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盛刚开始想上体校,但训练时受了伤,且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只能无奈放弃。
他的四肢都很有力量,**霜到现在还记得在水里被他死死勒住脖子时的窒息感。
“有事吗?”
“一点点小事,打扰你一分钟。”
“稍等。”
**霜催促周迟译:“你快点。”
“怎么快?”周迟译刚把药膏的盒子打开。
**霜自己擦药的时候,连一分钟都用不了,她不知道周迟译在磨蹭什么,“随便擦擦就行了,人家还在外面等着呢。”
周迟译没说话。
她的皮肤很白,伤疤就很明显,左耳戴着的六个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五个都是星星的形状,另外一个在耳骨上,耳钉是一个很小的字母Z。
在耳骨上打耳洞很疼,寇庄路说她是个狠人,确实是,她很能忍。
这道伤疤就像是洒在洁白瓷器上的墨汁,周迟译忽然有点后悔就这么简单地跟荣家和解了,“我上次是不是只说不跟他妹妹计较,没说不追究他的责任吧?”
**霜没听清,“什么?”
周迟译停顿几秒,“没什么。”
他还是和刚才一样,慢悠悠地,用棉签沾了点药膏,涂在伤口上,药膏凉凉的,**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处。
她有点不自在,怪怪的。
“好了吗?”
“快了。”
周迟译起身的时候,**霜莫名地松了口气,准备去给谢盛开门。
周迟译拦住她,眉头轻微皱起,“你就穿成这样去开门?”
**霜低头看自己,一身睡衣,没什么问题啊,她刚才也是这样给他开门的。
“普通朋友是没什么,但他是想追你的男人,”周迟译停顿几秒,然后着重强调:“成年男人。”
“……哦,”**霜去行李箱找外套,她带了一件防晒衣,可以套在睡衣的外面。
等她把防晒衣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周迟译才往门口走。
打开门后,谢盛看到开门的人是周迟译,脸上练习过的微笑瞬间僵住。
谢盛目瞪口呆,人没动,但眼神在屋内两个人的脸上来回瞟,有句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还端着一碗醒酒汤,笑也不是,不笑也是,“你俩刚才是在……”
**霜说:“他来给我送药。”
“吓我一跳!”谢盛拍拍胸口,他还以为这两个人之间有事儿呢,“那什么,今天谢谢你,我煮了一碗醒酒汤,喝了可能会舒服点。”
**霜不爱吃黄豆芽,婉拒:“我没有不舒服。”
谢盛:“……”
她脸色红润,神色如常,确实没什么不好。
“那我自己喝,”谢盛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个……今天的事,你别误会,我就是有点好胜心,没有恶意。”
他当初用的是体育特长生的名额被南川一中录取的,四肢发达,但头脑没那么简单,一中是重点高中,每年招收特长生的名额有限,对文化课的分数也有要求。
他也知道**霜对他的第一印象和第二印象可能都不怎么样,第三次可不能再像前两次那样,虽然他煮醒酒汤的行为又是在做无用功。
谢盛清清嗓:“我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谢盛,我爸姓谢,我妈姓盛,我的名字就是这么随意。”
**霜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多个朋友而已,“**霜。”
谢盛没话找话:“是哪个字?一对儿的那个双吗?”
**霜没说话。
气氛好像比刚才更尴尬了,谢盛在心里自我反省,他说错什么了?难道他已经差劲到在她面前连呼吸都是错的?
“李白的霜。”
周迟译从他身边走过,留下这么四个字。
谢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房门在周迟译离开的时候被带上了,谢盛端着碗,愣愣地站在门口,打完游戏从对面房间出来的陆止止看见他后,眼神很怪异。
“你在这里干嘛?”陆止止瞟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汤,“王后给白雪公主的毒苹果都知道把表面弄成诱人的红色,你这碗汤,自己闻着都想吐吧。”
谢盛喃喃自语:“床前明月光?”
陆止止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跟谁对暗号呢?”
“疑是地上霜,”谢盛终于反应过来,认同地点点头。
他转身往外走,嘴里念叨着:“不愧是译草。”
陆止止被无视了,但她不在乎,她不跟脑子进水的人计较。
她有房卡,刷卡进屋,**霜已经躺在床上了。
“心情好点了吗?”
“嗯。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止止验证过很多次,**霜可以自愈,或者说,她很擅长自我消化情绪。
第二天,**霜是这几个学生当中起得最早的人,她出门的时候,来这里谈生意的三个中年男人又在院子里喝茶。
eleven在路边追蝴蝶,**霜去跑步,它就跟着她。
她跑不远,跑了十五分钟左右,南女士给她发了几张照片,她一张一张点开看,是在大堡礁跳伞的照片。
南女士从高空一跃而下,蔚蓝的大海是广阔的,她是自由的。
**霜打开相机,蹲下去和eleven合拍了一张,eleven是真的有镜头感,天生微笑脸,**霜把这张照片发给南女士,慢慢往回走。
白天太热了,大家都不想出门,傍晚才聚在一起。
周迟译又没来。
谢盛人菜瘾大,昨天喝完酒之后一脑袋扎进池子里,被大家轮番嘲笑,今天还不服输,又开始吹牛,结果没多久就去洗手间吐了。
“几点了?咱们还爬山吗?山顶才是看流星的最佳位置,我看朋友圈,已经有人在上面搭帐篷了。”
“天气预报显示后半夜可能要下雨,不去了吧,在这儿也能看。”
“万一看不着呢?这样,咱们赌一把,谁输了谁去。或者,从现在开始,从门口出来的第一个人,咱俩谁输了谁去让他上,他看到了就等于咱们都看了,没白来一趟。”
“行啊,”邹哲正闲着无聊,“剪刀石头布吧。”
“来。”
“靠,又是我输。”
邹哲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终于有人要出来了。
……是**霜。
邹哲犹豫道:“女生啊,不太好吧?而且她是路帅的朋友……”
“她本来就是摄影爱好者,说不定就是打算上山的,你没看她见她是带着相机来的吗?再说,山上有那么多人,能出什么事。”
“那我去了,”邹哲朝**霜走过去。
**霜是出来透气的,在房间里吹了太久空调,头有点晕。
据报道,今天晚上是天琴座流星雨,大概会在1点到5点之间出现,她白天睡了很长时间,通宵不是问题,高三这一年,她几乎天天都是凌晨2点睡觉,早上7点半起。
邹哲跟她打完招呼,“有人在山上等你一起看流星。”
陆止止还在房间里,**霜面露疑惑:“谁?”
“谁今天晚上不在就是谁喽。”
“在这儿不能看吗?”
“山上的视野好,去不去随便你,反正我把话带到了。”邹哲说完就走了。
今天晚上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就只有一个人。
eleven也没有在院子里。
**霜想了想,回到房间。
陆止止在准备直播的设备,她有一个账号,考完试时间就多了,她想慢慢把账号做起来,虽然可能没有一个人看,但总要有个开始。
“止止,我去山上看看。”
“一个人吗?”
“好像有挺多人的,路边停了好多车,应该都是去看流星的。”
“那你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放心,”**霜带了件外套。
上山的路有路灯,还有监控,前面就有一群人,只是**霜走得慢,越落越远。
等她爬上山,已经快零点了。
有一些人早就搭好了帐篷,帐篷外挂着几盏夜灯,用音箱播放着音乐,年轻人坐在一起聊天,氛围感十足。
**霜没有看到周迟译,但看到了一条狗。
eleven不怕生,摇着尾巴走来走去。
这些男男女女应该都是大学生,年轻有活力,即使被eleven戏耍了几次,它再次走过来的时候,也还是会笑脸相迎,谁让它是一只漂亮的小狗呢。
eleven在玩爆爆球,球有弹性,顺着下坡滚进了一个坑里,它跟着球跑,在坑边停了下来,试探着想往下跳,但又不敢跳。
**霜把东西放在地上,只拿着手电筒,这个坑不算太深,应该是刚开始施工。eleven看见她后兴奋地叫了一声,**霜摸摸它的脑袋,小心地走到边缘,泥巴和石子都很松散,她一脚踩下去,身体就失去了重心,跟着不断往下滑的泥土一起下去了,差点脸着地。
eleven又叫了一声,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转身跑了。
**霜狼狈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捡起手电筒照明,低着头在地上找那颗球。
球是白色的,不难找。
她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想着可能是被她弄下来的泥埋住了,于是就开始挖。
eleven又回来了,对着**霜大叫几声。
“别着急,在给你找呢。”**霜埋头挖土。
“汪!汪!”
“不会丢的,肯定能给你找出来,”**霜继续挖土。
“汪!汪!”
“找到了,”**霜从泥巴里刨出了那颗爆爆球,用衣服擦了擦才往上扔。
她感觉eleven接住了,抬头往上看。
笑不出来。
接住球的是周迟译,他和eleven一起蹲在地上,俯视着她。
无声对视几秒后,他手里拿着的手电筒慢慢移动,光亮从她刚才挖过的泥堆上移动到她身上,她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次的eleven还要脏。
“一个人来的?”
“……嗯。”
“这么晚了,你也不担心在路上遇到点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周迟译眉头皱起,“我让你来的?”
**霜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眉眼间的情绪一点点消失,清冷疏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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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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