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年望族的谢家大宅。
“家主,据我们消息传来,女帝确实是生病了。”进来的随从禀告道。
听到的人却是眉眼抬了下,并未多说,只是要他把其中详情细细讲来。听着侍从描述,虽然从几位面见过女帝的老臣传述:确定是本人。
谢明华心里却仍然觉得疑虑重重,他拧眉沉思,片刻问道:“宫中的人可传出什么消息?”
随从摇了摇头:”我们的人并未发现异常,因着女帝素来由身边的王喜服侍,加之紫宸宫如今护卫森严,安插的宫人暂未进到殿内,一直未见过女帝的面。”
“大公子那边呢?”
“大公子那边如往日一般,上午准时去书院那边客座,下午便去皇宫教授皇子。”
难不曾是真的病倒了,还是在故布悬疑?示弱以借机调出京城中反对的势力。想到女帝这一年来举动,谢明华不由地深想。在脑海中思虑许久,最终还是谨慎之下,让手下按兵不动。
“女帝削弱世家之心坚如铁石,如今只能记希望于胶东王,希望胶东王此人能够成事。”
“一定会的,且不说这次胶东王、吴王兵马强壮,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女帝的致命把柄,就是失败,也能让女帝元气大伤。”
想起了那道密诏,谢明华点了点头。
“只是胶东王若是成事,属下恐怕他未必肯像之前答应的。家主我们是不是需要提早做些打算……”
谢明华却是嗤笑了一声:“胶东王此人谨慎有加,却魄力不足,更何况的他的兄弟吴王没什么才能,却骄矜自大。若真成了事,吴王就够胶东王头疼的,到时候拉拢世家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付我们呢?”
“更何况吾家雅儿心志坚定,才貌过人。若不是为了大业,我怎么会想着把她配于胶东王世子,哪里容得他们挑三拣四?”
听着家主口气里的不屑,心腹不敢再多说,连连称赞道:“家主英明。”
这时屋里二人的密谋,却被窗外的女子听得一干二净,她睁大眼睛,捂着嘴唇。满脑子不敢置信,见屋内有了动静连忙离开。却被眼尖的侍从看见院门洞闪过的一角衣服。
皱眉问了下人,得只是谢家的嫡小姐来过,眼神请示家主。却见谢明华脸色毫无变化:“随她吧,总归是要知道了。”
见家主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心腹也不好多说便下去了。
然而从刚从主院跑出来的谢怀雅,心绪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听到父亲谋逆的秘密,恍如晴天霹雳。
此时已是心慌得六神无主,根本无暇顾及后面她父亲为了与胶东王结盟,已暗地约定把她许配与胶东王世子的事。
谢怀雅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停顿了片刻便步履急冲冲往母亲的院子去。
等谢母苏氏听闻后,那张常年年郁郁寡欢的脸上,此刻浮上一抹苍凉的笑容,那笑容里面是说不出的嘲讽与苦涩:“你父亲决定的事,你我谁都劝不了,随他去吧。”说完便低下头来虔诚礼佛。
谢怀雅怔怔地看着母亲无动于衷的面容,十分的不解无措。她不知道这些年来父亲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相敬如宾的夫妻竟变得如此形同陌路,就连此刻父亲明明是在招来灭族大祸,母亲却如此冷漠,连一丝劝解都不肯。
她此时才惊觉,自己的哥哥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而小时候原本父慈母爱,一家人其乐融融,满是温馨的家不知何时变成这样?
看着母亲漠然的背影,她压下眼底的泪意,咬紧了牙关:她不甘心,不甘心灭顶之灾将至,自己却什么都不做。不,她决不能束手待毙!
谢怀雅含着泪意,拜别谢母,步履坚定地了往外走去。
当时局的大势席卷而来,个人的命运卑微的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无法抗拒。但人有思想,有选择,正正是这千千万万的选择像无数的支流汇聚进历史长河之中,让其便得丰富多变,瑰丽绚烂。也许这正是历史的魅力所在。
对于后世来说,日后成为朝堂上第一位女相的谢怀雅,在烨史上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此时的她的心境如何,已是不可考。然而却不妨碍后世人们对于这位传奇女相好奇与探究。
是什么让她一个尊贵娇弱的世家贵女,在父亲谋反之时,挺身而出,大义灭亲撞告其父罪谋,最后顶着世俗的非议,以一介平民之身,最终立身与朝堂。
谢家这边的事情就不在多言。此时,最能牵动人心的朝廷与封王的战局。朝廷派出的龙骧军已将奔赴到了前线,由于封王军队兵士正盛,分兵的龙骧军在入驻城池之后,便坚壁不出。
在大军的奋力防守之下,再未丢失过一池一城,对于这些日子,人心惶惶,气氛紧张的朝廷,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大臣们总算舒了口气,看着封王暴乱从最初的毫无防备,到现在到了持平间段,两方人马互相攻防已是一月有余,人马皆是疲惫不堪。
而各自后方都在紧急调遣粮草,以备后绪的对战,就在人们以为这场暴乱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却突发事变,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及。
吴王封地,吴王妃突然派人杀掉了封地守城的将领,亲自开了城门,将朝廷住驻扎荆楚的兵士迎进封地。
让所有人大跌眼睛的是:开城门的第二日,吴王妃便亲手写下檄文,详细地将吴王这些年在封地的罪行一一列出。
言其早有谋逆之心,更是多次曾在私下说过大逆不道之言。最令人震惊的时吴王妃公然痛骂吴王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到最后吴王妃强烈声明与吴王恩断义绝,吴王嫡子、嫡女皆与其断绝父子关系。
此事一出,别说是前线的吴王军士,就连天下都是一片哗然。原本吴王打着清君侧的借口蛊惑封地的兵士与他起兵。
现在吴王自己枕边之人公然跳出来控告吴王谋逆,甚至檄文上的条条有理有据,更何况其子其女也同时站了出来可见吴王此人确实罪大恶极。否则如何到了妻离子叛的地步。
要知道自汉以来,君王便以儒礼治天下,讲究的便是‘子不言父过,子不告父罪’,然而吴王的嫡子宁愿背负天下人的痛骂,也要与其断绝关系,可见吴王此人做人有多么失败。
这样骇人惊闻的事件迅速的发酵,不过短短几天,烨朝上下便传了个遍。更何况是吴王的军队之中。
此刻前线,吴王的军队已是人心涣散,不光是这封檄文打击了吴王的名声,让他们由原本的正义之师变成了如今的反贼。
更重要是封地被偷了家,后续粮草的供应中断,最严重的就是此刻吴王所有军士的家眷都留在封地,现在却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即使胆子再大,再想要险境中求富贵的凶徒此时也是泄了心气。故而营地已是乱成了一片。
到了夜间,军营中便起了哗变,靠着血腥手段斩杀了一大批有异心的兵士,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局面,然而军营中的气氛却十分低迷。
鉴于这种危急的情形,吴王下面的谋士立刻前来主营帐汇报,希望吴王马上安抚其余的军士。
谁知吴王丝毫不以为然:“等此战胜了,自然有滔天富贵,娇妻美眷等着他们,先生是你多虑。”
见他说完,转念便开始骂道:“李氏这毒妇,待我拿下京城,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谋士看着吴王此刻还在做着入主京城的黄粱美梦,内心不由地翻了白眼:让你对吴王妃好点你不听,你以为这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舍得下孩子老婆,老娘老爹似的。
这谋士默默地退出了营帐,便悄悄地收拾行囊,准备借机跑路,之后自然不在尽心帮吴王出谋划策。
于是吴王军心更加动荡,每天都要斩杀一波逃兵。这样的异动自然被对面守城的龙骧军的,龙骧军的主将便立刻下令出击,几次夜袭,搞得吴王军队损失惨重。
在接连失利后,加之吴王的军队粮草将尽,在没有谋士劝主的情况下,吴王竟然昏了头,命令士兵全力攻城,自然是无功而返。
将敌军磨得十分疲惫的龙骧军,此刻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与吴王约战,两军之际,命人向敌军拿出从韩明辉那边寄来的家信劝降,并严明:女帝已经开恩,只要是吴王蒙骗,愿意投降的士兵,叛乱之罪可以不再追究。
原本就已厌战的吴王士兵此时已蠢蠢欲动,还未等吴王大叫不妙之时,已有人反戈一击。
原本浩浩荡荡,数十万的军士不到半天就被打得逃散开来,自大的吴王终于为其野心付出了性命,当真是令人可叹。
等到吴王兵败的消息传到朝野,各方的势力暗流涌动。牵连其中的世家终于按耐不住,暂时平静的京城又开始掀起惊涛骇浪。
不知何时起,京城中关于当今女帝根本不是正统,而是趁着先帝病重,联合大长公主谋害先帝,矫诏才得以登帝的消息流传得越来越广,甚至先帝遗照另力皇子的内容都传的有模有样。
在这京都上下物议沸腾之际,生为当事人的女帝却始终没有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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