上，南大附中的学生太多了，即使是同一届，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他毫无印象。
今天eleven很听话，周迟译叫了它一声，它就乖乖地跟着回家，然而到家门口的时候，死活不肯进去。
它要去隔壁，但狗绳在周迟译手里。
一人一狗，沉默地对望了几分钟。
“想去找她？”
“汪！”
“今天已经见过了，别太贪心。”
eleven犟着不肯动，周迟译索性抱它回家。
家里有奶奶和保姆，奶奶睡得早，伯母也休息了，周迟译给eleven洗完澡，T恤湿了一大片，他没顾上换，就进了卧室翻箱倒柜，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南大附中的毕业照。
厚厚一本，里面每一个班级的集体照片都有。
周迟译从1班开始看，对应着照片底下的名字找，有同名的，但外貌长相差距太大，12班是他和**霜的班级，拍毕业照之前吵过架，他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左边，**霜就离他远远的，站在第二排的最后边。
这是周迟译拿到初中毕业相册后，第一次翻开。
快门按下的瞬间，周围所有同学都是笑着的，只有他和**霜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周迟译退出微信，手机壁纸是高三毕业那年夏天他们在一中校门口拍的照片，幼儿园她病了，小学她在参加舞蹈比赛，拍合照的时候她都缺席了，这是两人唯一一张站在一起的毕业照，晚上光线不够明亮，照片清晰度也不高，但她眼里的笑意那样漂亮。
许久，周迟译回过神，继续往后翻。
看到18班的时候，翻页的动作停顿。
李青，名字对得上，往上看，照片里的学生模样很青涩，但仔细看，能确定她和孙赫发来的那张照片上抱着孩子眼神空洞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周迟译还看到了一个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青和盛离是同一个班的。
几分钟后，周迟译给孙赫回电话：“你不用管了，我找人留意着。”
他不会插手，但那天晚上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她的命再大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孙赫说：“译哥你放心，我朋友在对面租了个房子，一旦有动静，会随时告诉我。还有，楼上的阿姨也姓孙，而且跟我妈得了一样的病，平时邻里关系还不错，我也会帮她修修电路和水管什么的，嫂子今天来，是给阿姨送药。”
“谢了，你好好训练。”
“好嘞！”
……
**霜每天晚出晚归，她的作息时间和老年人早起早睡的习惯差得不是一点点，所以在柳桥公馆住了一个月都没有见着住在隔壁的吴奶奶，但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那两条狗，只是eleven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
肩膀上的伤已经不影响工作，**霜给女演员拍完古风写真这天夏梦刚好杀青，杀青宴结束后来家里找她喝酒。
在**霜坐在电脑前认真修图的时候，夏梦突然想起过两天父母给她办的生日会，这个月她太忙了，忘了给周迟译发邀请函。
“他在家吗？”夏梦想省事，如果隔壁有人，直接打开门喊两声。
**霜摇头，“上次见到还是一个月前。”
夏梦能理解，这跟有没有缘分不沾边，周迟译不是在海上就是在天上，除非有心而为之，否则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到面。
夏梦给周迟译发了个地址，又说：周六我生日，来玩。
等啊等，**霜都修完图，开始给eleven找牛肉干了，周迟译才回复她：没空。
夏梦：行啊，你最好别来！
她丢开手机，躺在沙发上继续看**霜陪小狗玩球，“这条小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这一大一小天天往你这儿跑，隔壁也不来找？”
狗粮和玩具都是小助理买的，**霜一个人住，也觉得无趣，家里有点动静挺好，“它们不听保姆的，除非用绳子拴住，否则只要我一回家，它们还是会过来。”
她以为eleven不会记得她，但狗对主人的记忆是一辈子，只要记住了，就一辈子都忘不掉。
夏梦在这里睡了两晚，生日当天早上才回家。
傍晚，小助理去商场把**霜提前订好的生日礼物取回来，然后开车送她去参加生日宴。
受邀参加的并不全是夏梦的朋友，还有她父母生意场上的朋友，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寇庄路和周迟译坐同一辆车过来，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周氏的艺人看到少东家总要过来打声招呼，一个接一个，没一会儿周迟译就上了二楼，寇庄路递给他一杯香槟，他没接，于是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看，他应该是在找人。
夏梦切蛋糕的时候，宾客们都会聚在大厅中间。
室外烟花绽放，室内杯觥交错，从那抹黑色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周迟译的目光就只跟随着她。
**霜刚从桌上拿了杯酒，被夏梦拉走了。
夏梦也不喜欢听长辈唠叨，后院都是她的朋友，气氛更轻松。
**霜被摁在摇椅上坐着。
她穿了条黑色的裙子，摇椅轻轻晃着，裙摆也被晚风赋予了灵动的美感，高跟鞋不太合脚，脚后跟的皮肤被磨红了。
“随便喝，我一会儿找个人送你回家，”夏梦给她使眼色，让她往左看，“我堂哥，还行吧。”
**霜只看到对方的侧脸，没有太大兴趣，“我带了助理。”
夏梦说：“那就让他明天早上去接你上班。”
**霜肩膀已经不疼了，日常生活没什么问题，“我可以开车了。”
“真服了你这个大直女，”夏梦搂住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觉得江寻像机器人吗？试试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吃醋。我堂哥不是那种甩不掉的牛皮糖，如果吃了几顿饭之后你还是提不起劲儿，我会出手让他克制的，你就当多个朋友。”
**霜扶额笑了笑，“我又不是没谈过。”
“那是因为他在你身边，有掌控的能力，现在看不到抱不着，我就不信他不急，”夏梦招手叫对方过来。
酒店有很多菜，**霜只想吃小龙虾，但不想剥，一晚上竟喝酒了。
夏梦让她表哥剥虾，然而他刚进去，还不到五分钟，就端了一盘剥好了摆得整整齐齐的小龙虾肉出来。
夏梦纳闷：“还有剥好的，我怎么没看见？”
“不知道是谁剥的，就放在餐桌上。”
“我尝尝有没有毒，”夏梦先吃，刚咽下去就让**霜放心吃，“没毒，可以吃。”
**霜一口没动。
夏梦喝酒上头，和大家聊得热闹，有人提起她的前任，她也不生气，“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又不是初恋。”
“你几岁初恋？”
“初中，记不得长什么样了，反正挺喜欢的，我还为他做过三明治呢。南霜，你应该比我早吧。”
**霜想了想，“我的初恋在十八岁。”
“之前没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暗恋，是同一个人，”她停顿几秒，“但是，谁会一直喜欢十八岁喜欢的人。”
夏梦跟她碰杯，“就是。”
隔着一排树，寇庄路听得清清楚楚，他原本是不来的，周迟译突然回来，还要参加这种没什么意思的生日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就让秘书随便买了一份生日礼物，跟着来了。
他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周迟译见到了，明明就住在隔壁，见一面也不容易。
“听着心里什么感觉？”寇庄路挑了下眉，“是不是挺意外的？都过去了，南霜应该不会说谎，看来她喜欢延哥的事儿是你误会了。”
周迟译低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工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湖面上倒映着璀璨的灯光，微光粼粼。
“你如果觉得无聊，就去干一件缺德事。”
“偷车钥匙？这事儿我可不干，她那个小助理精着呢，油盐不进。”
夏梦这么喜欢热闹的人，今天很可能通宵，寇庄路早就想走了，正好接了个电话，他把车留给了周迟译，只带走了司机。
周迟译没再进去，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左右，手上似乎还有小龙虾的味道，他拿了两张湿巾擦了又擦。
手机响，周迟译低头看消息的时候，后座的车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她上车后直接脱掉高跟鞋躺在座位上，大概是觉得缩手缩脚不舒服，眉头皱着。
周迟译回头往后看，和那个雨夜被代驾背上车后不同，她侧躺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毫无遮挡，裙子领口歪斜，露出了肩膀上的伤疤，有路灯照着，他看得清清楚楚。
睡着前，她只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回家，开车吧。”
上错车就算了，还把他当成司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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