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如果是前者,我没有。
如果是后者,很抱歉,我是。
谢寒年怔怔地望着沈子渊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眸子,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这两句。
沈子渊居然跟他坦白了性向!还亲口否认了跟蒋逸兴的恋爱关系!
讲不清这一刻的感受,谢寒年只觉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正在鼓动躁乱着,酝酿出了一场狂风。
狂风过境,劲头太足、破坏力太强,摧枯拉朽般击溃了他的认知,让他脑海里的视野一片混乱模糊。
什么都看不清。
一会想,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一会惊,他的性向居然真的是男!而且没跟蒋逸兴谈恋爱!
一会愁,卧槽,那他该不会误会刚才看片的我是他同类吧?
想到刚才的片,谢寒年脑子里那阵狂风瞬间卷着他乌七八糟的感性消失了,留下的全是极致清醒的理智。
他还有时间感慨惊叹沈子渊是不是同性恋?他现在可是偷看同性小h片被人现场捉住了啊!
谢寒年瞬间回到现实。
“哦。”
他佯装镇定,语气平平地应了下,而后不动声色地往实验桌前挪了下,抓起桌面上两粒耳机塞进口袋。
又扫了眼自己扔手机的方向,确认手机在另外一张实验桌下,恰好在出门的必经之路上,心下一安。
才道,“性向也是你的自由,不用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的事。
不对,怎么半毛钱关系没有,他还得澄清呢!
思及此,他语速急了些,音调也高了些,迎上沈子渊一如既往平静深邃的眸子,强调:“但我是直男!”
不等沈子渊给反应,谢寒年赶紧道,“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语毕,就快速拾起不远处的手机离开了。
他的位置离门并不远,本应该很快就出去。但始终感受到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谢寒年却觉得这几步路可真TM漫长。
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般给池向屿发了条消息:[你死了!!!]
看他出了这个门,怎么找害他陷入社死境地的罪魁祸首池向屿算账!
消息刚发出,身后突然传来沈子渊特有的清冽声音。
如山泉撞石,像秋雨悄临。
他连名带姓地叫他:“谢寒年。”
那一声从头到脚砸下来,谢寒年宛如被下了定身咒,一下子立在了原地。
沈子渊小时候总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只语气略有不同。
——有时是平淡的,有时是含笑的,有时是无奈的。
此刻,谢寒年听得出他是认真且严肃的。
所以谢寒年没敢再动,停下了。
但他站着没动,没回头,连眼神都没挪,不敢叫沈子渊窥见他此刻的忐忑和慌张。
“嗯?”他含糊地发了个声,意在询问喊他什么事。
他实在猜不到沈子渊为什么要叫住他。
不管是他偷看小h片,还是沈子渊的个人性向,他都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沈子渊那么聪明,应该看得出他刚才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吧,非得给他台阶拆了可不像沈子渊的行事风格。
到底要干嘛呀!
他捏了捏手中的手机,暗叹:池向屿是要死,现在他也要死了。
被沈子渊折磨死的。
这TM都是些什么事啊,他跟沈子渊怎么就发展到谈论性向跟看h片这一步了呢,被人知道谁能不误会,估计学校论坛都要炸了!
搞不好传得他跟沈子渊的孩子都在考虑上王府国际还是南城一中了!
“还生气吗?”
就在思绪乱飞、心绪起伏时,忽而就听见那道山泉撞石、秋雨悄临的声音,轻缓而谨慎地从他身后传来。
没了平日里的沉稳笃定,多了几分小心与纵容。
像是确认,又如试探,更似哄人。
谢寒年万万没想到自己忐忑不安等来的,会是这样一句。
被刚才突发情况冲进心底的那份失落和遗憾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散了。
那片贫瘠的土地上被秋雨一浇灌,熙熙攘攘冒出了嫩芽和小花。
谢寒年按捺住内心起伏,抿了抿唇,小声开口:“……本来也没生气。”
确实没生气,就是失望到要彻底放弃这么多年的坚持,做好了此生与你形同陌路的准备了。
但现在嘛,谢寒年垂下眼睫纠结了两秒,也就两秒,他就决定给沈子渊判个缓刑看看。
“以后别乱想,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令人心安的声音,隔着几米的距离依旧直击耳膜。
像一阵风,轻柔地拂过心中那片嫩芽和小花。
谢寒年想强行挽尊说自己没乱想,但感受到胸腔那阵轻飘飘、暖烘烘的风,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淡淡的:“哦。”
这声“哦”声音虽淡,却一点不冷,仔细听还有些微扬的尾音,显示出了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去吧。”
谢寒年站在原地未动,又听到沈子渊轻缓地嘱咐。
喊他停下的是沈子渊,叫他离开的也是沈子渊,明明是个挺让人恼火的事,此刻的谢寒年却丝毫不觉得冒犯,甚至又萌生了一丝他们的关系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他轻点了下头,心情颇好地出了实验楼。
还未到下午上课时间,谢寒年回了一趟南苑公寓。
南苑公寓是毗邻南城一中的高档公寓。
为了上学方便,转学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南苑,偶尔才回香榭玫瑰园。
也是在南苑的卧室床头,贴着沈子渊近几年参加各大比赛和各类活动的详细图。
难得,他没有立马坐到书桌前,而是去了茶水间给自己煮了一杯耶加雪菲。
刚走至书桌前抿一口,手机响了。
谢寒年垂眸瞥了眼,看清来电人姓名立马放下了咖啡,接通,笑着喊人:“爷爷。”
电话那头的谢赟语气也很愉悦:“寒年,在忙什么呢?”
谢寒年不自觉带上了语气词:“哪能总忙,我喝咖啡呢,您呢?奶奶身体怎么样了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谢赟一笑,无奈道:“你这问题也太多了,要不是我记性还行,都记不住你问过什么了。
我很好,这次跟你奶奶在瑞士Clinique La Prairie体验了一下抗衰老疗养之旅,效果还不错。
你奶奶也还好,就是精神一般这会睡了。
我们应该会赶在南城年度商界大会开幕前回来,大概下个月中旬。”
“嗯嗯,那等你们回来。”
听到爷爷奶奶身体状况都不错,谢寒年的心情更好了。
自他记事起,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爷爷因此还在香榭玫瑰园建造了一座私人疗养院,专门为奶奶调养身体。
尽管这样,奶奶怕热畏寒的体质,还是一到冬夏就容易犯病,爷爷将集团业务大部分交至他爸手上后,每年的冬夏都带着奶奶飞到国外气候宜人的地方旅居疗养。
一年差不多有大半年见不到人,剩下的小半年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疗养院陪奶奶。
今年夏天两位老人去了瑞士,享受俯瞰日内瓦湖的静谧,感受阿尔卑斯山的壮丽去了。
他小时候在爷爷眼皮子底下长大,爷爷对他严格也纵容。
学习做事,爷爷言传身教,对他要求也高。
但兴趣与喜好,爷爷却很纵容他。
当初幼儿园跟沈子渊闹掰那件事,爷爷虽然针对沈家做了不少动作,私底下不说骂,连怪都没怪过他。
不仅带他做了详细的过敏原检查,还把谢家上下的服务人员都集中起来开了个会,将他的饮食提高到谢家最高级别的安全等级。
最后还是他不愿意不明不白跟沈子渊断了联系,跑到爷爷跟前问还有没有机会挽回。
爷爷摸着他的头,慎重又委婉地对他说:“寒年,商场如战场,没有纯粹的感情。
你现在还小,爷爷说多了、说透了对你不好,朋友关系不是一个人想维护就能维护好的,你可以等长大了看清了再做打算。”
长大后,他虽然跟爷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但那份孺慕之情一直都在。
当初听到妈妈说沈子渊家庭关系时,他确实是气愤又心疼的。
他的成长环境一直都是很有爱和谐的,他光是想一想,就受不了沈子渊那边爷爷的专横、奶奶的缺席、爸爸的冷漠、妈妈的无视。
“听你爸爸说,你转到南中去了?”
思绪被爷爷突然的发问打断,谢寒年回神:“嗯,转过来一个多月了。”
“怎么突然决定转学了?不想在王府国际念了,早一年申请出国就是了。”爷爷和煦地问,语气里半分责备没有。
谢寒年多少有些心虚,不敢跟爷爷提沈子渊的缘由,半真半假道:“王府国际民转公,妈妈退出股东了,我也想体验下老牌南中的教学氛围就来了。”
“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
爷爷并未追究,谢寒年刚松了口气。
就听见爷爷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严肃了些:“去了南中,你跟沈家孙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像小时候一样傻乎乎地往上贴,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谢寒年不服:“我怎么就傻乎乎了?!”
贴是贴了,可沈子渊让他贴啊,又不是他一个人在互动。
谢赟哼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嘴硬心软,把每个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好。”
说完又正了正声,语重心长地补充,“寒年,我们谢家跟沈家的恩怨比你想象地更深更复杂,你太心善单纯,我怕你被人利用,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谢寒年原本雀跃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有意为沈子渊辩驳两句。
说,沈子渊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没有利用过我。
但他知道爷爷是好意,也明白谢沈两家是世仇,他那些解释苍白而无力,除了让爷爷为难并无实际作用。
所以他没解释,只沉默了片刻,轻轻摩擦了下咖啡杯把,试探着问:
“爷爷,我们跟沈家到底怎么搞成这样的?我听说我大伯跟沈子渊大伯是因为对方离世的,是真的吗?”
这是谢家的禁忌话题,如若是以前,谢寒年根本不会开口提。
但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他跟沈子渊中间那条始终看不清的鸿沟天堑到底藏着什么真相。
哪怕被爷爷呵斥一顿,依旧得不到答案,他也想正面探寻一次。
结果答案来得比他想象中容易很多,电话那头的爷爷沉沉地叹了口气:“是真的。
当年你大伯跟他大伯竞争,后来双双意外身亡,可以说是彼此害死了对方,我们两家的斗争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我们斗争不停,谁都不想后继无人,又冒着你奶奶和沈家奶奶高龄生子的风险,添下了你爸爸和沈自律。
沈家奶奶当时大出血加上产后抑郁,没多久就去世了,沈沉一直把这事算在我们谢家头上。
你奶奶拼命生下你爸爸后,也留下了一身病,我自然也看沈家不顺眼。
所以,寒年,我们跟沈家的恩怨早就不是弄破产对方几家公司的商业恩怨了,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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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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