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具没见过此阵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追过来的兵士连忙解释。
“这是在城门口抓的敌国探子,我等正欲审讯,却被他不小心寻到了破绽逃出。我们这就将人带回去!”
说完,其中一人就打算上前把元宝带走。
见此,元宝哭的更加大声。
边哭还要边大声喊。
没人为他主持公道,他就一头碰死在台阶上。
众人本当他只是在说狠话,可当他突然将头往地上用力一磕,竟磕出血时。
不光是追过来的兵士,卫兵也吓了一跳。
这要是让人在将军府门前碰死了,那还了得。
原本不打算管这闲事的卫兵连忙开口。
“我去回禀将军!”
说完,其中一人就转身进了将军府。
元宝依旧拽着卫兵的裤腿死不撒手,哪怕额头的血流下来,几乎睁不开,他也不敢闭眼。
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便是死路一条,他当然不敢怠慢。
兵士也不敢以武力强抢。
毕竟这可是将军府的卫兵,比他们高贵了不知多少,轻易得罪不得。
可就算不能将人带走,兵士也无惧。
只要他们咬死了此人是敌方探子,再以重刑逼迫,不愁问不出点什么。
皆时,一旦这家伙屈打成招认了,那他们就是成功抓到敌国探子的有功之人。
不多时,报信的卫兵出来了。
“将军让你们进去。”
兵士闻言愣了一下,四目相对之际,又重重点了一下头。
只要他们这边咬死了不改。
一个是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一个是他手下做了许多年事的兵。
该相信谁,这根本就是不用想的事。
元宝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跟着引路的卫兵走进了将军府。
血一直在流,流进眼睛里令他感到不适,他只得伸手擦了擦,可谁知,不擦还好,一擦哪哪都是,本就凄惨的脸,看着更是惨兮兮。
穿过走廊,走行了片刻,卫兵在一座厅堂外站定。
“将军,人带来了!”
“进来吧。”
获得首肯后,卫兵才带着众人进到厅堂。
进来的兵士还没等站稳,就开始跪地磕头说自己冤枉。
一面说自己这些年勤勤恳恳如何如何辛苦,一边又说这探子如何如何狡猾。
一番陈词恳切的“真心话”吐出,就连带他们进来的卫兵听了都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
可坐在上方的将军面上却并无太多情绪流露,只是将目光移向一旁站着,脸上具是血迹,辨不清面容,额头碰出来的伤仍在不停往下流血的少年。
“你呢?不打算为自己辩驳吗?”
少年冷漠回望,毫不客气反问。
“我是不是,你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跪地的兵士暗喜,卫兵皱眉。
别说这件事实情如何了,就冲这态度,将军也不可能为他说话吧。
然而,他想多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刚刚还老神在在端坐上方的将军立马弹射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站在少年面前,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少年却往后退了一步,明显就是不想让他摸。
态度也太差了吧!
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啊。
卫兵心里不乐意了。
可他们的将军却是高兴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一时伸手想要为少年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一时又想拿药为少年包扎额头上的伤,一时又想伸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一说相思苦。
可脑子里想法多到爆炸,实行起来却十分艰难。
因为少年压根不让他碰。
不仅不让,反而又退了好几步跟他隔开距离。
“我是敌国派来的探子,哪能跟堂堂大将军有亲密接触呢,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兵士心里已经高兴的放起了爆竹。
他承认了!他居然主动承认了!
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倾向他们。
他们已经在想庆功酒应该在哪里摆,又要宴请谁了。
“本将军,不,我……我……我……”
“你……你……你……”
这位在战场杀敌无数,令敌人闻之色变的大将军此时就像刚刚学语的小儿,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我在外面哭那么大声你也没听见,见到我也没第一时间认出来,想来应该是早就把我忘了吧。”
“也是,毕竟也过去整整半年了!我就不该来!”
少年越想心里越堵得慌,越想就越生气。
尤其是想到这一路的艰辛和进城后受到的不公对待,情绪更是到达了顶点。
他猛地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刚一转身,他就被人紧紧抱住了。
“元宝,别走。”
一直结巴说不出话的大将军总算说了一句顺畅的话。
“别走。”
元宝也忍不住了,当场又哭了起来。
“我刚刚在城门口,他们不仅说我是敌国的探子,还拿走了我的钱,还摸我,还想睡我。”
“要不是我跑的快,我……”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终于是彻底摒弃一切,大声哭了起来。
跪地的兵士立刻便觉有两道锐利的视线直射而来,几乎要将他们的身体洞穿。
“这是污蔑,妥妥的污蔑,我等都是秉公办事,从未有过徇私之举,还请将军明查。”
元宝立马止住哭声,冷声质问:“那我的钱袋去哪儿了?”
“你们还抓了一位六旬的老者,难道敌方会派一个老人来刺探情报吗?”
“你们还收进城的人的钱,有钱有势的不收,专门收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不给你们钱,你们就说我们是敌国派来的探子,要把我们抓起来。”
说完他们还不解气,又转头去怼抱着他的贺麟。
“你什么都不管,还当什么大将军啊!”
元宝这时正在气头上,贺麟哪里敢多话,只得点头应和。
“是是是,是我没用,不该当大将军。我等下就叫人去调查此事,还元宝一个公道,可好?”
说话间,他用袖子一点一点擦干净元宝脸上未干的血迹,又命人取来清水,拧干帕子,一点点将干的血迹也一并擦掉。
将伤口周围清洁好后,取来伤药,小心敷在额头伤处,又用绷带仔细缠好。
这期间,每一个动作都放的极轻,仿佛生怕对方又受到一丝多余的疼痛。
等处理好后,才小心翼翼扶着人去椅子上坐下,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比那些为了求好处而讨好他的人殷勤了不知多少。
一通操作看的周围的侍从和卫兵眉毛直抽抽,目光再次看向平时尊重有加的将军时,已多了一两分……嫌弃。
贺麟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朝思暮盼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能克制着不激动得哭出来,已经很辛苦了。
但即便贺麟态度已经放的如此卑微了,元宝仍不满足,用力瞪着他,催促道。
“那位老爷爷还被他们关着呢,你快去啊!”
贺麟只得又叫来人,派他们去城门口详查,一旦情况属实,从严处理。
这些人也不是眼瞎的,见自家将军刚刚那个殷勤劲,哪里不清楚两人是什么关系。
皆时到了城门口,该怎么查,怎么处理,心里门清一样。
跪在地上的兵士显然也从两人的相处和对话中琢磨出来了。
刚刚心里还开心的要当爆竹,此刻却是一片死寂,眼中是满满的绝望。
完了!
他们居然得罪了将军的心上人,还差点……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那几个兵士果断膝行到元宝面前,不停磕头请饶。
“小公子见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冲撞了您老人家。小公子饶命!小公子饶命啊!我等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元宝听了却更为火大。
这些人见到势弱,不如自己的,就可劲欺负。见到比自己强的,又做出这副卑躬屈膝的可怜样。
见了就恶心!
贺麟自然也不可能饶过这群平日里欺弱凌强,还害得元宝伤成这样的家伙。
“来人,拖出去,鞭五十,悬于城外三日示众!并告知城内兵士,日后再出现欺辱百姓的情况,直接斩首。”
立在厅内的卫兵领命后,便将仍在苦苦哀求的兵士拖出去行刑。
其他人也是有眼力见的,互相对视一眼后,悄悄退出厅堂,并贴心叫走了守在门外的仆侍从,选择把偌大的空间交给两人自由发挥。
人走了,贺麟也没有顾及,单膝跪在元宝面前,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脸埋入肩窝所在的地方,声音沙哑低沉,有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元宝伸手抱住了他,同样感慨。
“原本,我也这样以为。”
但老天总算站在了他这边一回,令他得以再次见到贺麟。
记忆中个性张扬,做事随性的少年已经成了镇守一方,挥手间可决人生死的大将军。
外表虽未有太多变化,气质却沉稳了许多,发号施令时果决干脆……明明才半年没见,却已经陌生得快要认不出来了。
“我不会再放手了!”
贺麟一字一顿,宛若在发誓一般,述说着自己的决定。
“不管接下来我要面临怎样的后果,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就像是为了佐证,贺麟的手一点一点收紧,生怕松了一点,就再也看不到人了。
“放心吧,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贺麟闻言一喜,连忙抬头,去看元宝的脸,生怕听错了,不由得又确认一遍。
“元宝,你刚刚……说什么?”
元宝笑了笑,再次重复。
“我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真的吗?”声音不停颤抖着,就连身体也在因过于兴奋而微微发抖。
元宝点点头。
“当然是真的。”
他既然千里迢迢赶了那么远的路过来,当然就没想着再离开。
他已经想过了,一味服软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既如此,还不如随心而动。
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而已。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贺麟不停重复确认,眼中已然热泪盈眶。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见此,元宝干脆一口气说了无数个“真的”来打消对方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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