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道黑影无声闪进了慈宁宫偏殿。
偏殿里烛光点点,帝王端坐御案之后神色难测。
“今日温绍和太后都说了些什么?”
临时被喊来问话的暗卫毕恭毕敬道:“温绍武力不俗,以防被他察觉属下未敢靠得太近,故,并未听清两人对话。”
寥深轻拨茶盏,声音很沉叫人听不出喜怒:“武力不俗?朕记得你是这批暗卫中的佼佼者,怎么,敌不过温绍?”
“属下是担心万一打草惊蛇稳妥起见这才……”这么说就是替自己开脱了,皇上向来只看结果不问缘由,他断不能在此刻触帝王的眉头。思及此暗卫“咚”地一声将头砸在地上,“不论如何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寥深掀起眼皮扫他一眼:“责罚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朕还有话要问。”
“皇上请问。”
“温绍可有碰过太后?”
暗卫细细回忆当时场景,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隐藏角度的问题,他似乎看到太后亲了温绍一口,且还是亲在了喉结上。但认真琢磨一番又觉得定是自己眼花没看清,太后和温绍说话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脸,又怎么在圣宠正浓的当口与他有染?
不可能,不可能,定是他看错了。
“没有。”
寥深眉头舒展,方才因暗卫办事不力而恼怒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太后同温绍说话时可有面带笑意?”
暗卫仔细回想一番:“没有。”
帝王挑眉,也就是说两人之间并无半分逾矩。
看来,他对温绍的敲打还是管用的。
帝王满意点头:“去吧,自己去暗卫司领罚。”
“是。”
窗外月色灰蒙,秋风凉涩,帝王心情却犹若皎月春风甚为得意。
温绍,你心系嫽嫽又如何?嫽嫽不还是对你无动于衷?
想跟朕抢,做梦去吧。
这般想着,寥深慢悠悠从太师椅上起身,推开了正殿的门。
梨香入鼻,引得帝王会心一笑。
——
半月后,峤国使臣入京。
翌日早朝,议完政事皇上便宣了峤国使臣上殿。
峤国粮足马壮又无战事,国力比之大祐国更为强盛。听闻近来老国主还特意笼络了周边几个小国以此加强国力。
虽说几个国家之间只是联盟关系,可峤国国富力强,老国主又说一不二,俨然成了这联盟里的无冕之王。
使臣背靠大国举手投足间尽是傲慢之气,为首的领头也不下跪,只是冲着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微微弯了弯腰。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腰力不济,这腰弯了片刻便直了起来,那叫一个目中无人:“参见皇上。”
领头的不恭顺,身后跟着的三五个使臣鞠躬作礼自然也不上心,胡乱点了下头便算是行过礼。
寥深双眸微眯,并未出声。
帝王不出声不代表满朝文武是吃素的,礼部尚书崔明礼率先出声:“放肆,见我朝国主非但不跪还行礼如此敷衍?尔等好大的胆子!”
领头使臣不置可否一笑:“使臣恭陆英,代表我朝国主出使大祐国。我等代表的是国主,是峤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若跪拜他国国主那岂不是背叛母国?”
“你也说了,你代表的是国主,是百姓,可你却不是国主。”户部尚书田阔冲他毫不避讳翻了个白眼儿,“分明是个使臣却偏要摆国主的架子,依本官看,你怕不是早有谋逆之心?”
恭陆英急了:“一派胡言!你可知无凭无据造谣使臣可是蓄意挑拨两国关系罪加一等。”
“造谣?”田阔无辜摆摆手,“没有的事儿,本官只是推断又没笃定,哪儿来的造谣?使臣当着我大祐国满朝文武的面儿诬陷本官意欲何为啊?”
“我才没有诬陷你!你别以为你在这儿胡搅蛮缠我就拿你没辙儿?”恭陆英一脸的神气,“告诉你,我们国主向来爱民如子,若国主知晓我等在贵国遭受此等羞辱断不会轻饶。”
一直沉眉敛目的太傅终是忍不住开了口:“皇上乃一国之主,真龙天子,岂是你们蛮夷之人可轻待的?”他怒哼一声,宽袖一拂,“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恭陆英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其余几位使臣面色也不好看,跟着附和:“仗着在自家地盘就这般欺辱来使,这要传出去可是会有损你朝姿仪的。”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你们这般仗势欺人和自己口中人而无仪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对 ,就是!”
礼部尚书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尔等猖狂!我朝议政之地岂容宵小之辈放肆!”
峤国使臣不服气:“说两句话就叫猖狂了?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这……”
双方吵得面红耳赤争执不下,独有一使臣从头到尾只是垂着头不吭声。
“住口。”帝王沉声截断几人话头,“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来人,看何人还敢蓄意挑拨两国关系,谁先挑事直接拖下去砍了。”
侍卫应声而入:“是。”
刹那间,朝堂上静可闻针。
帝王颇具威压的视线横扫众人:“既然使臣出使我朝,该当明白入乡随俗这个道理。若执意不肯行礼,便是藐视君威,如此直接打道回府就是。朕,向来不同无礼之人打交道。”
恭陆英迟疑望向身后,刚好和一直垂着头的使臣对上视线。后者轻轻摇了摇头,恭陆英只好勉为其难照做,率领使臣对着寥深行了个君臣礼。虽神态算不上恭敬,却也是替满朝文武出了口气。
不过双方会谈却不怎么顺利。
峤国老国主不知脑袋抽了什么风,此次派使来朝居然是想收大祐国为峤国属国,简直做梦!
初次会谈不欢而散,寥深憋了一肚子的气。将到慈宁宫,见到那张熟悉的笑脸,满腔怒火居然自行消散开去。
“嫽嫽怎么起的这么早?”他从身后环住凉少荇的纤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朕饿了,用膳吧。”
他虽尽量克制心底的不快 ,凉少荇还是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了?”
寥深含笑摇头:“无事,先用膳吧。”
凉少荇回身抱住他:“皇上今日召见了峤国的使臣,是不是他们惹皇上不快了?”
“不过就是几个口无遮拦的蛮夷之辈,放心,朕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也就是说这次会谈失败了?”
寥深冷嗤一声:“本就没想着他们会带来什么让两国互惠互利的好筹码,如此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他低头,在她娇嫩的颈侧轻轻咬了口,“嫽嫽,朕饿了,先用膳。”
“好。”
早膳过后皇上重回御书房操劳政事,政务太多午膳也没来慈宁宫。小太后忧心皇上膳食便吩咐小厨房做些可口的汤饭给皇上送去。
归置好食盒,翠笙提着就要走,小太后却临时改了主意:“皇上今日心情不好,这饭还是哀家亲自去送吧。”
翠笙笑着应下:“是,娘娘。”
行至半路,一个莽撞宫女脚下打滑竟一头栽到了小太后怀中。
翠笙赶紧将人护在身后:“竟敢冲撞太后娘娘凤驾!说,你是哪宫当差的?”
宫女吓得浑身哆嗦,却是牙关紧咬半个字也不多说。
小太后见她可怜不打算追究:“算了,她也不是有意的,放她走吧。”
翠笙心中虽气却不好驳了主子面子:“娘娘仁慈不跟你计较,往后走路可要看着点儿,若是冲撞了宫中其他贵人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搭上一条命的。”
宫女感激涕零以头抢地:“多谢太后娘娘,奴婢以后定当好生当差!”
小太后摆摆手:“好了,去吧。”
宫女走后,一行人也要离开。
“娘娘且慢!”翠笙上前两步,从方才宫女跪着的地方捡起一个纸卷递了过来,“娘娘您看。”
小太后满怀疑虑地将纸卷打开,只一眼,便僵在了原地。
因为,那上头的字迹她识得,且,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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