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微霜的确想摆烂偷懒,但是思忖片刻,他觉得系统这个建议不行。
【我不想早起上朝,不想批奏折,顺便想着帮谢家架空自己,所以今天把朝政大权交给了谢丞相。我想折辱主角,所以把谢缘君叫上罚跪。结果他们现在都觉得我是别有深意,以为我运筹帷幄弄死了那几个翰林院的官员……】
【这时候我拿出了蜂窝煤,即便最初是漫天要价强卖,但那么多人又不是全都傻的,总会有人发现这里面的玄机,他们做这个买卖是好,但回头觉得我深不可测就不好了。】
【尤其是老百姓们得了实惠,大臣们不敢‘冒领’这份功劳,到时候把我捧成明君了,主角瞻前顾后还怎么篡位?】
系统一听,很有道理:【宿主,那怎么办呢?】
兰微霜考虑了会儿,然后决定——主线任务要做,钱也要赚,等抽奖池给他发钱太没有定数了,还是得自己开始挣钱,不然回头这边主线任务结束离开,去了新的世界,一穷二白怎么活。
而且这蜂窝煤制作方法都到手上了,总得用起来吧。
兰微霜:【这买卖我自己来做,正好我现在是皇帝,可以差使的人很多,只要不要广而告之,让谢缘君和他身边的人知道我在‘泽被天下’就行。】
从今往后,宫里他是不务正业、时不时发暴君疯的皇帝,宫外他赚钱利民可以两不误,回头时机成熟了,他就携宫外的商人马甲去投奔主角谢缘君、鼓励他篡位登基。
届时谢家朝政大权在手,皇帝不得人心,偏偏又还热爱欺辱谢缘君,再来一个有钱有声誉的商人投奔怂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不行就再揭穿提醒一下谢缘君失忆忘却的旧仇,谢缘君你不弑君篡位你好意思吗!
兰微霜觉得这计策甚妙。
一想事情就出神,回过神来他才发觉御花园里不知何时起了风,他就坐在冷风中吹着,身上已经有些冷了。
兰微霜暗道糟糕,要是按他以前的体质,今天逃不过病一场,不知道现在穿书了是什么情况——
情况没变,兰微霜这天晚上的确就开始烧了。
太医院院首匆匆而至,满寝殿都是求生欲强烈的宫人,个个都殷切地看着他。
这院首姓郑,算是宫里宫外唯一一个在暴君面前不那么胆战心惊的人,毕竟是照看了暴君二十年的老太医了。
郑太医被迎到龙床跟前。
帷帐微垂,床榻之上兰微霜昏睡不醒,面颊和唇色都泛着不正常的红,额间沁着薄汗,全然没了白日的威风。
郑太医诊脉过后,放下心来,对惴惴不安的九思说道:“陛下这是寒风入体引了高热,好在不算严重,煎药服下,这几日莫要再受凉才是,公公需仔细照顾。”
九思连忙点头称是,又细声告罪。
等给兰微霜喂了药,九思才对寝殿里其他宫人挥挥手,示意吹些烛火,免得殿内光芒太盛影响了陛下休息。
值守的宫人到后半夜换了班,前半夜的那些宫人轻手轻脚离开寝殿回去睡觉。
路上没人敢说话,待回了太监宫女各自的屋子,两边才不约而同小声议论起来。
“陛下今日病了,待明日醒了,会不会治我们照顾不仔细的罪?”
“要是按以前,这罪是逃不了的,我们这几个不就是前头那几个没照顾好龙体被砍了脑袋,才被调来承恩殿的吗……可这次我们说不定运气好呢,你们看白日里陛下都未曾杀人!”
“可不是吗,陛下还说要放一半的人出宫呢。我寻思着我在宫里也这么些年了,待下去也没什么盼头,待明日九思公公得了空,我去求一求他,将我放出宫去才好,我家里前阵子托人捎信儿给我,说是娘身体不好了,盼我能回家见见……”
“我……不瞒各位姐姐,我也想离开这承恩殿,自打来了这儿,我总是怕陛下瞧我不顺眼,我这脑袋便没了……但若是出了宫,我也没处去……”
“这……要不,你去求求九思公公,这事儿是九思公公分派,你求他把你安排去行宫那边,修葺行宫的活虽累了些,但想来那边没主子住着……”
宫女这边吹了灯、躺在被子里彼此说着小话,太监那边屋子里也差不多情形。
“还望陛下明日仍是这般菩萨心肠,我这脑袋还想多保些日子啊……”
“可小声着些!叫外面的侍卫听见了,治你个妄议陛下的大不敬!”
“唉……进宫之前,我寻思着我怎么着也得爬到陛下跟前做个大太监,这进了宫之后,我这……若是这次能被指派去行宫,便再好没有了。”
……
兰微霜夜里退了热,第二日清晨便醒了,就是身体乏累,他也懒得动弹,就在寝殿里养了三天没出去。
这三天时间里,宫里一半的宫人被安排出了宫,九思这事儿做得还算人道,反正先按自愿原则,完了还有空缺再他来安排。
出宫的人里,有家愿意回的就回家去、领了出宫例银和文书,从此就和皇宫没干系了。
剩下的都被安排去了行宫,反正行宫那边大,而且推了重建需要的人手多,拨银子的户部乐意这批人过去干活、省点钱,督造的工部就难免头疼,毕竟建宫殿不是这些太监宫女擅长的活,还得重头教。
期间,礼部的人倒是有话想说,觉得兰微霜突然赶这么多人出宫是小,宫里宫女太监太少了、有失皇家颜面是大,但兰微霜养病,一概不见人,礼部尚书不敢强硬,只得憋闷在心里。
此外,还有就是谢缘君。
兰微霜说了叫他来罚跪,他就老老实实日日都来,不过除却第一日,往后罚跪时给管一顿午膳,免得人又跪晕了。
每日卯时至戌时,跪一时辰站一时辰,谢缘君就这样又过了三日,这日离开皇帝的寝殿承恩殿时,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实在端不起君子仪态了。
他走得太慢,差点没赶上宫里下钥。
好在出了宫后,谢家的马车就候在外面。
谢缘君被搀着上了马车,车内还坐着忧心他情况的谢照古。
“父亲。”谢缘君想要行礼。
谢照古拉他坐下:“没有外人,多此一举作甚。今日陛下还是没有理你?”
谢缘君颔首:“陛下未曾出殿门。”
谢照古看着谢缘君的膝盖,更加发愁:“如此跪下去,你这腿怎受得了!陛下难道是想软刀子磨死人吗!”
片刻后,谢照古又说:“为父已有了决断,稍后回府便叫府医给你下一剂猛药,你吃苦大病一场,明日便不去跪了,为父入宫代你请罪。若是陛下无意要你性命,想来如此便能揭过去了。”
谢缘君也别无他法,毕竟当今陛下不是讲理的人:“儿子无能,让父亲操心了。”
谢照古摆了摆手,又寻思着问:“你这几日在宫中,可以发现陛下放宫人出宫的其他缘由?”
据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九思所传,陛下是嫌人多太吵,但大臣们总疑心有其他原因。
谢缘君思量后回答:“陛下这几日只在寝殿里休养,不似别有成算的。父亲,依陛下往日性情,只是放人出宫、大建行宫,倒也不算出格,您是否忧思太甚了?”
谢照古叹气:“江自流三人死在翰林院的那场面你是没瞧见啊……再且,此事不光是死了三个官员。江自流借科举受贿一事做得隐蔽,陛下从何而知?科举前夕换题,若是当时便知了,陛下又为何隐忍不发,前几日才动手?还做得那么明显,怕人不知道似的。”
“缘君呐,如今陛下行事,不似往日那般‘直率’了,你在御前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谢缘君垂首:“是,父亲……父亲,淮清可是这几日便要回来了?”
谢照古抚着胡子,点点头:“今日已收到折子,淮清约莫后日便能抵达国都了。”
此刻承恩殿里,兰微霜正好在看谢淮清递回来的这份请安折子。
虽然兰微霜把批阅奏折的权利交给了谢照古,但谢照古如今还并不敢真不拿他这个皇帝当回事。
所以重要一些的事情,谢照古经手过后,还是会让人转呈至兰微霜面前、叫他过目裁定。不那么重要的事情,谢照古也会条陈罗列总结清楚,让兰微霜知道,若是兰微霜看过条陈想要更深入了解,马上便有人送上对应奏折。
兰微霜觉得这个开端挺不错,只要谢家往后有心,完全可以拿捏朝政走向,哪些奏折涉及何事能让皇帝知道、又有哪些可以隐瞒圣听,全在谢家一派主张之间。
今日转呈上来的折子,其中谢淮清的请安折子放在了最上面。
因为涉及谢家子弟,虽然这请安折子不过是武将回京述职、即将抵达国都前例行要递的文书,本身内容并无价值,但谢丞相为表避嫌,还是并未直接处理。
兰微霜随手拿起来看了看。
然后思索起谢家的情况。
谢照古府上曾有一妻一妾,妾室红颜薄命、早年去世,妻室常伴青灯古佛、鲜少出门。谢家共有二子一女,谢缘君是众所周知最受谢照古看重和喜爱的嫡长子,剩下的一子一女皆是庶出、皆颇具美名。
其中,谢家庶二子谢淮清,如今年二十一。
谢淮清自幼便才名远扬,年及十六便考中文状元,那时先帝还在位,对他颇为器重、允他自选任职去处,谢淮清本来该是文臣,却自请去了边陲做武将。
谢淮清一去五年未回,却是屡建奇功、对大夏边陲安定贡献巨大,已经升至了大将军,还有“常胜将军”的美名远扬。
边陲武官等闲是不离戍守之地的,但谢淮清几个月前又打了一场大获全胜的仗,还让虎视眈眈多年的金国签订了降约,大夏北境往后太平既定。
如今谢淮清回国都,既是述职、等待封赏,也是要看皇帝怎么安排他接下来的去处。
这般年轻又功名赫赫的大将军,父亲还是当朝丞相,嫡长兄在翰林院任高位,阖家文武重职都占了个全,以皇帝此前暴戾多疑的行事作风,朝中不少人都觉得,谢淮清这次回来就该是再也出不了国都馥城了。
莫说是当今这位暴君,就谢家这满门的情况,放哪个皇帝身上能不忌惮?
即便前几日兰微霜才将朝政大权交由了谢照古、还“放过”了谢缘君,但大臣们对谢淮清的结局仍不看好,觉得谢淮清此番回来,能活着过年都算当今陛下有理智。
而兰微霜如今思索过后,还真没打算再让谢淮清出馥城、回去带兵。
不过也没打算弄死他,只是考虑到原书剧情里谢淮清的角色定位,兰微霜想把谢淮清耗在国都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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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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