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其玉神情一顿,直接道歉:“抱歉。我的消息好像也不太准确。”
“不。你是对的。”陈述也摇了摇头,“老家应该是在说他爷爷的老家。”
“在临城。他们躲在了临城。”
“那地方离我们这很远。你去一趟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贺其玉顿声,剩下的话都消散在陈述也的碎碎念中,他不停地重复“临城”二字。
秦代这样做,又和别人躲他,意思很明显,想要冷处理这件事,等陈述也没那么生气再回来。
要是别人,他可能还会猜这是想要冷暴力陈述也,让他知难而退;可看现在的情况,秦代两个都想要,现在是不敢见陈述也,才躲起不见他。
要是陈述也追到临城,可能讨不了好,他听下属们说,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看见那位“前任”出入公司,反而是现任,他们鲜少见到。
贺其玉不知道自己已然猜到了大半,他望着面容青白憔悴的陈述也,忍不住劝解:“他这样三心二意的人不值得你再为他费心神。”
“你——”他怔怔看着贺其玉,沉默片刻,“我知道,秦代背叛了我、欺骗了我。但是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那两人。”
他忽地轻笑一声:“要是我们能像你们就好了。”
无论怎样,都对对方不离不弃。
贺其玉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里有着淡淡的艳羡。
他轻轻嗯了一声,不禁好奇他是怎么知道郑燕峤的,他一直没跟朋友介绍他的存在。
不对……他怎么会不跟他们介绍一下他。
他想不通。
聚餐时也有带伴侣的,他为什么不带?也许是……郑燕峤当时刚好不在国内。
陈述也突然凑近,他目光缓缓地挪来挪去,最终停在贺其玉的眼睛上:“你一点也不害怕我?”
他离得太近,贺其玉有些不太自在地往后退了退:“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他坦然自若地与他说话,有同情、有尴尬……唯独没有恐惧。
贺其玉瞄了一眼时间,邀请:“要一起喝茶吗?我马上下班了。”
陈述也眼带敬佩:“不,我一直等着快到晚上才来见你,耽误了你的时间,真是抱歉。”
“还有,谢谢你不害怕我。”
贺其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我害怕你干什么。”
陈述也不禁也笑,青白的脸色露出的笑容很是可怖慑人。
他轻轻开口:“你真的愿意帮我忙吗?”
贺其玉听出他的踌躇,问:“嗯?不是刚才的事?”
陈述也缓缓摇头,低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贺其玉还没说话,陈述也已经缓缓说起。
“我和秦代,我们是初中同学,也是高中同学。他知道我暗恋他,所以一直对我若即若离。
后来,他谈了男朋友,我才知道他喜欢男人,只是不喜欢。
我知道他有男友后也没做什么,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纠缠他。
他和他的男友分手后,我才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那前任一回头,他便跟个哈巴狗似的又舔了上去。
他说他和我只是朋友,是我误会了。
好,我离开他。
可是,他又回头了。
他说他舍不得我。
而我也舍不得他。
我们又和好了,他的前任也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
可是,他的前任又再次回头,他又和他纠缠不清。
我本想这次彻底分开,可他却说这一次不会丢下我,会和前任说清楚。
没想到,他的前任找到了我,并且辱骂我,说我抢走了他。可我从来没做过逾矩的事,和他在一起时我们都是单身。
我和他说清楚,当着秦代的面让他选择。
他选择了我。
我原以为事情结束了。我和秦代也算是回到从前。
可有天,我在公司看到了他们在办公室里□□。
我、我看到了。
我们争吵,我和他的前任打了起来。
我没想和他打,我打了秦代一巴掌,那个小三居然替秦代出头,打我,我自然不会忍着。
那天,真的很丢脸。
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都有来往,我们共同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些,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但这次,我依旧被他哄好了。
我们和好了。
我也想过分手,可是我们那么多年了,我真的不甘心。
我不知道,我不放手的做法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秦代依旧死性不改。
我出差回了距离最近的房子,在我的婚房里撞见了清洗的前任。
我们撕打在一起,我被他用刀砍死。
那一夜,前任杀了我。
我看到他赶来,抱着我的尸体痛哭,他的前任也哭,他心软了。最后,他帮着前任处理了我的尸体。”
贺其玉错愕地看着讲故事的人,他渐渐感觉到四周发凉,他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人。
他的脸色惨白,眼圈乌黑,嘴巴也是紫色。
他最初以为他只是精神不好。
“你的尸体?”贺其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是在和我讲故事?”
陈述也看到他错愕的神色也十分不解:“当然不是。你不是看出来了吗?”他的声音里满含怨气,“我想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以为带着前任躲起来就可以一笔勾销吗?不可能,他们必须要用性命偿还。”
他平复的心绪又再次鼓涨,似有回到刚刚唾骂的状态。
但陈述也显然注意到面前的人不是他们,他的语气也趋于平缓。
“我是鬼,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他语气却是笃定他知道。
贺其玉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与他的距离,等他说完这句话,他们已经一个在房间的一角,一个在另一边。
他这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他的语速极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陈述也骤起眉:“可是,你身边就有一只鬼。你不是不怕鬼吗?”
他这么说,但眼睛已经看出了贺其玉的害怕,他并不想吓到他。
陈述也没有再靠近他,而是继续往下说:“这是我找你的原因,上次我在幻境里观察过,你不怕身边的鬼,我要是找其他人,他们一定会怕我,而你一定不会怕我。”
“他们不仅会怕我,还会找道士和尚驱鬼,但是你不会。”
贺其玉在慌乱惊惧的思绪中听到了重点:“你说我身边有鬼?”
“是谁?”
他立马顿住,一句话也不说。
贺其玉隐约觉得他的话会让他一直笃定认为的一件事彻底颠覆。
贺其玉缓缓问:“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苍白。
陈述也犹豫半晌,仍选择继续往下说:“你的爱人。”
“他是鬼。”
他觉得把这告诉贺其玉比较好。
人鬼殊途,在一起只能拖累一方。
贺其玉的神情惶惶,他摇晃着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到盆栽,却奇妙地没有摔倒。
他刚一定下来,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双唇被染得血红,下巴上鲜血流成痕迹,整张脸惨白如雪,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生的希望。
他的心脏绞痛,在这一瞬间碎成了粉末,支离破碎地飘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导致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疼痛异常。
贺其玉仍双目呆滞无神地看着前方,一直以来那么蹊跷的地方全被他刻意忽略。
许多画面一同涌入脑海,那些被刻意遗忘、被故意删除的画面都一一出现在脑海当中。
是他忘了,是他刻意忽略。
陈述也神色担忧,刚想上去扶他,又怕他害怕,只能站在原地。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人和鬼在一起相处,怎么会察觉不到不对劲呢?
所以,当他看到他们这么亲密时,他便想当然地认为贺其玉是知情的。
陈述也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阵危险的气息陡然奔他而来。
他不得不仓皇而逃。
前来的鬼强大异常,他怕他仇还没报成就先成了鬼中食。
至于他为什么不担心贺其玉,他发现贺其玉浑身金光遍布,或许是因为和鬼呆太久,他的金光变得越来越暗淡。
这也是他能接近他的原因。
像他这种情况,普通的鬼无法附身,也无法伤他,大部分只可以让他看见,就算是极强的厉鬼也只是能给他使些小绊子。
可护着他的金光被日益腐蚀,上述的功效也都变了许多。
贺其玉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他唯一记得的只是他的死讯。
郑燕峤的死讯。
他胡乱地往前走,捏紧门把手始终没有开门。
他该去哪。
回家还是去哪。
他不知道。
郑燕峤、燕峤、燕峤……他是真的死了吗?
不,不是。
他怎么能听信一家之言,他该多问问,要是他骗他,那该怎么办。
郑燕峤已经向他极力证明,他是人。
他已经因为这不太开心,他怎么能怀疑他。
贺其玉的手心渐渐因发麻渗出一股强烈的热气,熏得他手心无力。
贺其玉干脆地瘫坐在地上,脑海里不断浮现起他们的所有。
他爱他,于是,催眠自己。
只要是他厌恶的事实,他都会催眠自己这是假的,是假的。
可这一刻,他已经不能再逃避。
贺其玉低笑起来,笑声夹杂着痛苦的哭声。
直到现在,他仍不愿意面对现实。
对,他不能听信一个人,不,一个鬼说的话,他要多方求证。
贺其玉缓缓拧开门把手,找出纸巾擦了擦嘴上的鲜血,收拾一番,才下了楼。
现在,他还没去求证。
他会装作若无其事,他能做到的。
他还不是鬼。
是他的爱人。
他可以这样催眠自己,与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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