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无皮人如沙砾摩擦一般的嗓音响起。
“师父,师父……怎么了……我在放他的血啊。”
吴义正举着把刀跃跃欲试,准备要割破贺其玉的手臂,拿着刀无比锋利、无比巨大,好似要准备把他的手臂砍下。
“废物!”
“把他推下去不就好了。”
吴义正看了看下方的血水坑,在祭坛的后方,视线往下,血坑深深,似乎有难以窥探的怪物藏在血水之下。
他恍然大悟地笑出声,重重地点头,举着刀就要把贺其玉推下去。
推入血坑之中,这些血水中的怨气会让贺其玉成为没有神智的傀儡。
这样对他们来说,好处更多。
贺其玉望着带着恶意的双手,那双手在视野之内不断地扩大、再扩大,眼见他要倒入血水中。
他脑子什么都没想,身体反射性地躲开,一个转身直扑上去,反客为主的双手用了狠劲,反扣住吴义正的手腕,用尽所有力气扳折,顺手夺下他手里的刀,破空刺去。
贺其玉的动作极快,仿佛爆发了高于生命的力量。
没有吴义正预想的惨叫,一把刀直插入他的后背,惨叫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情势瞬间逆转,贺其玉快速地退回到一定距离,脸和手上都还粘着溅出的血液,神智清醒地看着他。
吴义正一愣,顾不得疼痛,拔下他被夺走的刀,摸了把血在嘴上,打算把贺其玉再抓过来。
贺其玉继续灵活一躲,接下来,他躲得愈加狼狈。
他喘息着恢复气息,无皮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凉得发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真是不简单啊。”
贺其玉一怔,恍恍惚惚地转过头,看到那张非人的脸凑上来,瞳孔不自觉地睁大,他听到自己的吞咽声,以及连话都不能说出的恐惧。
紧接着,他的眼前迎来了一片黑暗,落入了一个冰冷安全的怀抱。
是郑燕峤,悄悄跟在身侧的他出现了。
贺其玉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睫毛搔着他的掌心。
郑燕峤的温和声音响起:“别怕。”
“嗯,我不怕。”
贺其玉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拿下来。
又是一片光亮,在耳边说话的郑燕峤实际上并不在他身旁,他和无皮人打了起来,贺其玉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这个距离,他只能看到两个形状,看不到无皮人可怖的模样。
吴义正正围着那两人,神色焦急,他显然没意料到郑燕峤一直在这。
贺其玉也注视前方,他停在了原地,就算靠近他们也帮不上忙。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目光落在中间祭台上的心脏与剑上,他灵机一动,拾起扔在地上的刀,朝剑尖的心脏砍去。
吴义正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眼看为师父供给营养的心脏要出事,他目眦欲裂,可他离得太远,根本无法在瞬间到这个地方。
他大喝一声,开始施法,一阵飓风出现,贺其玉被刮倒在一边,刀落在几米之外。
吴义正神色灰败扫了眼倒地的贺其玉,冷哼一声,一个普通人居然妄想和他们修行人无敌,真是滑稽。
他不得不承认,对贺其玉这一击的确耗了他大部分心力。
贺其玉身上有郑燕峤设下的桎梏,他要不是用上全力,压根伤不了他分毫。
贺其玉唇间不由地溢出点点鲜血,他微微闭眼,将这口血意忍住。
他总不能没帮上忙反而扯后腿。
贺其玉想要起身,可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锤子敲打了一番,痛得直不起身体,一动就像是骨头直接老醋坛里扭动。
他知道这种状态是吴义正动的手脚,既然已经撕破脸,他也不用再伪装,直接动起了手。
他相信郑燕峤,同时又不想让他孤立无援。
贺其玉额上泛起冷汗,蔓延到全身,他一点点站起来,一步步朝着心脏的位置去。
吴义正的反应这么大,那这一定很重要,兴许关乎他的命脉。
贺其玉想要毁掉心脏的目的显然并不是这么容易达成,他的双腿周围仿佛被灌上了水泥。
他微微低头,看着半步也挪动不了的双腿,嗤笑一声:“吴大师看来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对付不了燕峤,转头跟我一个普通人较劲。”
“还真是欺软怕硬。”
他微笑着嘲讽,神色从容地站在原地,仿佛丝毫不怕他会做什么。
吴义正怒气已经直达天灵盖,他举起欲杀的手再次落下。
他的确和贺其玉所料想的一样,不能杀他。
他们一直把贺其玉作为操纵郑燕峤的砝码,他要是死了,这计划就等于完全崩盘,师父还等着用郑燕峤的阴魂来修补残缺。
贺其玉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也不准备再有动作,一双眼睛只仍死死盯着吴义正。
好像对方只要一有动作,他就会动。
这样,吴义正根本无法给无皮人帮忙。
那些鬼怕郑燕峤怕得要死。
吴义正明白了贺其玉的意图,冷哼一声:“天真!”
他沾了沾自己的血液,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偶在上面写写画画。
他以为他能拖住他?可笑!可笑至极。
吴义正准备让受他控制的鬼魂全部都过来,不能把对方弄死,也要把他给吓个半死。
郑燕峤留下了保护又能怎么样,他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让师父高枕无忧。
吴义正第二次接近企图接近贺其玉时,从他的父母口中得知他异常怕鬼。
他这里的鬼可只会多不会少。
贺其玉神情淡淡地看着他,在无人之注意时,他活动了沉重的双腿,一点点平移。
趁他做这些时,贺其玉动了,他的视线转了转,准备寻找一个趁手的利器。
贺其玉克服所有疼痛,快步走到先前不愿意触碰的墙壁旁。
他紧紧挨着墙壁往前走,这样一来可以省不少力,快要到刀掉落的位置旁时肩膀上忽然一重,桀桀的笑声在耳侧响了又响。
他目光颤颤,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头,不安的感觉完全遮盖住心头。
贺其玉手指颤抖,还是准备不去看,去拿地上的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刚要伸出手去够,黑影在眼前扑过来,视线完全被遮盖住,被迫去往余光的一点亮色处看,一个长发红舌的头颅压在一侧的肩膀上,没有嘴唇、没有牙齿,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舌头悬于口腔。
贺其玉神情剧烈变化,他刚想尖叫,又生生忍住,郑燕峤还处于危机当中,他不能让他分心。
贺其玉不知道的是,在吴义正对他下手的那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他已经完全陷入了一个癫狂的状态,疯狂地对无皮人使着杀招。
贺其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转动脑子,缓缓询问:“你们还有自己的神智吗?”
他没得到答案,显然,这些鬼魂都在吴义正和无皮人的控制之下。
“你们一直都被吴义正奴役驱使,也很想获得自由吧?”他缓缓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答应你们,我会帮助你们重获自由,只要你们不为虎作伥。你们应该也不是全无思考能力吧。”
贺其玉的话只让他们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动摇,他的话音还没完全消失,刚刚遮蔽视线的黑影此刻缠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他不能呼吸,也说不了话。
这鬼显然知道他不能杀了贺其玉,快要濒临死亡时才将他松开。
贺其玉蹲下身,剧烈地喘息,他必须得想到办法,甩开眼前的两个鬼。
现在只有两个,吴义正叫来的肯定不是只有两个,鬼的数量会陆陆续续地增多。
他得速战速决才行。
贺其玉陷入思考,鬼算是什么呢。
他是人。
他们只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形式,他凭什么害怕他们。
只要不怕他们,只要不怕,就一定可以克服眼前发生的一切。
管他们是什么东西。
他不怕,他一点儿也不怕。
他的郑燕峤也是鬼,他不怕他,也不会怕任何其他的鬼。
他会勇敢地面对一切。
贺其玉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直视长发红舌鬼,就连那黑影现了形,露出焦黑、没有面目形状地躯体,他也没有再露出恐惧的神色。
他瞪着双眼直直地往前走,长发红舌鬼刚想使力缠上去,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飞,瞬间化为一团烟灰。
焦黑鬼见状,想跑路,自身却没有半点控制力,被吴义正操纵着又重新开始攻击贺其玉,最后,他也落得了一样的下场。
贺其玉握住近在咫尺的刀,而这时候,吴义正也到了眼前。
贺其玉从没伤害过任何人,但非人的东西除外,他神色坚毅地朝吴义正劈过去,一击没中,吴义正也用了全力,准备不管不顾地杀了贺其玉。
贺其玉哪能会让他得逞,他闪身躲过,贴着墙壁,伸手抓住燃烧的壁灯,直接干脆利落地往他的头上砸去。
骤然惊起的声音落下。
吴义正被砸的头破血流,火芯落在他的衣服上,冒起熊熊烈火,他冒出尖利的叫声,跌跌撞撞地四处乱跑,似乎是在寻找水源。
找不得、寻不到,疼痛让他一脚跌进血坑当中。
痛苦的哀嚎响彻地下室。
贺其玉望着发生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心脏的位置,一刀劈向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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