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
郑燕峤说话时,俊秀的脸庞上轻慢的神色曝在光亮下,贺其玉看得尤为清楚。
他一直担心的事,他并没有多在意。
贺其玉垂下眼,他能听出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怕他会为这件事忧虑,所以,他告诉他不必担心。
贺其玉沉默了下,把心底泛起的徐徐波浪掩去,神色如常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叙述,连吴义正要带什么东西都一一说清楚。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他语气沉沉,面露思索,可以确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们接近我……很可能是为了你,但我在其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问他,也问自己。
因为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他可以说是郑燕峤的软肋,捏住了他就相当于捏住郑燕峤,说不定他们是想通过他来控制郑燕峤。
“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纠缠,必须得想办法甩开。”贺其玉神色冷凝,双手握紧,他的心情可以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濒临的危险让他浑身不适。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和这些人有瓜葛,但贺其玉甩不掉林清,听他们的口气,这道士也一直再找机会接近他。
恐怕,他最近一直在二人的监视之下。
郑燕峤握住他的手,把两只手平摊开,轻轻拍了两下,掌心对掌心,清脆的声响让贺其玉变得冷静。
“他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他沉声继续说:“那道士估计是想控制我,他根本做不到让死人复活,他连地府这一关都过不了。”
郑燕峤看着神色不解的贺其玉,一一和他说明情况。
“照眼前的情况来推断,这道士应该是个邪道。既是邪道,又三番五次地企图接近贺其玉,恐怕是个驱使鬼魂为他做事的邪道。”
贺其玉脸色难看,不由自主地握住郑燕峤的小臂:“他是想抓你!”
他的语气露出一丝惊慌,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郑燕峤看出他的气恼,但他不想让他担忧,连忙安抚:“对,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他不会成功的。”随即眼眸一闪,语气泛起凉意,“他会自食恶果。”
贺其玉轻嗯了一声,好奇地看向他,他微微一笑,有把握道:“既然他奴役鬼魂为他所用,想必有很多冤魂本该投胎,却被他给拘了,这刚好是我们的业务。”
“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怨不得别人。”
郑燕峤语气冷淡,神色从容镇定,有条不紊地处理这样的事。
贺其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在某一方面成熟了许多,这些年,他不是像外貌一样一成不变,他反而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变了很多。
“其玉,你顺着他说的做就行。”
贺其玉一顿,回答:“好。”
他会无条件地信任他。
“其玉。”
郑燕峤忽然凑过来,车子突然停下,贺其玉越过他看过去,原来已经到家。
“你不开心。”郑燕峤笃定地说。
贺其玉愣住,脸上神情茫然,坦然道:“有点。”他双手微微重叠捂住下半张脸,语气轻轻,“我只是觉得你离我有点远。”
两人中间的饮料被意外打翻,贺其玉顺着流出的液体看过去,看到了错愕的郑燕峤,他看了眼,立马转过视线。
“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贺其玉尽力地组织语言,“我只是觉得遗憾。”
“大约是我对没参与你的人生感到遗憾。”
他低下眼眸,侧脸有着显而易见的落寞。
“我不能参与到你的生活当中,可能让我有点失落。”
“我想起以前,关于你的工作,那些全都是编造的吧,你那时为了故意配合我才这么说。”贺其玉叹了口气,“其实我对你也不了解,我的了解都是假的。”
“我是真实的,我们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郑燕峤握住了正比划的双手,他们四目相对。
贺其玉声音停顿,旁边的人也在保持沉默,这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久久地,地下车库的声控灯亮了又明,明了又亮,重复有规律。
贺其玉的手动了动,伸开,和他十指相扣。
“不过,幸好我们有以后,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要向我保证,下一世一定要来找我。这一世,我争取活的久一点。”
他悲伤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些许,沉醉在以后美好日子的他没看到郑燕峤恍惚的神色,朝他浅浅一笑。
他的笑容在郑燕峤面前晃了一下,立马看向他,朝他报之以微笑。
“嗯。”
他没回答是或否。
这时候,贺其玉还没有注意到这点。
大约过了三天,事情有了进展。
吴义正通过林清约贺其玉去家中进行仪式。
贺其玉仍是犹豫,见了林清,他又特地追问了两三次,全是问这个仪式到底能不能成功。
林清则是极力担保这仪式一定会将他的爱人复活。
这一天下午,林清上门来找贺其玉,在家中搭房子拼图的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有了决断。
贺其玉先跟林清一起去吴义正的家中,郑燕峤一个人在身后跟着。
林清看到只有贺其玉一个人还很奇怪,问:“其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贺其玉眼神闪烁,坦诚道:“他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事。这次是我骗他来的,我说我们要在这个地方度假,我先去那里等他。”
林清当即想通了缘由,点了点头,郑燕峤成鬼之后不可能不知道这道士话里的水分,他要是一块过来才真是有蹊跷。
吴义正给的目的地是一个新的地址,和林清之前去的地址不同。
到了半路,林清忽然出声:“抱歉。”他指了指手机,“我有个病人在闹自杀,必须得过去一趟。要不还是你自己先去吧,等我忙完就过来,好吗?”
他的眼神紧迫,似乎很害怕贺其玉不答应。
贺其玉表示理解,把林清放在一个容易打车的的位置,一个人去了目的地。
他从后视镜看了看站在原地的人,神色严肃,他这么反常,怎么会察觉不出来猫腻呢?
为了取得吴义正的信任,郑燕峤让贺其玉带着他的指骨去,他没有照做,因为他的血液也可以做这个仪式。
指骨要是被他人得到很可能威胁到郑燕峤,他不想给别人任何把柄。
贺其玉一个人开车行驶在崎岖的道路。
到了一条小路,他不得不停车下来,而且,导航到这里后就开始失灵。
四周寂静,奇怪的动物声在耳边簌簌作响,天色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昏黄阴郁。
贺其玉一到目的地,便被眼前乌烟瘴气的房屋震惊到,房屋搭建在荒郊野岭上,刺骨的寒风吹了吹,时不时会有野兽的嘶吼。
房子外面种着一排又一排的槐树,还有一条骠肥体壮的大黑狗,绿油油的眼睛直盯着贺其玉。
不易察觉的暗气与浊气在空气里交织,周围的冷意仿佛要侵入骨髓,贺其玉心里的不安感加深。
贺其玉进去时,槐树动了一下,伸出的枝蔓又退了回去。
仔细看过去,他的瞳孔不禁猛地一缩,这不是枝蔓,而是一条条蛇,他们正朝着他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里面的人走了出来:“来了。”
“你胆子可真大,这里上山容易下山可不简单。”吴义正没有笑意地说着笑话,又问,“东西带来了吗?”
贺其玉伸出手微抬起:“他是飞机失事去世的,没有遗骸。可以用我的血液吗?”
吴义正在他的手掌停留片刻:“当然可以。”
接着,他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睨了他一眼:“也许这样会更好。”
房子一楼大厅,摆了两副棺材。
贺其玉看到了之前和道士一起闯进他家的人,扫了两人一眼,他们正守着这棺材,两人都脸色阴沉,目光紧盯着棺材。
也许是环境影响,此刻,贺其玉莫名感觉两人鬼魅异常。
吴义正看他停下脚步,解释:“这是一个客户带来的棺材,里面封印了两具尸体。”
“哦,也是,摆在这里不太好。”
“你没事吧?贺先生。会不会吓到你?”
贺其玉淡淡摇头,努力保持面无表情,担心恐惧的神色会让他露了怯,他尽量不表现任何夸张的表情。
他经过走廊,透过窗缝,看到一个个摆着的小木偶,是上次放到他房间的东西。
看起来,的确像是邪物。
这地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来的会是这么个地方,这应该是吴义正的基地。
他大概存了让他们永远留在这的心思。
贺其玉跟在吴义正后面,经过的每个房间都紧锁着。
“吴大师,这里有很多房间啊,是有什么用途吗?”他毫无顾忌地单刀直入。
吴义正笑了笑:“自然是作修炼用。”
贺其玉察觉到对方在打量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
“那吴大师还真是有很多手段。”
吴义正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机锋,哈哈大笑几声:“那是,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求我办事。”
贺其玉神色不变,继续抬脚往前走。
“不过,贺先生真是艺高人胆大,敢独身一个人来这,还能一点都不害怕。”
吴义正又再次说了类似的话,贺其玉神色淡淡:“你这地方又有什么好怕的?”
吴义正咯咯地笑出声:“真的不怕啊?”
贺其玉神色从容地扯了个笑:“我为什么要怕呢?”
他缓缓把视线挪了过去,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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