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暅刚死的那段日子,这几月我的心逐渐松弛,阿欢却更紧张。从人前散去,她一直握着我的手,到了床上,人替她更衣时,还不肯放。
我没话找话地道:“可算是胜了,有四五个月了罢?”看她不答,又道:“我们多穿个衫子都出汗,胡地竟要下雪了。”
阿欢还不理我,皱个眉,等我们都换了衣裳,从人散去,才道:“独孤绍是不是提前与你信了?”
我笑道:“她和阿崔有联络,我偶尔听一两句。”
阿欢脸色才好些:“我以为崔明德是晓事的,谁知竟也和你们两个一样胡闹。”
我笑道:“国家大事,怎么叫胡闹?”
她冷笑:“吐蕃那里怎么情况,谁也不知。先说是吐蕃王趁我们不备,要来犯边。打一会儿,突然又说内讧了。前些年也说是内讧,杀了一个叔父。这些年又冒出来一个。究竟有几个王,我们也不确知。真内讧假内讧,杀的是吐蕃还是回纥,也不晓得。”
我皱眉:“你前些年不与机要,不知道......”见她脸色不对,改口道:“阿崔久留心边事,熟悉胡地,她说是王少叔父,那就**不离十了。阿绍也非鲁莽之辈。她觉得有机可乘,多半是真。你看崔张也觉得要备边。横竖也就多几个月,没必要那么心急。”
阿欢斜抬眼皮:“我也不是心急,但叫阿绍打仗,已经打了,就该回来,执掌一卫,既有名利,又有抱负,还与崔二团聚,不比在外吃雪喝风强?也就是你朋友,我格外留意些,要是别人,就死在那里,我管她!”
我心头一暖,抱着她笑:“人固有一死,有死得其所,也是幸事。阿绍阿崔都是磊落之人,区区儿女情长,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说了,我阿绍是何人?顶天立地一大女子,斩首五千级,于别人是大功,于她不过尔尔。要立就立千秋功业,不负木兰骑士之名。”
阿欢垂眼:“你别只顾着闹,打仗岂是好玩的?要钱,要人。本来朝中就晦暗不明,屯大兵于边疆,又是秋收时候,征兵误收成,屯兵误春耕,耽误两年,落人口实。”
我道:“本来晦暗不明,有韦太后坐镇,不就慢慢拨云见日了么?”
她喜欢我夸,却拍我道:“别只管嘴甜,想想实事。”低了头,慢慢道:“李从嘉不是一向与边疆有信,这种时候,还不赶紧多用他?”
我道:“用着呢。”
她看我:“所以你那些钱,是给他了?”
我道:“给了一些。”
她盯着我道:“我的钱,你是都见到了。”
我笑:“我的钱你也都算准了。”
她又不言语。我知她脾气,揽着她道:“你待我之赤诚,我都知道。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一举一动,牵涉又多。你一样一样管,怎么都管得到?”
她道:“谁愿意管你?”
我笑道:“是是是,你不愿管我,是我求求你管。求求阿欢,好阿欢,可怜可怜我一下,管管我吧。”
她被我逗得一笑,戳我的脸道:“你呀,你呀。”
我笑,想起一事,又道:“其实阿绍没回来也是好事。你用邱柒,说不定牵连多广,在京的人越多,局势越乱。不如叫她在边关,好好地稳住。她与骆逢春一内一外,只要稳住,我们便有兵权。有了兵权,你要动手,也不怕了。”
她微微变色:“你说什么呢?”
我苦笑:“你的算盘,就是不说,难道我不知?”她别过脸道:“你的心中,我就是这么不择手段,卑鄙无耻之人么?”
我将她的头转过来,看着她笑:“我从未这么想过,是你自己多心。”看她不信,又道:“我若是你,也会这么做。”
她身子一颤,定定看我,我的心中有无限忧愁,却不愿添她心事,打起精神笑道:“我们不动手,就会有人动手。换一拨人,未见得于国于家有利。”
她展颜微笑,将头倚靠在我胸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叹息道:“人长大了,总要心硬些。”
她道:“四十多的人了,不害羞。”
我却未有心调笑,抚摸她肩膀,慢慢道:“但酷吏之事,可用而不可过用。到一些时候,必要收手。而且,有一些人,我必要保。”
她道:“你说保谁,我就保谁。”
我竟有些不自信,想一想,道:“阿娘那时候,我不曾经历,你.....”
她忽地打个寒战,低声道:“我在宫中,也没有亲历。”过一会,又道:“只听说每天都在死人,认识的人,忽然就没了。你那时候不敢说梦话,岂止是你?我,我们......”
我搂住她:“局势在我,不怕,不怕。”忽然无师自通,明白她这一阵的心事,努力将胸挺起,想为她倚靠,她紧紧抱着我,亲密相拥,一夜无眠。
手机码字不小心点错存稿成发表了.....就这样吧[二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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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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