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一夜未眠，他清冷眉眼望着窗外，看着黑沉的天幕下有一丝微光缓缓升起，晨曦快要来临，他利落地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吧。”
“不是，”普利莫跟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1202病房：“不用跟那位阁下打个招呼再走吗？”
他们少将不去雄虫的病房他其实能理解，少将的雌虫素水平早就到达了临界点，全靠药剂才能压制下来，如果跟雄虫呆在同一个房间，精神力发生暴动对雄虫做出什么就不好了。
可是他们少将守护了雄虫一夜，不去雄虫面前走个过场，邀邀功什么的，好像不太符合他们少将的风格？
他们少将可从来不是那种做了好事默不吭声的虫。
尤利西斯脚下没停，垂眸淡淡地：“会吓到他。”
昨晚的事件跟简单的雄虫争端不一样，已经上升到伯特莱姆背后的势力对洛莱出手了，那只雄虫虽然古里古怪，可他已经在飞船事故中受过一次惊吓，再来一次说不定会精神直接崩溃。
当然，如果是别的雄虫，尤利西斯只管达到自己的目的，雄虫怕了才好呢，他才能顺利将对方哄骗到自己的虫翼下。
但对洛莱……他已经算计过对方一次，贝克家会出手也是因为他，他有什么底气去对方面前邀功？
普利莫：说来说去，还是怕吓到雄虫就对了。
“少将，药剂检测结果出来了。”上了飞行器，普利莫打开终端检查了一遍，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把他们少将最关心的内容提到了最前面。
“说。”尤利西斯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睛，莹绿瞳眸清透澄澈，看不出一丝睡意。
“是坦尼斯玫瑰029号药剂，代号‘被害妄想’。”
坦尼斯玫瑰听起来很美，但其实是一所地下实验室的名字，其早年陆续流出了好几种臭名昭著的禁药，特别是针对雄虫的，惹来了光辉虫族、暗夜虫族以及机械虫族三大种群的不满，陆续出兵围剿了好几次。
不过这个实验室背后的虫也厉害，被打掉一个，很快又会在别的地方出现，三大种群资料库里这些年登记的坦尼斯玫瑰系列都快超出一百种了，更别提由其变异衍生出来的类型药。
而029号药剂，看排名就知道是比较靠前的，属于“正统”药，而且是一种作用在虫族大脑神经元的催化剂，它会让脑神经释放错误信号，让虫持续亢奋，产生幻觉，无法控制自身暴力行为，严重的甚至会自残……
普利莫都有点佩服背后的策划者了，那位洛莱阁下据说精神情况本来就不稳，还差点将伯特莱姆·贝克推下楼。他若是突然发疯，贝克家再以他精神不稳定，危害到伯特莱姆和公共安全为由要求将他关押受审，洛莱阁下最后死在牢里不明不白也说不定。
毕竟谁会关心一只疯疯癫癫，还有暴力倾向的雄虫呢？
就连他们少将，双方也没有缔结任何关系，少将又急需雄虫素的抚慰，就算他想插手也受制于自身困境。何况少将背后还有家族，少将的雌父，赫托虫族首领阿索那军团长也不会允许他乱来。
所以说，他们少将昨天要是没有留这一手，今天收到消息就什么都晚了。
“少将，我们现在去哪儿？”普利莫问。
尤利西斯：“回军营。”
他要赶在别的虫反应过来之前，去审问那队暗杀虫。
洛莱这边毫无察觉，他昨天回来之后，入夜之前，哈维突然通知他，说他病房卫生间水管坏了，需要换到隔壁去。
“修不好吗？”洛莱下意识问了一句。
哈维很紧张：“修不好，额，也不是……是，是修水管那只虫今天没来上班，他脾气暴躁，知道别人抢了他的工作他要生气的。”
洛莱愣了一下，没想到虫族还有这么个性的雌虫，应该是雌虫吧，毕竟雄虫可不会来干修水管的工作。
但见哈维神色紧张，瞳眸闪烁个不停，洛莱还以为他被自己白天发狠要扔伯特莱姆下楼的举动吓到了，因而也没再多问，默默随着哈维去了隔壁。
可能是白天见到了尤利西斯，洛莱这天晚上睡得挺平静的，一夜无梦，安安稳稳到了第二天早上。
哈维要换班了，但来接替他的雌虫从一个变成了四个，其中三个他都不认识。
看着羞得满脸红晕，眼神都不敢跟他对视，时不时偷眼瞟他的三只雌虫，洛莱什么都没有说，他昨天又干了件大事，雄保会高层大概也知道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多找几个雌虫来监视他了。
“洛莱阁下。”看到洛莱开门出来，守在门口的两只雌虫执事连忙站了起来。
洛莱冲他们摆摆手：“我把东西忘在隔壁了，去拿一下。”
“我替您去吧——”
其中一个雌虫执事还没争取到这个机会，雄虫高挑俊美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1201门口。
洛莱把终端给忘在1201了，很多虫或许离开这个东西不行，但对洛莱这种飘荡了不知道多久的灵魂来说，终端这个东西，他只在想用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洛莱第一目标是柜子上，第一眼没看见，那就只能是枕头下面了。
洛莱下意识的伸手去掏，鼻子凑近了被褥，竟然在上面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属于他的，也属于那只雌虫，毕竟他们曾经身体纠缠过，他对别的虫味道再不熟悉，对于尤利西斯的味道却是一下就能闻出来。
他甚至能一口断定，那只雌虫的信息素水平又超标了，属于他的凤眼蓝的香味还停留在被褥间，那只雌虫多爱干净呀，哪怕身受重伤也不忘记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
能让他将味道留下来，他应该离开了不久。
洛莱只能靠猜，首先排除尤利西斯大费周章让他换房间，只为了到他躺过的床上躺一躺，尤利西斯还没那么无聊。
虽然洛莱撞到过他曾抱着自己的衣服，嗅上面的味道，可那是在他们结合之后，他刻意晾着尤利西斯，雌虫没办法，只能抱着他的衣服，寻求残留信息素的短暂抚慰。
现在尤利西斯还处在发青期，这么做除了让他信息素水平不稳，精神力更加暴动，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尤利西斯没那么大权利。
哈维是雄保会的虫，尤利西斯能让他配合撒谎，除非有紧急情况，关系到他的安危。
洛莱想想他昨天干了什么，差不多就明白了。
尤利西斯担心伯特莱姆家族会对他进行报复吗？
哈维不在，洛莱也不知道找谁去问，只能按捺下来。
入夜之后，他早早就躺下休息了。
“尤利西斯少将。”尤利西斯带着手下虫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像浓墨一样深沉了，雌虫精致的皮肤隐在夜幕中，好像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苍白。
其实尤利西斯今天没必要再来的，贝克家没那么傻，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手上送把柄，但万一呢，尤利西斯只要一想到这只雄虫的安危，他就坐不住了，必须来看看。
“少将，我去替您拿点药吧？”普利莫抽了抽鼻子，他们少将在军营的时候不想让虫知道，如今都到医院来了，还不需要包扎么？
尤利西斯看了眼雄虫所在的房间，点了点头。
洛莱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尤利西斯的副官普利莫在跟雄保会的两个执事聊天打屁，普利莫其实很会套情报，三言两语就将他的信息套出来了。
只是很可惜，这两个雌虫执事是新来的，对他的了解也少得可怜。
普利莫能向他们确认的就是：“里面那位阁下真的有这么好看么，听说他跟雌虫一样高，不发火的时候看起来很和气？”
“岂止好看，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眉眼漆黑，皮肤又白，安安静静看着虫的时候简直能把虫吸进去。”
“脾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他不爱找我们帮忙是真的，值守别的雄虫我只恨不得让他少找点麻烦，这位阁下太安静了，安静得我都不习惯。”
洛莱听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本来没急着开门的，但他不小心碰到了，病房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他跟病房外面的三只雌虫面面相觑。
“阁、阁下……”那两只执事虫倏地跳了起来，普利莫也一脸惊吓，脖子两侧的虫纹都绷紧了，喉结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洛莱都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
他冲着普利莫点了点头：“你们少将呢？”
病房苍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夜色寂寥，为俊美的雄虫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他熟稔的语气更是让普利莫耳根发麻，雄虫怎么知道自己是谁？他们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他甚至都还没做自我介绍……
但普利莫还是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1201病房。
“多谢。”洛莱其实也猜到了，不过三只雌虫都吓得不清，他要是一言不发，或者转身就走，气氛怕是会更加诡异。
洛莱有意给三只雌虫留下喘息空间，走到1201门前，打开门就走了进去。这间曾是他的病房，他白天还来过一次，根本没想过里面有虫会怎么样。
普利莫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糟了，他们少将在里面……
可是雄虫已经进去了，这种时候，他好像不应该去碍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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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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