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在洗手间接了通电话,从她离开餐桌到回来坐下来喝茶,前后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但气氛有点不一样了。
倒也不是尴尬,说不上来,江寻神色如常,周迟译也没什么异样,但有一种两个人都不想惹她生气而刻意维持的一种浮在表面的虚假和谐。
估计旁人也觉得这是三个不应该坐在一起吃饭的人硬凑在一起。
上菜后,江寻给她夹菜的同时,周迟译刚夹的那两只虾仁也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聚餐要以大部分人的口味和喜好为主,那家餐厅的菜确实不是**霜很喜欢的,她吃得少,图个热闹的氛围。
虽然很晚了,但明天不用早起,她可以陪着再吃一些,相比起来,周迟译都没她拿筷子的次数多。
江寻说他订好了酒店,行李都在房间里,距离柳桥公馆不算远。
“明天想去逛逛超市吗?买晚饭需要的食材。”
“好呀,”**霜算算人数,“我妈和宋叔叔也要过来,还有夏梦和止止,如果隔壁的吴奶奶愿意,我也想请她吃顿饭,她很照顾我,经常给我送吃的。”
江寻也对周家那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印象深刻,“应该的,你一个人在国内,我和赵总不能常回来,有人替我们照看你,我也很感谢她。”
“也是满满一桌了,有阿姨帮忙,不会让你太辛苦……”**霜突然想起一件事,“算了,吴奶奶应该不会来,我们改天再单独请她。”
虽然只在一起吃了顿早餐,但江寻看得出来,老太太很喜欢她,“为什么?”
**霜朝着坐在对面的周迟译抬了下下巴,“他也是明天过生日。”
“那就改天,正好也给我留了时间学习一下适合老人吃的菜品。”
“嗯。”
两个人有说有笑,周迟译再一次成了多余的人,他给她夹的虾仁,她到最后都没吃。
饭后,周迟译先下楼取车。
**霜准备结账的时候,服务生告诉她,周迟译下楼之前已经结过了。
他其实没吃几口。
不是心情不好就是胃口不好,或者两者都有。
车停在路边,他的车很好认,车窗玻璃开着,随意搭在车门上的那只手夹着根烟,在夜色里燃着点点火光。
他只有在极为烦躁的时候才会抽烟。
**霜收回实现,“我们打车吧。”
“不用过去跟他说一声吗?”
“我在微信上说。”
外面太冷了,她感冒还没好,吹了冷风又开始咳嗽,江寻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照顾着**霜上了车。
十分钟后,周迟译收到了一条消息。
【窗外大雨:我和江寻已经走了】
算起来,这还是半年来她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第二支烟还没抽完,车也停着没动,周迟译从这条消息往上滑。
因为工作关系,他能联系亲属的机会少之又少,重新加上联系方式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她多半都是不回复的。
很快,时间就跨越到了六年前,他们最后的聊天内容是关于那些家具,他有事要回学校,她说她第二天早上过去签收,后半夜她做噩梦了,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声音没有记录,但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在宿舍阳台哄她睡觉,热得满身汗,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痒得人心烦,后半夜直接失眠。
江寻先把**霜送到家,出租车再往酒店的方向开。
洗漱完,**霜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租房信息,准备关灯睡觉之前,听到了狗叫声,好像是eleven,应该就在院子里。
她下床打开窗户往下看,果不其然,eleven坐在院子里,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霜披了件外套下楼给它开门。
eleven没有立刻跑进屋,而是扭头往院子外面看。
**霜听到了车的引擎声。
等车开远,周围安静下来,eleven才慢慢地走向她。
寇庄路刚回家,只开了灯,连衣服都没脱,就又被叫了出去了,等他到了地方,推开包厢的门,周迟译已经喝上了。
“南霜又不理你了?”寇庄路打趣道。
否则,这哥不会在休假第一天不去找**霜,而是找他喝闷酒。
寇庄路把外套随意扔到沙发上,坐在周迟译的对面,往桌上看了一眼,酒倒是好酒,“不至于半夜跑出来借酒消愁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求欢被拒绝。”
周迟译接住了他扔过来的烟,抽出一根点上,打火机的火光照着他冷漠的眉眼,“烦。”
“你在强求,能不烦么?”寇庄路自己倒酒,“是她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回来了吧,我找人给你打听过了,他们一直都没有确定关系,江寻跟你一样没名没分,算不上未婚夫。”
周迟译自嘲地笑,“我这辈子都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那么窝囊过。”
江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重重地朝他砸来,字字诛心,让他喘不过气,即使他辩口利辞,能四两拨千斤,但苍白的语言掩饰不了他心里的恶鬼。
寇庄路慢慢品酒,“谁让你犯了错,六年前你一脚踩在了南霜的雷区,在她心里就是死罪。”
周迟译抽了口烟,烟雾弥漫,半张脸都被阴影遮挡。
“从前,我一直觉得我跟她命中注定就应该相爱,我知道她最怕孤独,她清楚我最难堪的回忆,我熟悉她所有的生活习惯,她参与了我人生中许多重要的时刻,我们同一天出生,一起长大,吵过架,红过眼,但不会真正分离,即使高中三年没有联系,我也确定我们的人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联系在一起,但现在,她和别人在一起,好像也会幸福。”
寇庄路挑了下眉,“打算成全她和江寻?”
周迟译想都不想就说:“不可能。”
寇庄路:?
他就知道。
“她都不搭理你,”寇庄路往他的杯子里倒酒,“你怎么争?有什么资格争?”
周迟译有点醉了,对寇庄路的讥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男人的地位是要靠自己稳固的。”
寇庄路笑了笑,“看来,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不像他,那条路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被封死了。
被烟酒刺激过的喉咙有些哑,“那天,她发烧了,病得糊里糊涂,潜意识里会依赖我,半夜口渴想喝水叫的是也是我的名字,高烧很难受,她身体不舒服,脾气就不好,一个晚上对我发了好几次火,但我很开心。”
寇庄路边听边皱眉,“你有受虐侵向?她越虐你,越不顺着你,你就越喜欢?”
抽空去看看精神科医生吧朋友。
周迟译面不改色,“我开心是因为我感觉到她的世界里又有我了。”
寇庄路看他喝酒如喝水,觉得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无奈地叹了声气,安慰几句意思意思,“你也不用太心急,六年都没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说明南霜对他没有爱情。”
周迟译按着太阳穴,摇头,“不一样。”
寇庄路:“怎么不一样?”
周迟译:“以前她心里有负担,陆止止和陆淮的人生没有回到正轨,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一段新感情。”
寇庄路提醒道:“她谈过男朋友。”
周迟译知道这事儿。
“那是因为她爸坚信自己帮她选的男人各方面综合条件是最好的,比江寻家世好的没有他品德高,人品比江寻好的没有他有能力,能力和性格都不错,也甘愿入赘的,大多都是狼子野心,比他长得好的没有他专一,不拈花惹草的又没有他顺眼。江寻是她爸优中选优、万里挑一的公主驸马,她认同江寻是合格的接班人,但不觉得适合自己,婚姻和家族企业不是一回事。”
这酒怎么越喝越没劲?
这烟怎么也越抽越没意思?
“不谈还好,她可能会一直觉得江寻不一定是最好的,但谈了之后就发现那些男人确实比不上江寻,反正她都是一般般喜欢,为何不选对自己好的、专一的、性格随和的、不会跟她吵架惹她生气的江寻。”
寇庄路:“听你这么一说,南霜和江寻在一起好像没什么问题,人家都是优点,你全是槽点。”
周迟译:“活该你错过了陆止止,现在对谁都提不起劲头,你就孤独终老吧。”
寇庄路:“谁孤独终老都轮不到我。”
周迟译:“那是,小寇总勾勾手指就能换一个盘正条顺的新欢,想当寇氏未来女主人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排队都排到江边了,但有你喜欢的吗?”
寇庄路被刺了几句,喝酒也没了细品慢品的心情,“你不痛快,就来找我的不痛快,有本事你找**霜去啊。”
周迟译是想过,但最后只把eleven送过去陪她,“她困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寇庄路皮笑肉不笑,“真贴心。”
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兄弟就应该干点兄弟该干的事,“我帮你打听江寻和南霜这几年的相处模式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下他的家庭,他本人确实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但江家有一个致命的导火索,只要他们坐实了夫妻关系,随时都会让南霜爆炸。”
周迟译抬眸,半信半疑地看向寇庄路。
寇庄路继续说:“江寻不是独生子,有两个姐姐,并且有一对把重男轻女这种封建思想刻进族谱的父母。你已经搞定了周叔叔,没有后顾之忧,勉强算是赢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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