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炷香时间,端皇贵妃和胡蕴蓉便急匆匆赶来,见许婕妤躺在榻上脸色惨白,负责她日常脉象的胡太医和卫临一起诊脉,胡蕴蓉当即就变了脸色,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快速将事情经过说了,胡蕴蓉盯着那几颗苔石,冷声道:“查,给本宫彻查,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谋害皇嗣!”
皇贵妃仔细询问情况,卫临擦汗道:“婕妤小主孕期本就忧思过度,胎像不稳,受此惊吓,实在是惊险啊。”
胡太医也道:“微臣以银针入穴,只要熬过今天,可保龙胎没问题,就怕……”
许婕妤痛苦呻吟,我忙替她擦去眼角泪痕:“妹妹别怕,有胡太医和卫太医在,小皇子肯定没事的。”
胡蕴蓉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狠狠瞪了许怡人一眼:“没用的废物!”
内务府效率出乎意料地高,当晚就查出了结果。宫中唯有昭仪周珮喜好养植盆景,其宫中多有此类覆苔小石。而周昭仪,正是淑妃甄嬛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胡蕴蓉当即不顾皇贵妃反对,带着人证物证直奔仪元殿。周昭仪多年来恩宠不断,是玄凌心尖尖上的人,他似有不信,叫来周珮对质,甄嬛听闻也匆匆赶来。胡蕴蓉不等周昭仪行礼完,便是一阵怒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用这等龌龊手段谋害皇嗣,若非俪贵妃抢救及时,只怕现在许婕妤和龙胎已遭毒手!”
玄凌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昭仪:“周氏,你作何解释?”
周昭仪瑟瑟发抖:“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宫中的确养着些附石盆景,但这些石子绝不可能出现在御花园中啊!”
胡蕴蓉冷笑:“你的意思是内务府诬陷你?”
周昭仪眼泪汪汪:“仅凭几颗石子便要定臣妾的罪,臣妾不服。若是有人成心陷害,拿了臣妾宫中盆栽里的石子也是有可能的啊。”
甄嬛开口:“皇上,周昭仪性子温婉,从不与人结怨,且这些石子并无特殊标记,如何证明就是周昭仪宫中之物?若单凭这样就定罪,未免太过草率。”
胡蕴蓉猛地转向甄嬛:“淑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昭仪是你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你指使她做出这种事,你最好避嫌不要说话。”
“永昌夫人慎言!”甄嬛面色一沉:“本宫只是就事论事。昭仪和许婕妤无冤无仇,若没有确凿证据,怎能随意定罪?”
周昭仪膝行几步上去抱住玄凌大腿:“皇上,臣妾虽没有福气替您生下一子半女,但臣妾抚育怀淑帝姬,深知为人母不易,怎会去害许婕妤腹中胎儿啊皇上。”
几人争执不下时,皇贵妃身边宫女吉祥匆匆进殿,面色凝重:“启禀皇上,许婕妤……小产了。”
殿内霎时寂静,胡蕴蓉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吉祥语气沉痛:“太医说许婕妤本就胎象不稳,今日受惊后又一直担惊受怕,所以……”
胡蕴蓉红着眼瞪向甄嬛,却见甄嬛神色坦然,毫无心虚之态。她咬了咬牙,终究没再说什么。
玄凌来不及悲伤,他早被这几人吵得头痛,重重一拍案几:“既然没有确凿证据,此事就此作罢。都不许再议论此事,退下吧!”
胡蕴蓉还想争辩,见玄凌面色不悦,只得咽下这口气。玄凌起身看着乱糟糟一群人,指着我道:“贵妃陪朕去看许婕妤,其他人回自己宫里去。”
我无视胡蕴蓉气到发白的面庞,只是经过甄嬛时,她看向我的神色莫名凝重。许婕妤宫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许婕妤以被覆面,哭着请罪:“皇上,臣妾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臣妾有罪……”
玄凌虽难掩悲伤,但他这辈子子女不少,帝王凉薄,便也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怡人,你好好养身子,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这晚玄凌翻的是玥嫔牌子,许婕妤强撑着送走玄凌,终是忍不住哭起来,心如死灰道:“皇上他……他竟一点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这个孩子……”
我替许婕妤盖好锦被:“妹妹别往心里去,养好身子要紧,来日方长。”
许婕妤泣不成声,我轻轻拍着她的手:“这后宫之中,姐妹间本该互相照应。日后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当晚回到长春宫,菊清替我卸下钗环时低声说道:“听说永昌夫人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叫嚣着说绝不会放过淑妃。”
我对镜自照,唇角微扬:“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六个多月,差一点就出生了呢。”
那带有苔藓的石子确实出自周昭仪宫中,是我命晶清悄悄取来的。晶清是甄嬛身边掌事姑姑,她又曾服侍周昭仪,往来不会与人瞩目。至于许婕妤的胎,我眯了眯眼,这一切卫临都做得天衣无缝,谁都抓不到把柄。
“经此一事,永昌夫人与淑妃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菊清轻声道,我伸手取下发间玉簪,青丝如瀑泻下:“是啊,只是,这才是开始。”
卸下一桩心事,次日我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甄嬛进来的时候我正执着一把小银剪,坐在窗前的榻上细细修剪一盆白菊。晨光透过窗棂,为我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
“贵妃娘娘好雅兴。”甄嬛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未等通传便已踏入殿内。我手中银剪未停,只浅浅一笑:“淑妃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宝鹊,看茶。”
甄嬛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如炬,似乎想将我看透:“陵容,咱们十几年的交情,我就不绕来绕去,直接问了。许婕妤的龙胎,究竟是怎么没的?”
殿内霎时静下来,只闻剪子“咔嚓”轻响。我慢条斯理剪去一片残叶,方抬眸道:“怎么没的?太医不是说了,许婕妤忧思过度,胎元不固,又在御花园受到惊吓,唉,也是可怜。”
“好一个忧思过度!”甄嬛冷笑:“那苔石出现得蹊跷,周昭仪飞来横祸,我也难逃怀疑,最后得益的是谁?”
我放下银剪,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淑妃这话,倒像认定是本宫所为?”
“这宫里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我见得多了。”甄嬛盯着我,满脸悲愤:“陵容,我们不该用别人的血来换取自己的利益。胡太医说那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稚子无辜,你如何下得去手?”
我忽然笑了,笑声冰凉:“姐姐,你查的这般清楚,果然好手段,连许婕妤自己都以为她怀得是女儿呢。朱门不出废后,胡蕴蓉没办法当皇后,所以准备将来直接当太后,若许婕妤替她生下皇子,姐姐难道愿意看着胡蕴蓉母凭子贵,骑到我们所有人头上?”
甄嬛神色微变,却仍道:“便是不愿,也不该对无辜孩儿下手!”
“无辜?”我嗤笑一声,起身一步步走近她:“这后宫里的孩子,哪个不是筹码?姐姐当年失去第一个孩子时,可曾有人在乎过他无不无辜?”
甄嬛猛地一震,眼中闪过痛色。我却不再看她,转身望向窗外:“姐姐今日来兴师问罪,不过是因为觉得我手段狠毒。可若许婕妤真生下皇子交给胡蕴蓉,来日她仗着皇子争夺皇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这位宠冠六宫的淑妃娘娘,不是吗?”
甄嬛咬牙:“可那也不是你残害皇嗣的理由!”
我倏然转身,目光如刀:“甄嬛,少在我面前装清高。你手上没有沾满鲜血吗?你没有害过人?哦我差点忘了,你和清河王私会,生下孽子,这些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你以为你、甄家,还有清河王府上下,能活到几时?”
甄嬛脸色骤变,踉跄后退一步:“你...…”
我轻轻掸了掸衣袖,语气恢复平静:“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句,记得以后别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胡蕴蓉如今恨你入骨,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想想怎么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甄嬛死死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安陵容,你真是...…真是毒如蛇蝎。”
“彼此彼此。”我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胡蕴蓉在宫里嚣张够久了,回去想想办法,总之本宫不想再看见她,明白吗?”
甄嬛难以置信:“你要借我的手杀了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皇上表妹,是晋康翁主的女儿,你想干什么?”
“姐姐不是常说自己是女中诸葛,是后宫第一聪明人吗?本宫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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