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炎却在公事公办道:“能调动的只有长安城的护卫,将他们派去支援,长安城便如一座空城,若反贼高安他们反攻过来,整个长安城,乃至大梁朝后果都是灭顶之灾。”
我怒道:“没了云中屏障,你认为长安城还能守多长时间?”
司昶告诉过我,云中是长安城最后的屏障,所以这一仗再难打他都只能上不能退。
如今这帮老匹夫竟然要过河拆桥!
当天夜里我拿着司昶留给我的令牌,逃出了皇宫。
从长安城到云中,我雇了最快的马车,一路上,我女扮男装,化作一名姓司的商旅,一路走官道,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沿途打听云中的战况,直到云中城外附近的山道上,我遇到了山匪。
山匪拦住我的马车,我哆哆嗦嗦抱紧了怀中的包袱,我的确从宫里拿了不少珠宝首饰,但是包袱里更多的是我从御药房里偷来的伤药。
车帘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刺眼的日光让我用双手一挡,然后我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确定的问道:“殿下?”
我放下手,看着眼前的山匪,他的眉眼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我面前的山匪扯掉面纱:“殿下,臣赵昀冒犯殿下,罪该万死。”
原来是他,曾经在大婚那夜将醉醺醺的司昶扶回婚房的赵昀。
赵昀立刻解释:“我们的探子说官道上最近经常有人假扮商旅,打听云中的战事,我们便出此下策想一探虚实,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竟然是殿下!”
既然是自己人,我刚刚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我回归正题:“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司昶怎么不同你一起来?”
赵昀告诉我将军胸口中箭,还未苏醒。我刚刚落下的心又被提起来,竟然中箭了?!竟然还未苏醒?!大骗子!!我却忘了司昶从来都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司昶胸口中了一箭,至今还在昏迷。幸好我带来了足够珍贵的伤药,司昶的高烧用药之后降了下来。
司昶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我,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后,立刻提高声音将赵昀叫进来。
赵昀赶紧从外面跑进来:“将军你醒了,幸好终于醒过来了,这次多亏了殿下,要不是殿下带来的伤药,将军......”
司昶直接打断他:“外面什么情况了?”
赵昀特意看了一眼司昶的脸色,立刻道:“将军放心,局势已经稳定了,骠骑将军派的增援已经撤离,朝廷那边也增派了人手......”
司昶苍白的脸色有一霎的怔愣,重复一遍:“都走了?”
赵昀回答道:“是,将军昏迷时,骠骑将军派的增援就悉数撤离,这次将军能够清醒,幸好殿下带来了不少珍贵的伤药,营中不少将士的伤势也没有再恶化......”
司昶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殿下怎么在这?”
赵昀直接把自己摘干净:“殿下自己来的,这一路吃了不少苦......”
司昶直接打断他的话,安排让赵昀送我回长安城,我直接拒绝,表示我才不要一个人回去,司昶立刻皱着看着我,好像在说不要意气用事耍小性子。
“我好不容易到云中,我不回去。”我气鼓鼓的说道。
赵昀是看过我当时惨兮兮的样子的,也帮我说话道:“将军,留殿下一段时间吧,最近路上并不太平......”
司昶果然将目光看向赵昀。赵昀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到了地上。一时间,营帐内安静了下来。最后,司昶终于松口让我留在了云中。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的奔波,再加上日夜照顾司昶,一有空闲,就不知觉的犯困,日子久了,司昶便看出了端倪,就让军中的大夫给我诊脉,我被诊出怀孕了。
因我有孕,这次司昶态度很坚决,竟然直接让赵昀送我回长安城,因为这个事情我单方面不再理司昶。
出发的前一天,司昶视察完来找我,我也知道这有可能是我回京之前最后一次见他,态度也不再强硬,只是让他进来,也不同他一句话。
这次倒是司昶先同我开口说道:“从云中到长安城,路途遥远,我让赵昀亲自护送你回去,你路上若有不适,就同他说。”
我不服道:“我都能一个人从长安城来到云中,不劳你惦念。”
“不要说气话,这孩子很重要,不要胡闹!”司昶忽然道:“对不起。”
我这个人想来吃软不吃硬,司昶忽然向我道歉,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良久,司昶对我说:“我答应你,定会赶在你生产前尽快将云中平定回去,你乖乖在长安城等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他的目光深邃,最后我还是点点头,拉着他的手盖了章:“这次可说好了的,不能再像之前那几次一样食言。”
司昶笑了笑:“我答应你。”
这笑意似乎同以前的笑不同,但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我抚摸着平坦的肚子,问道:“对了,你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司昶一顿,才说道:“都好。”
我追问道:“那你给他们起什么名字?”
司昶想了想:“琅琊的琊字如何?”
“司琊,司琊,”我念了两遍,对他道:“你这个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取的,自然是极好的。”
第二天清晨,司昶将我送到官道,赵昀一行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司昶隔着车帘对我说:“等我。”
就这样,我再次回到了长安城。赵昀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我的身边当起了我的侍卫。
然而我生孩子时,司昶并未如约凯旋而归,我几经生死,生下了一男孩,取名司琊。
生完孩子后,我的身体一度连都下不了床,司琊自出生起便嬷嬷照看。
有一天,我娘来看我,偷偷的递给我一个奏折,看到奏折上的内容,我呆住了。
奏折上写着三月前云中平复,司昶将部分军队撤离去了西南渝州,还提到了魏湘突围成功,司昶途中遇袭,生死不明。
我立刻叫来赵昀,将奏折的内容告诉他。
看完奏折上的内容,赵昀大吃一惊,便要辞行。
我立刻说道:“你带我一起去。”
赵昀犹豫半刻,问道:“若是臣不带殿下去,殿下是不是也会独自一人去渝州?”
我点点头。
赵昀权衡利弊后,认为还是同他一起去,一路上至少有个照应。
就这样,我第二次离开皇宫,去寻找我那生死未卜的驸马。
一路走来,我在心里几乎拜遍了诸天神佛,祈求他们能够保佑司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直到到了渝州,入了骠骑将军的营帐,我才知道受伤差点失踪的不是司昶,而是骠骑将军的千金魏湘。
我只让赵昀找到了一个人,便知道了所有人在隐瞒的事情,这个人就是若风。
若风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不属于他,也不属于我的故事,男主人公就是我的驸马司昶,女主人公是令人敬仰的女将军魏湘。
司昶和魏湘自小便相识,一个是宰相之子,一个是将军之女,青梅竹马。
那时大梁风雨飘摇,司昶从小拜在骠骑将军麾下,是魏湘的师弟。
魏湘自幼有习武的天赋,骠骑将军演示一遍招式,她都能有模有样的再现一遍,而司昶却恰恰相反,没有习武的根基、被魏将军罚站更是家常便饭,少时的司昶远没有现在这么坚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让他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司昶放弃习武的那天,是魏阳跟出来挽留了他,那一刻,魏湘成了司昶拉救他的神。
后来国破家亡,年少的他们约定长大后一起收复故土。在我出现前,司昶与魏湘成了彼此唯一的故梦,本是一段佳话,偏偏出现了我。
因为我,魏湘主动放弃了这段感情自请去了战场,再也没有回到长安城。
我不知道当初司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接受与我成亲,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照顾天花中的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怀着怎样的心情看我千里迢迢的去战场上寻找他……不甘,愤怒,无奈……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我问赵昀:“当初在云中,司昶为何会受伤?”
赵昀回答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
我打断他:“虽然我不懂打仗的事,但我眼睛不瞎......”
赵昀良久没有说话:“等将军来了,殿下可以亲自询问将军......”
我自说自话道:“他只是想留下魏湘吧?”
赵昀猛然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头。
从赵昀那一瞬间的眼神中,我想我才对了。
我让赵昀退了下去,赵昀给我行礼后立刻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细细的抽泣声,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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