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轩也去,吴秀珍就有点儿不太想去了,不成想去洗衣服的时候,又碰见了金轩。金轩也蹲在水井边上洗衣服呢,不洗怎么办?他现在也没个人伺候的,衣服都得学着自己洗了。
学了这么长时间了,倒也像模像样的,看见吴秀珍来,还特意将衣服拎起来冲着吴秀珍那边晃了晃,那意思多明显了,看吧,朕没你也能将这衣服洗干净了。
吴秀珍都不带搭理他的,要不是来了就走显得有问题,她都要抱着盆子回家了。木着脸照了地方坐下,吴秀珍先去打水,水井上是有摇把的,转一转就将水桶给拎上来了,不费劲儿。
金轩看了片刻也就转回头了,等吴秀珍弄好了水,不好换地方了,他才凑过去:“你二哥和你说了去县城的事儿没有?”
吴秀珍点点头,金轩笑眯眯的:“那你去不去?你该不会怕碰见我,所以不打算去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吴秀珍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冷冷淡淡的。金轩挑眉:“哎呦,不得了,还知道激将法。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的,你最好还是去县城一趟,那边印刷厂你知道吧?我打算印刷一些学习资料,你既然上学了,那肯定得有个好学历才行,不管是中专还是大专,都不太好考,那大学生……我瞧着没什么用,前途不算好,最好还是上高中。”
一个新国家,不管现下是采取什么政策,但日后必然是需要人才的。并且,就冲这几年的批评,各处人才的缺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无法想象的缺口。如此一来,最多三年,三年之后,必然要有高考新政策。
停了十年的高考,若是重开,必然是有大批的人才一拥而入。别说什么重开之后考题会简单之类的,那就跟科举一样,数万人里面挑一二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成绩但凡差一两分,可能这前途就是千差万别。
所以既然要读书,就必得要准备好。
这些学习资料是他从京城那边要的,前几天刚到,他打算印刷多几几份,一份儿是自己的,一份儿是吴秀珍的。还有一些……是要留着日后做人情的。
他必然不能只在乡下做个知青,也绝不会只满足与一个绿豆糕厂。那想要往外走,想要重建自己的王国,就得要人才。
这些资料嘛,就是筛选人才的第一步。
吴秀珍不说话,金轩笑眯眯的:“你是个聪明的,不至于因着赌气,就连这些资料也不要吧?”
聪明人识时务,资料都不要,就等于是前程都不要的。
吴秀珍嘴角抽了抽,说的那些资料好像什么无价之宝一样。再者,你既然印刷了,那带回来了分我一份儿不就成了吗?做什么就非得我去呢?
金轩半点儿没有被看穿的尴尬,只微微挑眉:“去不去?”
“印刷厂是国家企业,肯定不会为私人印刷东西的,你那学习资料,人家为什么会给你印刷?”吴秀珍慢吞吞的开口,虽然学习资料不是什么需要被毁掉的东西,但也算是……嗯,私人东西?毕竟现在上高中都难,一般也没多少人愿意浪费这个钱,印刷厂就肯定不会有这个业务。那你私人去国家企业,人家凭什么给你印刷呢?
“我自有我的办法。”金轩说道,这点儿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随便找个线上的主任,甚至操作机器的工人,他就能办成这事儿。
吴秀珍无语了一下:“你别总用……”
说一半儿顿住了,有些尴尬,她原本是装作不认识他的,也拒不承认上辈子的事情的,现在半句话,将自己给暴露了。
金轩脸上那笑意都憋不住,眼睛都弯起来了,但瞧着吴秀珍那脸上表情,又赶紧轻咳一声,可别将人给惹恼了。好不容易逼迫她透漏那么一点儿,再将人惹恼了,一生气,又避着不见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笑道:“我知道,一地有一地的规矩,我现在又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算是做点儿违背法律法规的事情,只要不是大事儿,就没人追究,甚至不敢有人追究。
在这地方,他就是个知青而已。违规的事情,很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比如说,私人浪费国家财产,贪污国家资源,这些指不定就是要命的罪名了。
“我自有分寸。”金轩说道,吴秀珍顿时嗤笑一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暴露了那么一点儿。
金轩笑道:“反正你也不认识我,我要真出事儿,和你也没关系对不对?不说这个,你到底去不去县城?去的话,资料送你一份儿,不去的话,资料你得掏钱。”
他伸手:“不要你多的,三块钱。”
吴秀珍想将洗衣盆端起来,冲他脸上来一下。
但旁边正好来了人,是个大妈:“这不是吴石头家的秀珍吗?洗衣服啊,你和金轩认识啊?”
金轩现在可是村子里的名人,谁都知道,绿豆糕做出来不算事儿,卖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做出来的,就只能是自家吃了,可自家吃多浪费啊。
所以村子里谁看见金轩都是笑眯眯的:“金轩啊,这次回来,又是多少斤的订单啊?”
金轩笑了笑:“村长说这事儿得保密,以后绿豆糕厂得有账目了。”
大妈也不懂什么账目不账目的,虽然全村就二十来个人做工,可全村人都是受益啊,以往那绿豆,算粗粮,现在村子里可都给算细粮了。绿豆那产粮是不低的,各家各户将绿豆卖给绿豆糕厂,绝对比自家吃强多了。再者,那村子里赚钱了,工分也就值钱了,到时候各家分的也能多一些。
金轩又转头看吴秀珍:“记得和你二哥说 ,一会儿就出发啊,趁着天儿好,晚上之前能赶到,交货了咱们也就安心了。”
吴秀珍点头,金轩就端着盆子起身走人了,临走还要对吴秀珍做嘴唇:“学习资料。”
吴秀珍低头不去看他,跟个孔雀一样。
大妈又说吴秀珍:“听说你们家去陶家说婚事了?陶家那姑娘,可真是抢手的很,咱们村也有不少相中的呢。对了,驴蛋之前还和你打个打过架,就是为这陶家的姑娘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驴蛋也订婚了?”
吴秀珍摇头,她知道个什么,她每天上学呢,秀丽没说的,她就全不知道。
“订的是前村刘老怪家的闺女,他家闺女听说腿脚上有点儿问题,就要二十块钱的彩礼。”大妈嘀嘀咕咕的说道,也不管吴秀珍有没有在听。
刘老怪在前村也挺有名,他爹以前听说是在地主家干车马行的管事,学了一手伺候牛马的本事,后来解放了,就到村子里当了个兽医,谁家的牲畜有点儿毛病,都找他们家。
但刘老怪脾气怪,不管谁和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就叫刘老怪。
他闺女那腿脚,不是天生的问题,听说是被牲畜踩了一下,年纪小,断了骨头,没上医院,后来虽然长好了,却畸形了,就成了瘸腿儿。
“驴蛋心气儿也挺高,不知道咋愿意这门婚事。”大妈继续嘀咕道,只看他以前看上了陶红梅,就知道这娃儿心气儿高,眼光高。
吴秀珍也不认识刘老怪的女儿。不好说什么,就只好笑了笑:“是吗?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大妈继续嘀咕:“有可能是家里没钱,这彩礼要的少,驴蛋爸妈愿意,这事儿可不就成了?你说咱们这绿豆糕厂,能不能办大呢?要跟前村那牲畜厂一样,那得多少钱往家里搂呢?”
前村那牲畜养得好,附近十里八村的,哪个村子买什么牲畜,都上前村去,虽然不算厂,但说起来也算厂。
“总做绿豆糕也不行,回头咱们是不是也得琢磨点儿新配方?”说着话,大妈就压低了声音凑过来:“你说,我要会做红豆糕,是不是也能弄个什么技术员当当?”
说到头,还是最关心自家生计问题。
吴秀珍家的人几乎都在绿豆糕厂呢,绿豆糕厂要有什么事儿,吴秀珍小丫头片子,指不定知道一二。这会儿要能泄露一两句,自家可不就抓住机会了吗?
谁都不傻。
吴秀珍也笑:“那我可不知道,我上学呢,谁也没和我说过这些事儿。”
大妈就惋惜:“学生娃,啥事儿不操心。不过,你得学着操点儿心了,你这岁数也不小了,毕业是不是得嫁人了?你家里三个工作岗位呢,正好你们兄妹一人一个,还是说,你妈这个工作,打算给你未来大嫂啊?那你可得争一争,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好工作,吃一辈子呢,给了外人你能甘心?”
吴秀珍面上有些腼腆:“未来大嫂进门了就不是外人了。”这点儿挑拨离间小伎俩,她可太不放在心上了,端着水盆就起身:“我洗完了,你慢慢洗哈,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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