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宫

他今天穿着儒雅清隽的衫衣,珍珠白的交襟领,外有青山色披巾,随着他的动作,露出衣袖上的烫金暗纹。

李清琛不太懂最近时新哪些服饰,反正每一件都是她负担不起的天价。可看陆晏穿了什么,她就知道市面上现在流行这种。

他完全就是李清琛这样人的翻版。本来完全不能碰在一起的人,此时此刻,却是门对门的邻居。

而她谈了一个男人甚至下意识不敢带他回来让他看到。

“他给你上药了?痛不痛。”

陆晏问出来这句话时,眼底的冷漠瞬间支撑不住,如同湖泊上的厚冰盖皲裂开,涌动着底下浓稠的情绪。而他身穿的远山淡雅色也变得不再儒雅。

李清琛被逼到墙角,本能地感到害怕。她还从未见过陆柏勋这般失控的模样。

“勋哥,我还好,我后座办事很可靠的。”

他步步紧逼,远山色衣衫与她的粗布始终交叠在一块,眼睛被妒意侵蚀,瞬间红透。看着她心虚地退后妒意更甚。

她想要拔腿就逃,他却一把扣住了她伤痛的腕子,凛冽的薄荷冷香靠近她耳蜗,刻意吹着气,暗哑的嗓音说着暧昧不清的话,“那他有没有涂你里面?”

李清琛脸色一时白一时红。她没想做这种背叛之事,虽然只是和冯元玩玩,但她也是有底线的。

她不能一边和冯元蜜里调油,一边和陆柏勋拉拉扯扯。这样无论谁都会伤心。

但最终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太害怕陆柏勋了。只是勉强打开连黏起来的牙齿,几乎没什么声音地说,“离我远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勋哥。”

但陆晏还是听到了她如同蚊子般的叫声,眼底的红变得越发鲜艳,越发可怖,妒火烹调着他的心。

他都有点动摇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太煎熬了。这样还不如李清琛表面讨好他呢。起码她眼里没有别人。

现在这个冯元算个什么东西,上辈子只是和她一同中了进士,而后在京郊就分道扬镳。李清琛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甩了,无论探花郎怎么苦苦哀求,她从没回心转意。

他在大雨中苦求她不要这么绝情,回去就生了场大病差点死了。期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冯家长辈都松口让她来探病,她连眼风都没给过。

就这儿,连宋怀慎都比不上,怎么能和他陆晏相提并论。

怎么能!

他劝自己放宽心,不断想着冯元的结局以填补自己不安的心,但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他是你是谁啊,我是你谁啊,竟然为了他这么个东西,要我离开你,你知道这有多可笑?”

陆晏的突然疯狂让李清琛无所适从,她痛得万分,如果可以,他只要比冯元早来一点就好了。

但他偏生是来质问的一方,她不懂一个人怎么能理直气壮到这个地步,她和他明明没有半分关系,却要管她的私事,管她的一切。

她有些无力挣脱他如铁钳般的控制,只能无奈求他,“勋哥,你弄痛我了,他没帮我涂里面行了么,放了我吧。”

“那你还想让他帮你涂吗?!”

陆晏察觉到几分她无奈的情绪,以为她是对自己不能暴露自己裹着束胸才这般行事。要是可以,她可乐意与那个小男友更近一步了。

事实上,自他将这个问题和李清琛连到一起,她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她就应该清清白白,只待在他身边,最好每次呼吸都要得他准予才行。

“我没有,我明天离他远点行了吧,不让他帮我上药了,里外都我自己好不好,我觉得我手腕都要断了。”

她年纪小,被武官父亲锻炼得愈发怕疼。腕间已然被握出青紫色的痕迹,在洁白的肌肤上显眼至极。

陆晏不是那么容易被哄好的,他就是一个对自己要求低,但对李清琛要求极高的人。

他察觉到她有让步的倾向,但是还不够多。

“哦?为什么只有明天?”

他的冷嘲让李清琛都懵了,这是什么问题,冯元是她的恋人啊。

果不其然,冷寒无比的贵公子松开手前冷淡地命令,

“你和他分手,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李清琛得了自由后,立即握住自己疼痛的腕子离他越远越好,但还没吐几口气就又被陆晏那看待所有物的眼神攥住。

她心有余悸,竟然懂了他的意思,他可以不要她,但她一定得主动绕着他转。

步步颤抖着回到原来的位置,她抿着唇,睁着黑漆漆如葡萄的眼睛,看着他。

“别生气好不好。”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和他分、手。”

看出了他耐心已经所剩不多,李清琛被他欺负得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哭什么?”陆晏有些粗暴地替她擦着眼泪,越擦越多,他也越来越烦躁。就为了一个外人,值得她这样子维护。

皇帝陛下难得大发善心给她一个理由,让她不要再这副哭哭啼啼。“你和他家世悬殊太大,冯元是家里的嫡长子,注定要与娶一个对家族有利的世家女子,你呢”

他心情不爽,自然刻薄地上下挑剔着她,“抛开烂成一团的家世不谈,你甚至不能为冯家传宗接代。”

“不端庄,不安静柔顺”,说到这他还故意蹭凑在她耳边说,“也不贞。”

李清琛被他上上下下挑拣了遍,正常人理智都要被他击垮了。她打着颤硬撑着。他偏偏蹭着擦掉她的眼泪,明明让她这般伤心的人就是他。

恍惚间,她想到范夫子说的,作文章要弄清主体,他是男子,就可以不静贞顺柔。

寻常嗤之以鼻的话此刻被她捡起来武装自己,她是以男子的身份在谈恋爱。

只要牢记这一点,就好。

李清琛沉默了,没说分还是不分。她又是这样,他陆晏有做过几件对不起她的事?竟然就那么对他。

他冷冷抛下句话,觉得自己已经退了一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最后留下满身伤痛的李清琛脑中一片空白地盯着他的背影。

好好想想,她能想些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个满身债务,满口谎话的底层贱民而已。

就算以后考中了学,想在官场上混下去,她每一步都要经历万分痛苦。

为什么他要那么逼她?

是,他矜贵,有权势,每天换的衣服都不重样,口味和眼光俱挑剔,不时有她不认识的大人物卑躬屈膝地来他府上送礼。

她和他天壤之别,本就是永远不相交的线。她过好自己的贫贱日子,他过他的酒池肉林好了。

一连几天,陆晏都没见到过李清琛,派去学堂监视的人也都回来请罪,说她一直没出现过。

那么能到哪里去呢。

他的猎物,会去哪儿?

“陛下,这些讨姑娘欢心的玩意儿要扔掉吗?文竹也不喜欢这个,在这逼仄院子里还占地方。”

这是那天失控吵完架后,他实在气不过,去青石街散心,不知不觉就买了点东西回来。

看着满满一书房的花哨之物,而书房都有两个李清琛的茅屋那么大。

贵公子蹙眉,踹了叶文一脚,“就这么点哪里占地方,还有再找不到李清琛,你就把这些都塞肚子里!”

气死了。自他重生以来,除第一天见到她外,就现在最气。

心口处好似缺了一块,看不到她的每一天焦虑就成倍递增。

“陛下,影卫来报,桐嘉书院举行了周考,李清琛回来了。”

还真是什么都忘了,就是不忘读书呢。以前也没看出来她那么上进。要真那么想中进士,他把题目提前给她好了。

“哦。”他看不得有什么比他还重要的事情。

之前态度热络的陛下忽而兴致不高,让人捉摸不透。新帝的心思果然难猜。

巷口的槐花果然开了,青色的圆叶衬着成串的白花,一阵微风就可传来阵阵清香。

又等了会儿,小姑娘低着脑袋,看见人便低头快速走过。

“让让。”她的嗓音也不复以往般清甜,听起来哭了好几天。

陆晏心抽了下,难得有些良心发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做过了火。

“你见到我第几次了?”

他把玩着折扇,在老槐树下设了小几,看起来很闲适,丝毫没有做错事的道歉姿态。

像是在真诚提问。

“十三次。”

“嗯哼,记性挺好的。”他单手把另一个精巧的椅子拉开示意她坐。

李清琛仍旧低着头,快速而又小声地说了句,“没事我先走了。”

“小小年纪气性那么大?”

他用折扇挑动微风,想拦她,她自然是走不了的。

她沉默着,陆晏兀自说起来,“你住在里院,所以经常能看见我,共十三次,排除认错人的可能性,实际上足有七十五次。”

两个数字差距那么大,怎么可能。

小姑娘秀眉一蹙,反正他也不放她走,干脆坐了下来。

本想说几句话就走,但小几上立马上了道果盘和两个茶杯,一壶花茶。

这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好多人看着她,而且是死叶文亲自给她泡的茶。

她以为他只干吓唬人的事呢。

“我已经知道了,房东那边早就人去楼空,地契都在你手上,你明明知道我很拮据,却在这个时候涨房租。我因此都快被打残了…”

那天是她此生最窘迫无奈的一天,她永远铭记就是眼前人带给她的屈辱。

“你也看到了,我家大业大,房子走到哪买到哪,手下人办事,我哪能都管得到?”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可是李清琛仍旧过不去这个槛儿,

冯元那边不知情况如何,如果那天真有第三人在场旁观她受殴打,那人必是知道一切的幕后黑手。而她直觉是眼前的贵公子,但心底里却不希望是他。

就像每次见面她都能细数出来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持若有似无的联系。

但他说有七十五次估计是骗人的吧。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茶馆热场,酒楼推销,明器店学徒,算命术士……你要是考了学,市场得少半壁江山吧。”

他有意求和,一一说出她所兼职的那些事儿,准确无误。

最后还是改不了凉薄的性子,用她身兼数职一事取笑她。

可想到他或许在默默关注她,她就一阵羞赧,又觉得不可能。

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男声清雅凌冽,“你做菜功夫一般,但酿的桂花酒蛮特别的,还算不错。”

怎么又扯到酒上。

他眼眸低垂,“那天喝酒了。”

李清琛有些怔住,眼泪哗得一下就流出来。她以为,她送的凉拌菜和桂花酒都被扔了呢。没想到他并不嫌弃。

就像两条线一旦一方有了倾斜就会相交。她和陆柏勋从现在起才算有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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