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陆星沉从苏茵儿处离开,已近丑时。
*
扶玉一大早又被吵醒。
“谢姑娘!谢姑娘!”有人在外面扬声喊,“谢姑娘!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扶玉头疼,丹田也疼。
狗尾巴草精压着嗓门撵人:“主人在睡觉,你别叫了。”
“你凭什么拦着我!让我进去,我要给谢姑娘道歉,谢姑娘!谢姑娘!”
扶玉出门,手背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望向台阶下方。
狗尾巴草精见她出来,连忙跑到她身边告状:“主人,我让她不要吵你,她偏要吵。”
它悄声提醒:“表妹!就是那个表妹!”
扶玉冲着这位表妹点点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谢姑娘,”苏茵儿直视扶玉,一字一句,“表哥为了我,把你打伤。于情于理,我都得过来向你道歉才是,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扶玉稍微认真看了看对方。
她问:“听说心药救了你的命,你们家那边的风俗,是向救命恩人道歉吗?”
狗尾巴草精果断抢答:“主人我知道!应该道谢!道谢!”
苏茵儿脸色一阵难看。
她咬咬牙,强声向扶玉说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为难表哥了,要怪,你就怪我一个人。”
她扬起清秀的面庞,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勇敢直视扶玉。
冷不防被人这么用力一盯,扶玉没能摁住职业本能,顺手就给对方看了个相。
“……嗯?”
苏茵儿又道:“还有,谢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昨夜表哥他留在我那儿,只是单纯与我聊天,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狗尾巴草精:“不是,等等,这种破事你不说也没人知道吧?”
苏茵儿神情倔强:“我问心无愧,凭什么不能说。”
“啊我知道了!”狗尾巴草精恍然大悟,“你就是过来耀武扬威的!明知主人受了伤,还要故意火上浇油,你想气死主人!”
它攥紧拳头,鼻孔呼呼喷出细绒毛,“你给我滚出——”
苏茵儿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踉跄着就要往后跌倒。
衣袂破风声如约而至。
“住手!”
一道白衣身影大步踏出晨雾。
陆星沉。
他蹙起眉心,一掌扶住苏茵儿,将她护到身后,“你没事吧?”
狗尾巴草精跳起来:“我没碰她!真没碰她!”
陆星沉冷冰冰盯过来一眼,威压骇人,吓得它连忙缩到了扶玉身后。
“表哥……”苏茵儿拉住陆星沉衣袖,“我只是想要向谢姑娘道个歉……我不是故意惹她生气……”
陆星沉不假思索:“我知道。”
狗尾巴草精气了个倒仰,唰地从扶玉身后探出半截脑袋:“你知道什么!她就是来炫耀你们昨晚的破事!”
苏茵儿连忙解释:“表哥,我正是担心谢姑娘误会,所以特意向她解释,可她根本不听我的。你快好好跟她说说!”
陆星沉眉头皱得更紧。
“谢扶玉,”他实在烦透了她的疑神疑鬼,“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与表妹昨夜只是叙旧,什么也没有。”
扶玉指尖一顿。
方才她给苏茵儿看了个相,疑心自己看走眼,便又仔细掐算一遍。
“没错,确是紫微星照子女宫,好旺一个子息相。”她沉浸在卦象中,随口回道,“什么也没有,哪来的孩子?”
陆星沉都气笑了:“你!”
“我……”苏茵儿脚下一软,差点跌倒,“我没有……表哥,我没有……她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做过什么,自己还能不清楚?”陆星沉深吸一口气,“天地可证,我从未碰过表妹一手指!”
“哦。”扶玉从善如流,“不是你的,那就是别人的。”
陆星沉两眼发黑:“……”
狗尾巴草精:“……”
它总算知道为什么街上的江湖骗子经常被人追着打了。
这破嘴是真招恨。
“表哥,表哥!”苏茵儿脸色惨白,不堪其辱,“别、别再说了……让我走……”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娇躯摇摇欲坠。
“凭空污人清白,谢扶玉你够了!”陆星沉动了真火,一字一顿道,“向她道歉!”
苏茵儿不停地摇头:“表哥,我们走……”
她用力将他往后拽,然而弱柳般的身姿又怎能撼动一位修士?
“有我在,你用不着怕她!”陆星沉无视拉扯,不动如山,“谢扶玉,道歉!”
扶玉面色沉凝。
昨日给这个姓陆的下了破财咒,此刻却观他中气十足,并不像福禄有损。
今日给表妹看个相,又被质疑算不准。
她的祝术有这么差劲?
扶玉双眸微虚,视线落向苏茵儿。
“表哥……我不要她道歉,我们走,我们走……”
苏茵儿双手抓住陆星沉胳膊,柔弱无力地拉拽他,拉不动,急得晶泪点点。
扶玉心念一定。
一觉睡醒,她养了些灵力回来,可以再施一个初级祝术。
“风雷持祝,百炁归流——拔山。”
这是个增益祝。
做工需要耗费大量力气的力夫们,通常会问街边祝师买上几道最便宜的拔山祝,上工之前往身上贴一贴,壮气力,管它有用没用,终归聊胜于无。
扶玉看苏茵儿拽得实在辛苦,顺手给她下个拔山祝。
祝术不灵?她还不信了。
“谢扶玉。”陆星沉的耐心彻底告罄,“表妹虽柔弱,但有我在,却不容你肆意欺负!我再说一遍,立刻向她道……歉啊!”
猝不及防间,一股刚猛力道顺着手臂传来。
陆星沉对表妹没有半点防备,冷不丁被她这么猛一拽,身体失去平衡,径直撞在她身上。
“啊!”
她惊叫一声向后跌倒,陆星沉本能去救,探手勾向她的腰。
忙乱之中,苏茵儿也扬手抓住了陆星沉的肩。
“莫……慌啊!”
陆星沉只觉肩膀上沉沉挨了一铁钳。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对着一向娇滴滴的表妹,他也不可能动用修为来反击。
耳畔响起岌岌可危的裂帛之音,若是强行挣开,身上的道袍恐怕要被她硬生生扯碎!
光天化日之下……
陆星沉瞳孔收缩,迟疑的霎那,身体被她狠狠拽倒。
两个人滚作一团。
“表哥你、你……你快起来!”
眼见着他衣襟半敞,挺拔的身躯整个压到自己身上,苏茵儿双颊蓦地红透,一面惊呼,一面扬起手来,娇羞地用拳头捶他胸口。
“嘭——嘭嘭!”
正要起身的陆星沉只觉胸膛挨了重槌,一时心肺震荡,瞳孔猛颤。
虽然表妹时常会说些“我命苦,要靠自己双手辛勤劳作”这样的话,但陆星沉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有一身庄稼汉的蛮力。
他单手一撑,想要倒掠起来,发现苏茵儿的胳膊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腰。
他怕伤到她,一时竟不能挣脱。
“主人!”台阶上方,狗尾巴草精震惊大叫,“你的嘴是开了光吗!他们两个!在这里!生小孩?!”
陆星沉闷下一口老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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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脑残者无药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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