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天我才是老大

凌晨三点的青芜街浸在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只有"龟龟咖啡馆"的后窗还亮着盏忽明忽暗的灯,像只熬困了的眼睛,在夜色里半眯着眨。

解望舒蜷在吧台底下,嘴里叼着半截荧光绿的电线,双手正跟咖啡机的核心较着劲——他把萃取泵拆下来当陀螺转,金属零件在地板上划出细碎的火星,映得他瞳孔里也蹦着星星点点的光。

"第三十七次论证:蒸汽管的灵魂是唢呐。"他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忽然扯断根缠满棉花糖丝的数据线,线端的铜丝"弹"地跳起来,正好戳在鼻尖上。

吧台上堆着拆得七零八落的咖啡机零件:压力阀被塞进乌龟形状的马克杯里,滤水器里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吸管,最离谱的是锅炉,此刻正顶着片华夫饼当帽子,旁边散落着半盒被啃得坑坑洼洼的龟壳饼干,碎屑掉在台面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解望舒突然翻出罐液氮,笑得牙龈都露出来。

他把半罐浓缩咖啡倒进不锈钢碗,哐当扣在锅炉上,液氮一浇,碗底瞬间结出层白霜,冻住的咖啡泡鼓鼓囊囊的,像被定格的泡沫星群。

"现在它是'会打喷嚏的低音炮'!"他抱着改装到一半的机器晃了晃,里面的弹簧突然"蹦"地弹出来,正弹掉他后颈新贴的创可贴——那创可贴印着只举着扳手的乌龟,此刻沾在冰箱门上,跟速冻层里的机械龟零件面面相觑,倒像场无声的对视。

墙角的机械龟们突然集体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大概是被拆机器的动静吵醒了。

解望舒顺手抄起只没腿的机械龟当锤子,往咖啡机底座上"哐哐"敲,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店里荡出回音,惊飞了窗台上那只总偷啄咖啡豆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划破了凌晨的静。

"知道吗老伙计,"他对着拆到只剩骨架的咖啡机说,"上周有个客人说你煮的咖啡像失恋的叹息,今天我要让你唱出迪斯科的心跳!"

说着他掏出管荧光颜料,往机器内壁画波浪线,颜料顺着金属缝隙往下淌,在地板上汇成条发光的河,蜿蜒着流到脚边。

突然想起什么,又从裤兜摸出包跳跳糖,拆开"哗啦"全撒进锅炉里——"这是给声音加的跳跳糖,保证每声轰鸣都带着快乐暴击!"

他正得意,被拆下来的蒸汽管突然"噗"地喷出股热气,把他的荧光绿头发吹得根根竖起,像团炸毛的海草。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解望舒终于把咖啡机重新拼起来。

现在它顶着三只机械龟的爪子当开关,侧面焊着会旋转的CD片,按下"启动"键,不仅能出咖啡,还会同步蹦出《江南style》的鼓点,蒸汽管喷出的奶泡里混着闪粉,落在杯里像场微型烟花,簌簌地落,又悄悄化开

他抱着这堆叮叮当当的破烂傻笑,没注意解枕檀站在门口看了半小时,手里攥着的备用零件上,已经悄悄沾了片他掉落的荧光绿发梢,软乎乎地贴在金属上。

"哥,"解枕檀的声音在晨光里发脆,像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薄荷糖,"你把计时器装反了,现在它煮咖啡的时间是按龟速算的——三分钟等于三小时。"

解望舒愣了愣,突然拍着改装咖啡机狂笑:"这叫'时间褶皱特调'!喝下去就能在一口咖啡里,过完整个青芜街的夏天!"

他转身时撞翻零件盒,齿轮"咕噜噜"滚了满地,其中一颗正好卡在机械龟的履带里,转着圈不肯停,像是给这场凌晨的荒诞发明,扣上了个旋转的句号。

天刚亮时,青芜街的雾还没散,像被谁泼了半桶稀释的牛奶。

桑鲸珩推开咖啡馆门,看见解枕檀正站在吧台上粘气球——那些气球被剪成了乌龟壳的形状,里面塞着揉皱的锡纸,阳光穿过去,就在地板上投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像谁把银河掰碎了撒在地上。

“他留了这个。”解枕檀从冰柜里拖出个泡沫箱,里面冻着二十只咖啡冻做的乌龟,每只背上都插着根会发光的吸管,“说这叫‘冬眠的灵感发射器’,客人咬一口,吸管就会亮,亮的颜色代表今天的幸运混乱值。”

她说话时,箱里的咖啡冻龟突然集体翻了个身,冻在壳里的咖啡豆沉到底部,拼出团模糊的星云,像某种没被破译的宇宙密码。

桑鲸珩刚把“一日店长”的木牌挂上门把,低头系围裙的功夫,就瞥见解望舒在身后举着支马克笔瞎涂。等他直起身,那木牌上的字早被涂得乱七八糟,底下歪歪扭扭添了几笔,硬生生变成“今天我是老大”。

还没等桑鲸珩开口,解望舒举着马克笔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溜得没影,连带着门口风铃都被撞得叮铃哐啷抗议。

还没等他琢磨怎么跟这位“篡位者”理论,门帘就跟被按了开关似的疯狂抖动,三个背带裤小炮弹举着储钱罐冲进来。

硬币滚得满地都是,叮叮当当成一片,活像群没上发条的铁皮青蛙在瞎蹦。

“要会跳霹雳舞的咖啡!”领头那小屁孩扒着吧台踮脚,鼻尖都快贴上解枕檀调的糖浆——那玩意儿掺了荧光粉,在光底下晃得像块化了的星星冰,沾在杯壁上的印子,正一抽一抽地爬成条发光的、打摆子的毛毛虫。

解枕檀没说话,往浓缩咖啡里丢了颗干冰做的乌龟冰块。

冰块在液体里冒泡时,她突然转了转吧台下的旋钮,整个操作台开始倾斜,咖啡顺着特制的凹槽流进杯里,在杯壁画出道螺旋的银河。

杯底的LED灯一照,那些旋转的褐色液体里,竟真的像有星星在游泳。桑鲸珩蹲在旁边,用咖啡渣在杯垫上画抽象的龟甲,那些裂纹随着杯底的温度变化,会慢慢洇出深浅不一的褐色,像某种正在生长的神秘符号,长着长着就歪成了只没腿的机械虫。

正午的热浪把空气烤得发黏时,解望舒顶着满头卷发棒冲了进来——他大概是在仓库找零件时误拿了妹妹的卷发棒,头发被烫成了炸开的泡面状,发梢还缠着团闪光的灯带。

“看我的‘味觉错位机’!”他举着个用咖啡机零件拼的铁皮罐头,一按按钮就喷出股混合着焦糖、海盐和旧书纸的气味,“闻起来像不像时间在跳踢踏舞?”

话音未落,罐头突然漏了,金色的糖浆顺着他的荧光橙T恤往下淌,在地板上汇成条蜿蜒的河。

解枕檀默默递过拖把,却故意让拖布蘸着糖浆在墙上画了道弧线,解望舒立刻掏出荧光笔,在弧线上补了串歪歪扭扭的音符,那些音符被糖浆晕染后,竟真的像在纸上蹦跳,有两个音符还滚到了机械龟的脚边,被它们当成食物啃了起来。

下午三点,咖啡馆的玻璃突然开始震动。解望舒从仓库拖出个巨大的铁皮鼓,鼓面蒙着张旧唱片,上面用马克笔画满了乌龟形状的音波。

“客人可以用咖啡勺敲鼓面,不同的龟甲图案会发出不同的频率。”他示范着敲下去,吧台上方的风铃突然发出钢琴般的音阶,挂在天花板上的机械龟集体转头,背甲上的CD片反射出的光斑,在墙上拼出幅不断变形的抽象画——时而像只没头的乌龟,时而像团正在融化的彩虹。

有个戴眼镜的老人拄着拐杖进来,说要“能喝出雨声的咖啡”。

解枕檀往冷萃里撒了把冻干的荷叶,倒咖啡时水流穿过叶片,竟真的撞出沙沙的脆响,像谁在很远的地方摇着把破扇子。

桑鲸珩蹲在旁边,用融化的巧克力在杯壁画了圈螺旋线,巧克力遇冷凝固时,线条突然蜷曲成只正在蜕皮的电子虫,虫脚踩着的奶泡拉花,恰好是片缩小的青芜街地图,地图上的咖啡馆被画成了只张着嘴的乌龟。

解望舒突然跳上吧台,往空中撒了把跳跳糖,糖粒落在机械龟的背上,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竟和它们关节转动的咔嗒声混在了一起。“这叫‘随机交响乐’!”他踩着吧台上的糖浆滑来滑去,荧光绿的卷发蹭到吊灯,碰掉了片乌龟形状的玻璃罩,玻璃罩落在地上没碎,反而弹起来,把杯里的咖啡溅成了朵褐色的花,花瓣上还沾着闪粉,像朵喝醉了的烟花。

闭店前整理留言本时,解望舒抢过笔,往最后一页泼了半杯浓缩咖啡。褐色的液体在纸上漫延,他又抓起桑鲸珩的荧光颜料撒进去:“你看这渍痕——”他指着晕开的咖啡渍,那里不知何时形成了只抽象的乌龟,背甲是片星云,四肢是流动的光带,“所有的混乱都会自己长出形状,就像机械龟永远踩不准的节拍,偏偏踩成了青芜街的心跳。”

解枕檀没说话,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贴着片风干的荧光绿花瓣,花瓣底下压着张咖啡渣画的龟甲,龟甲的裂纹里用银粉写着行小字:“无序是另一种秩序,像他总把咖啡机拆成会唱歌的破烂。”

桑鲸珩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发现自己的画本上多了根解望舒的卷发,发梢缠着的闪粉落在纸上,和她未干的颜料混在一起,长出颗会呼吸的星星,星星的嘴角还沾着点咖啡渍,像刚偷喝了口“龟速银河特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在全A男团中假装Alpha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折枝春山茶
连载中锁魂之匣封千年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