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不我们还是分开住吧？”
江暮的表情明显一呆，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抱住阮沅的肩，把他掰过来脸贴脸：“不要。”
这距离，差一点就能亲上了。
阮沅下意识后仰。
还没仰多远，就被江暮一把摁回来，额头触到额头。可能是看他温度正常、不是在生病了乱说话，男人黑白分明的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心。
阮沅哭笑不得：“我是认真说的。”
“我觉得我们这种关系其实不适合住在一起……”
江暮不语。
就连002也不能理解：“宿主，你要分开住干嘛？”
阮沅跟系统解释：“我承认你昨天分析的没错，我是喜欢上他了。但是我哥不一定也喜欢我啊。”
他把他的分析说给002听，002成功被绕晕，稀里糊涂的反问道：“不是，就算是宿主说的这样，你都对他有好感了，不应该是赶紧抓住机会培养感情吗？”
趁热打铁，趁火打劫，趁机会还在赶紧无脑冲！谈朋友不都是这样的吗？？
阮沅：“那不行啊，那不就相当于占我哥便宜了。我得跟他讲清楚这两种关系的区别，好好道个歉，再追他啊……这才是正确的流程诶。”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他超有正义感的好吗。
要是他哥对他没感觉，他还厚颜无耻的趁别人不知道可劲儿占便宜，那也太坏了。
至于002，它表示对于宿主的这套理论无话可说。
搞不懂这些碳基生物都在想些什么。
阮沅继续对江暮说：“正好咱们隔壁那栋房子的主人在转手，你有印象不，就隔了一道墙的那栋。我觉得还挺不错的，跟一起住也没差了……”
“要是哥你住习惯了懒得换，我也可以搬过去……”
“哥？你在听吗？”
寂静。
阮沅没敢看江暮的表情，低头摸着已经被他的手心捂得微暖的陶瓷小人。片刻后，突然有几滴水啪嗒一下落在他捏着陶瓷小人的手上。
阮沅吓了一大跳，猛的抬头，看到了他哥木着一张脸默然掉眼泪的样子。
顶着一张帅脸，杀伤力巨大。
阮沅一下就慌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纸，捧着男人的脸用手指抹掉这些猛男金豆豆，“哎我的哥诶……这是怎么了，你别哭啊……”
江暮也试探的把住阮沅的腰，见人类没有反抗，把他托起来抱在腿上，面对面的。
这个姿势让阮沅可以低头俯视他。就是有点太亲密了，阮沅不太自在，但又马上被他哥眼泪汪汪的样子吸引住视线。
江暮把脑袋埋在他腹部，阮沅其实有点痒，他不敢乱动，怕噗的一声笑出来，未免也太不给他哥面子。
这么伤心的嘛。
阮沅摸了摸这个毛茸茸还有点刺手的大脑袋，不自觉换上哄宝宝似的语气：“怎么了哥，不要哭呀，要是不喜欢这个方案我们就不用了……”
江暮终于舍得开口了：“小猫，你要抛弃我了吗。”
看不见男人的表情，阮沅想当然的以为江暮还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对于兄弟或朋友而言有多越矩，也忘了智慧型污染源所具有的超乎寻常的学习能力——短短几天内就能伪装得跟寻常人类无异，甚至连组织高层也没起过疑心。
就像宋杳玖刚上岸时，仅凭那个研究员的记忆就迅速摸清了人类社会的运行规则，还顺手给自己安了个人畜无害实验品的鱼设一样。
祂们这样由高等文明创造出来的生命，哪怕是失败品，也不可能是蠢货。
他只是刚开始傻，又不代表会一直傻。怎么会是人类想的那样，在智慧生命缔造的社会上混迹了这么久，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过是看准了阮沅更能接受的样子而已。
阮沅一无所觉，压根没发现此刻语气委委屈屈的人眯起了眼，表情十足危险，和一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小石头简直是天差地别。他呼噜了两下江暮的后脑勺，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补救的话呢，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
让人恶心的视线。
阮沅慢慢停了手。
“哥，你有没有觉得……”
江暮揽着他背部的手一紧。他猛然抬头，抱住怀里的少年，往地上迅猛一扑，翻滚到沙发死角。
阮沅想回头，被他用力按住。
他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下意识感到不妙，阮沅奋力挣扎着，在江暮环抱住他的胳膊间扭过身，看到休息室的天花板被一段巨大的触须像掀开糖果盒的盖子一样轻松拆下，漫天的灰尘与掉落的石块噗攸攸落下来。
他看到那根深红色的无比庞大的触须将石板轻松扔到大楼外，接着又探回来，在休息室上空游荡一圈。
那是……什么？
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中看不见太多东西，那根触须离他们还有些距离，还没发现躲在沙发底下的两人。不顾江暮把他拉回来的力道，阮沅扒着沙发边，挪出去了一点——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怪物的全貌。
一个无比庞大的猩红的球体，漂浮在总部上空。
它的表面连接着数十根像刚才那样的血红色的根须，看上去柔软灵活，像是游动的包裹着血浆的巨蛇，其中一根在他们所在的休息室，像在搜寻着什么。其他的触须有些在高空中胡乱舞动，有些看样子垂落在其他地方。
令人恶心的构造，和过于巨大的体型，让它看上去像脱离了引力、降临在地球上的猩红而邪恶的月亮。
这场面太过诡谲了，阮沅情不自禁屏住呼吸，他感觉到身后的江暮托住他的脸，在被强制扭头的前一刻，他看到那个不可名状的巨物转过身……
那不是什么猩红之月。那是一颗漂浮在空中的硕大的眼球。
背面那些游动的触须是连接着眼球的血管。
眼球上布满了血丝，黑色的瞳孔左右转动，缓缓下移，锁定了这间休息室。恍惚间，阮沅觉得他好像和这个怪物对视上了。
只是一刹那，他的大脑突兀的响起千万种刺耳的喊声，有如魔音贯耳，满是人类濒死前绝望的尖啸。他看到数不清的污染源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肆意猎杀人类，而无数可怜的人类四处奔走，在大街上，或在自己的房子里，被怪物们扑倒分食。血肉像被揉烂的泥水一样四处飞溅，混合着让他头痛欲裂的惨叫……
世界好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充斥着痛苦与绝望。
所有的这些情绪潮水一般淹没了他的理智，在被负面情绪裹挟之前，阮沅感觉到有一条白色的光带扯着他，把他拉了回来。
那光带的色泽看着有点眼熟，很像之前在中转站看到的系统002的样子。
“……宿主？！宿主！！”
“宿主你快醒醒啊！”
“……啊。”
在大力的摇晃中和002急得跳脚的叫喊声中，阮沅的眼神逐渐对焦，从刚才的幻象中清醒过来。周围已经不是那个破破烂烂的休息室了，而是让他无比眼熟的某条大街上。
他在废都里来回走过好几遍的那条街道。
毫无疑问，他哥把他拽到本体里了。这里是废都。
002：“宿主你刚刚的状态好吓人，差点被祂影响到变成傻子了……幸好我还存了点能量，把你拉回来了……”
阮沅扶了扶额头，他这才发现他现在被江暮抱在怀里，而江暮坐在地上，背靠着花坛，低头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头还很晕。阮沅缓了缓，先安抚他哥：“我没事，哥。刚刚那个是污染源吧？”
“应该是有精神方面的能力，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啦。”
江暮嗯了一声，摸摸阮沅的手，看着似乎还心悸不已，而且还有点不高兴。
阮沅心知是他刚才偏要出去看那个怪物的行为鲁莽了，给他哥搞生气了，忙道歉卖乖。002知道宿主没事了后也没闲着，查到了刚才那个诡异的巨物眼球的资料。
它翻翻资料，“宿主，我在刚刚那个污染源身上感受到了大量病毒的气息！”
一号污染源，‘世界’。联合国的秘密资料上写明了该污染源喜好虐杀人类，由祂经受的杀戮数不胜数，但最近的一桩事故却在半年前。
这半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大眼珠子的消息，显然，祂早在世人没有留意的时候被病毒接管了。而病毒知道这些世界的本质，它对那些不过是数据构成的虚假生命没有兴趣。
这么看来病毒其实也没有把老本压在宋杳玖的真实身份上。看对立的阵营没有破坏到主角之间的感情，干脆抢了个最厉害的角色，打算直接把主角杀了？
……大事不妙了。
回想起之前那些触须疑似寻找着什么的动作，阮沅后背一寒，急忙抓住江暮手臂：“哥！咱们快出去，出事了出事了——”
江暮不太乐意。
这里是他的地盘，十分安全，刚才那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很是怪异，气息也很杂，不确定对方是吃了多少同类了……总之，小猫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阮沅急得不行，“哎我现在解释不清……那个污染源是冲队长他们来的，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他捧住男人的脸，眼神真诚：“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是如果小队长他们出事了，会有很严重很严重的影响，特别严重的那种……你信我吗？哥？”
啊啊啊好着急！也不知道病毒找他们找到哪里了！应该庆幸沈遗则和宋杳玖平时不会来总部吗？！
而且平时在总部待命的那些人呢？？怎么一号都把基地的顶拆了也没见有人发起警报啊！！！
在阮沅迫切的目光中，江暮犹豫了一会儿，抿唇，再眨眼时他们已经不在废都内部了。
又回到了那间休息室。这里已经一片狼藉，宛如拆迁现场，到处是倒塌的墙壁和被压倒被钢筋戳破的家具，以及空气中飞扬的灰尘。
看来由病毒操纵的一号才离开没多久。
阮沅被灰尘呛得咳了两声，出去想找附近的其他异能者汇合，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整个基地空空荡荡。
不，不止他们一队的基地，整片总部的地盘上一个人都没有。
阮沅忍不住联想到最坏的那个结果。虽然说病毒知道考核世界里的人的本质，但说不定它随手就……
阮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沈遗则的电话，没人接，他又拨通了季雨寒的号码，这次接了。
女人的嗓音慵懒随意：“喂？哪位？”
“雨寒姐，你现在在哪里？总部这边出现一号污染源了，你快带大家来一趟……”
“什么总部，什么污染源？”
女人疑惑，“不好意思，你是哪位啊？是不是打错人了？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小弟弟，这是什么新型的搭讪方法么？”
阮沅呆住。
好想回学校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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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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