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爪的警告犹在耳边，娅娜和诺斯被安排在部落边缘的木屋安顿了下来。
格雷伸手推开老旧的木门，门轴咯吱作响。
“就这儿了。"格雷侧身让开，声音硬邦邦的。
“食物自己想办法，狼群没多余的份例给你们。”
木屋内部比外观更为破败，寒风从墙壁的裂缝中肆意灌入，屋内连一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只有角落堆着些干草和几块磨损严重的旧兽皮。
诺斯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衣衫，浅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格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短暂停留，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
"别多想。如今部落里都是这个条件，我们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了。"
他顿了顿，转身迈入夜色，“好自为之。”
沉重的木门被重新合上，将最后一点光线也隔绝在外。
“……”
“……”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诺斯打开了包裹，熟了熟里面紧存的食物，轻声说道。
“只有四五个土豆了娅娜。”
食物在路上已经消耗殆尽，原以为找到人烟可以拿金币换一些食物，但现在看来金币和石子没什么两样。
娅娜轻叹，她也有些头疼，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更加棘手，但她还是开口安慰道。
“没事，我会想办法，很晚了先休息。”
第一个夜晚格外难熬。
诺斯蜷缩在铺着干草的角落，即使裹紧了所有能找到的兽皮，寒冷让他止不住地颤抖，牙关格格作响。
寒风从缝隙中钻入，发出细微的嘶鸣，娅娜尝试用厚重的兽皮堵住几处明显的缺口，但刺骨的冷意仍无孔不入。
她凝神抬手，掌心跃起一簇温暖的火光，将昏暗的屋子映出摇曳的光晕，可每当她因疲惫闭眼小憩，火焰便悄然熄灭，有次甚至险些点燃了干燥的稻草。
“这样不行。”她轻声自语，将滑落的黑发挽至耳后，转身拾起倚在墙边的长剑利落地背好。
“得去拾些木柴，把壁炉生起来。”
诺斯闻声从草堆中撑起身子，急忙道：“娅娜，我跟你一起去。”
娅娜回头看他，目光落在他单薄的肩头和冻得发红的指尖，声音放缓。
“外面风雪正紧，你留在这儿。若是冻伤了，反而更难办。”
木门吱呀一声合拢，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诺斯望着颤动的门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骨节泛白。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如冰水般漫上心头这一路上，他除了处理些简单的食物，几乎帮不上任何忙。
就连生火取暖这样的事，都要依赖娅娜独自冒险，少年垂下头，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仿佛他微小的存在本身，也即将被这片雪原无声吞没。
他或许……真的只是个拖累她的包袱。
这个念头刺进心里，让诺斯浑身发冷，自己真是差劲透了，只会添麻烦，还要厚着脸皮依赖着娅娜。
就像附在骨头上的蛆虫，贪婪地汲取着她施舍的温暖，死死缠着不放。
可是……如果离开她，他又能去哪里？
他连独自活下去都做不到。
诺斯把脸埋进膝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既厌恶这样自私的自己，又恐惧失去唯一的依靠，这种矛盾撕扯着他，让他越陷越深。
*
娅娜走出木屋，凛冽的寒风如同刀片刮过脸颊，她拉紧了兜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落外围那片在风雪中显得黑压压的针叶林，脚下的积雪几乎没到小腿，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不少力气。
她选中一棵看起来相对干燥、枝杈较多的枯树，反手抽出背后的长剑。
剑身在灰蒙蒙的天泛着冷冽的寒芒，她熟练的调整呼吸，手腕发力，剑锋精准地砍向树枝的连接处，毕竟她曾经没少用这传说中的正义之剑砍树。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雪林中格外清晰，她动作利落，很快就收集了一大捆相对干燥的树枝。
就在她弯腰准备捆绑柴火时，一个带着几分桀骜与审视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
“用这么好的剑来砍柴？帝国人还真是奢侈。”
娅娜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身，循声望去。
只见一棵粗壮的雪松旁，靠着年轻的狼型亚人他身躯流畅矫健，一身银灰色的皮毛在雪地中几乎完美隐匿，唯有那双继承自他母亲的锐利如熔金般的竖瞳，格外醒目。
他双臂环抱，姿态看似放松，但肌肉紧绷，随时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工具的价值在于使用。”
娅娜平静地回答，将最后一根树枝捆好，“尤其是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
狼牙嗤笑一声，从树影中走了出来，绕着娅娜和她那捆柴火慢慢踱步，目光毫不客气地扫过她手中的剑，又落在她脸上。
“生存？你们帝国人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存吗？躲在你们的高墙后面，享受着从各处掠夺来的物资。”
他的语气充满了挑衅，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对传统和外部世界的强烈不满。
娅娜没有被他激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所以，你在这里，是想看看这个不懂生存的帝国人，是如何在你们的地盘上挣扎，还是另有指教？”
狼牙停下脚步，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她：“我母亲允许你留下，不代表我信任你，我见过帝**队是怎么对待边境部落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你们就像瘟疫，走到哪里，哪里就只剩下死亡和荒芜。”
“我不是军队。”娅娜的语气依旧平稳。
“我也见过帝国带来的灾难，但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重复灾难。”
狼牙沉默了片刻，突然换了个话题，他踢了踢地上的积雪。
“你的剑法……那天对付格雷的时候，很快，不是帝**队那种死板的套路。”
“学过一些不同的技巧。”娅娜模棱两可地回答。
“哼。”狼牙扭过头，看向村落的方向，声音低了些。
“部落里的日子越来越难了……冬天漫长得看不到头，有些人觉得，像祖先那样，靠尖牙和利爪去南方抢掠，才是唯一的活路。”
他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试探娅娜的反应，这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娅娜拎起捆好的柴火，说道。
“掠夺或许能解一时之急，但只会引来更多的仇恨和战争，最终两败俱伤，真正的活路，在于找到问题的根源，而且……我们或许能找到合作的方式。”
狼牙猛地转回头，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被怀疑覆盖。
“合作？和帝国人？”他语气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或者，只是和一个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娅娜迎着他的目光，坦然说道。
她不再多言，背着柴火，转身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狼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久久没有动弹。
这个家伙，凭什么这么自信，但她真的有能力解决问题吗，年轻的雄性狼人抬起头看向那一直灰蒙蒙的天空。
*
木门被推开，裹挟着寒气与雪沫，娅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诺斯立刻迎上前，急切地用手拂去她肩头和发梢上的雪花。
“外面是不是冷极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我很担心。”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后怕。
“还好，”娅娜笑了笑，将柴火放下。
“刚才碰到了一个年轻的亚人，他好像是白爪首领的儿子，还蛮大一只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木柴堆进壁炉，左手轻巧地打了个响指，火苗应声跃起，迅速蔓延，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头，发出令人安心的噼啪声。
橘红色的火光驱散了屋内的昏暗与阴冷，温度渐渐攀升。
娅娜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她将长剑随意地靠在墙角，就近在壁炉前铺了张兽皮，席地而坐，向着温暖的火源伸展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好暖和。”
诺斯挪到她身边，靠坐着，将冻得通红的双手伸向跳跃的火焰，暖意顺着指尖流淌，逐渐渗透进几乎冻僵的身体。
“娅娜……谢谢你。”他低声道，声音有些微不可察的哽咽，不仅仅是为了这炉火。
“没什么。”她侧过头，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她用一根木棍轻轻拨弄柴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温暖的光晕充盈着小小的空间，也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粗糙的木质墙壁上，模糊而亲近。
疲惫和暖意渐渐袭来，娅娜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诺斯悄悄侧过身，像寻求庇护的幼兽般，小心翼翼地蜷缩着，轻轻靠在她身侧，寻找着一份安稳，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他也沉入了睡乡。
一个清晰而执拗的念头在他朦胧的意识中盘旋，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就好，无论前路如何，无论以怎样的身份。
他一定会变得更加有用的，娅娜。
设定：亚人就是小动物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心眼儿，没有建立国家都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组成。
[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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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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