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铂乐被邵铖汉勒令在教学楼下等。
附近没有停车棚,邵铖汉得开到学校小广场的另一侧去,靠近教师宿舍楼的地方才能停车。再走回来少说也得七八分钟。
整栋教学楼一共六楼,三班不巧,正好在五楼。虽说不高,可对于傅铂乐这种只能借着拐棍上楼的来说,在这个人来人往的高峰期还是有点困难了。
“小傅?”
傅铂乐看过去,正好看见了他们班的男生。这人是考试前常到他那抽签的人之一,戴着个圆边眼镜,看起来非常有书生气。
“你这脚怎么样了?看着好严重啊。”信徒同学把手伸向傅铂乐,“来,我扶你上去。”
傅铂乐看着这个还没有他高的信徒同学,微微一笑,拒绝了,“我很重。你先上去吧,我自己可以。”
“那不行!”信徒同学没有被傅铂乐的拒绝打击到,“我可以的,真的。你别看我这样,扶个人我还是没问题的。我到底是个男的啊。而且你那么瘦,哪里重?”
信徒同学的手已经搀上来了。
傅铂乐缩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太抵触。
他平时确实是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但其实这也分人。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威胁的人,他都不会太抵触。比如眼前这位。
“那麻烦你了。”傅铂乐说。
信徒同学高兴得不行,“不麻烦不麻烦!”
上了一层楼后,傅铂乐干脆把手搭在信徒同学的肩膀上,“会重吗?”
信徒同学“啊?”了一声,脸红扑扑的,“不,不会。一点都不重。”
傅铂乐看见了信徒同学的脸色,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同学之间还是得保持好距离。
有了信徒同学这个人形拐棍,傅铂乐省力很多,但速度也没快到哪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傅铂乐回头,果然看见了火急火燎的邵铖汉。
“不是让你等我么?”邵铖汉一来就兴师问罪。
傅铂乐有点心虚,“我只是觉得这样速度快一点。”
邵铖汉不赞同地皱眉。
傅铂乐补充道:“总不好拖你后腿。”
现在距离早读还剩下不到三分钟。在他和信徒同学挪到三楼的时候,楼道里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邵铖汉抬手想敲一下傅铂乐的脑袋,又想到这家伙三天前还是个脑震荡病患,干脆换了个动作。他把傅铂乐的手从信徒同学的肩上拿下来,又把傅铂乐手里的拐棍丢给旁边的人,接着背过身,“上来。”
傅铂乐心口一紧,“干嘛?”
邵铖汉头也不回,“你准备迟到了。”
信徒同学看出来邵铖汉的情绪不太好,被这么一提醒,他干脆找了借口先带着傅铂乐的拐棍溜了。
楼道里就剩下傅铂乐和邵铖汉。
邵铖汉半弯腰的姿势不变,倔强的背影透出了一股“你不上来我就不走”的架势。
“一分钟。”
傅铂乐一咬牙,扑到了邵铖汉的背上。
邵铖汉有力的手臂拖住傅铂乐的大腿,用力一提,把人牢牢地背在了背上。
邵铖汉就站在台阶上,一不小心就可能冲下去的那种。
傅铂乐对这种高度虽然不怕,但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么轻抛起来,还是挺刺激的。
他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你就不怕我太重了把你带下去?”傅铂乐攀着邵铖汉的肩膀问。
他人虽然已经在邵铖汉背上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和人保持距离。
邵铖汉也感觉到了这一点,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又掂了背后的人一下,回答道:“你才几两肉。”
他们踩点到的教室。
为了早读的时候声音不互相影响,前后门都已经关上了。但没上锁,一推就能开。
他俩从后门进去的时候里头的人齐刷刷地回头看。讲台上的老刘看见两人,慢悠悠地“哟”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不想上早读了,没想到是去接战友去了。”老刘这个时候幽默得很。
全班都在笑。
刚开学的第一天,邵铖汉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让这位姓刘的领导放心,他和傅铂乐建立了初步的革命友谊。现在来看,这个初步已经升级为良好了。
难为老刘还记得这个梗。
第一次傅铂乐被臊得面红耳赤,这次傅铂乐已经淡定很多了,只是红了耳朵尖而已。
第一节课正好是老刘的课。
下课后,老刘走到最后一桌,关心了一下傅铂乐的脚。
傅铂乐轻轻抬了一下,“医生说不严重,过两天就去复诊的。”
“那就行,这段时间体育课啊、课间操啊,这些你都不用去了。以医嘱为主,早点把腿养好。”老刘说罢拍了拍傅铂乐的肩膀,扭头叮嘱邵铖汉,“这段时间把同桌照顾好,听见没有?”
邵铖汉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从头到尾老刘都没有提过霍正的事。
邵铖汉也没提。
一整天下来,班上几乎没有人再讨论三天前的那场比赛,也没有人去讨论霍正这个人,虽然时不时会有同学过来投喂傅铂乐,关心一下傅铂乐受伤的脚,但那天的事情就好像突然变成了班上的禁忌一样。
傅铂乐虽然知道那件事最后可能会不了了之,但班上同学都这么避讳这件事,他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知道和接受理解,有时候真的就是两码事。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邵铖汉又把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电驴骑到了教学楼下。傅铂乐自己一点一点往下挪,王嵩和林恒跃陪在旁边,本来想说搭把手,但傅铂乐拒绝得很干脆,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
好在傅铂乐挑的是准备上最后一节课的时间点下楼,楼道里没有什么人,否则他这趟楼下的可就艰难了。
邵铖汉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傅铂乐自己艰难往下走的样子。
“你们俩真的是,在他旁边当门神还是干嘛啊?没用的东西。”邵铖汉半开玩笑着骂人,熟练地把傅铂乐手里的拐棍夺了丢给王嵩,转身背起傅铂乐蹬蹬蹬往下走。
王嵩和林恒跃面面相觑,“不是,他俩这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嘿,今早小傅愿意给邵哥背我就觉得不对劲。就小傅这脾气,什么时候愿意给人背着了?”
林恒跃耸肩,“不知道。管他呢,反正小傅累不着就行。邵哥有一身的牛力气,怕什么。”
王嵩:“你说得对。”
回去的路上邵铖汉故意把车速放得很慢,旁边时不时走路路过的人都比他的车速快。
傅铂乐原本还在纳闷,没想跟邵铖汉说话,但邵铖汉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忍不住催,“没电了?怎么比乌龟还慢。”
邵铖汉听见傅铂乐说话这么不客气,反而乐了,“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带你兜兜风么。”
傅铂乐继续拆台,“风在哪?”
都说跑起来才有风,现在他们的速度连个走路的人都比不上。
壶城的天气就是这样,明明都快十月了,温度不仅不降,反而还有一点隐隐上升的趋势。晚上也显得闷热。
“着急回家么?”邵铖汉偏头问,“要是不着急回家,我带你去个地方。”
傅铂乐现在确实不太想回家,哪怕可能孔女士在家里等他。
“不着急。”傅铂乐说完之后低头给孔女士发了个消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孔女士很快回信息。
【妈妈】那下课了妈妈去接你。
傅铂乐心头一跳。
【非导体】不用了妈妈,邵铖汉会送我回去。
【妈妈】好。注意安全。
孔女士没有强求,傅铂乐微微松了口气。
决定好要去溜达之后,邵铖汉当即把车速调到最高,飞速带着他离开了高中城。高中城其实说大不大,不过几分钟他们就离开了高中城的范围。
车子很快驶上了一座跨江大桥。
壶城有很多桥,尤其是近几年城市规划往外扩之后,又新添了几座。由于这些桥距离市中心比较远,往来的车辆不多。他们行驶在空荡的大桥上,心里是说不出的自由和惬意。
“现在有风了吧——”邵铖汉扯着嗓子喊。
周围很安静,车速带起的风声其实很难掩盖邵铖汉的声音。
即时他不扯着嗓子喊话,傅铂乐也能听得见。
大概是因为在风里,傅铂乐被封印的性格有了点冒头的迹象。
“有了——”傅铂乐也学着邵铖汉那样,扯着嗓子,“很爽——”
邵铖汉扬着嘴角,目光掠过后视镜。
后视镜里,傅铂乐笑得灿烂,弯弯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一抹星河。
“抓紧了——小同桌——”
邵铖汉把油门加到底,带着傅铂乐沿着河堤转了一圈,兜了一晚上的风。再回到高中城的时候,车上显示电量的地方已经挂红了。
“没电了。”傅铂乐点了点屏幕,“够你回学校吗?”
邵铖汉“嗐”了一声,“多大点事。你们家离学校才多远,我荡都能荡回去。”
傅铂乐觉得这电荡回学校里的停车棚还真的够呛,“要不放在我家里充吧。电驴电不够,开不动。”
邵铖汉想了想,“也行。那我推进去,一会儿去跟叔叔阿姨说一声。还有,明天你在家里待着,我来接你。”
傅铂乐本来想说“不用”,可偏偏邵铖汉答应了他的提议,把电驴放在家里充电。到时候邵铖汉就算不是特意来接他的,为了取车,也肯定不会把他丢下自己骑车回学校。
想到这一点,傅铂乐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啧。
他就是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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