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持续近一个小时，两人就合同细节和诉求确认，中间卿云华进来，又继续聊了会，决定一起去吃午饭。
圣诞节的餐厅基本都要等位，几个人干脆就去了城郊的一家私房菜，一起的时间也就拉长。
他们三位刚好是健谈的类型，天南海北地聊着，话题自然而然也就扯到了黄静希之前负责的直播间。
“我又不傻，股权和分红当然要签合同。”面对质疑，黄静希一口反驳，对方太小觑了她。
“哟，她话里有话呢。”卿云华起哄。
“卿云华。”
“咦，你喊谁，她人呢。”她嬉皮笑脸道。
“你实习过了没。人家要不要你。”黄静希直戳卿云华肺管子，卿云华实习的第一年鸡飞狗跳的。
“她刚刚我还以为她是——”梁晋楷说。
“以为是服务员对吧。”黄静希插话道，摇头否认，“她才不是嘞，云华是正儿八经的法学博士，看不出来吧。”
开着车的梁晋楷多看了卿云华一眼，她正认真理着卫衣帽子上带静电的短发，点头道：“现在看出来了。”
“别弄了，人看你呢。”她撞了一下卿云华，小声蛐蛐：“本身头发就不多，小心掉光。”
“掉光也比你多。”说着卿云华往下薅了一下黄静希的头发，企图带走一位。
黄静希不为所动，继续调侃：“她婚姻家事方向的，以后结了婚离了婚都可以找她。”
“乌鸦嘴，人家就不能白头偕老啊。”卿云华白了眼她，“我也有底线的好不好，不推销离婚咨询。”
“也对，她案源会自己送上门来。”
“那叫一个急不可耐。”卿云华补刀道，“短短工作了一个月好像过了一年。”
“这一类处理多了会不会对婚姻失望。”梁晋楷平稳把车停好。
“特对。”黄静希当即拍案，“Tina学了这，第一件事情就是帮她妈起草婚内财产协议。”
“第二件就是宣布不婚主义。”
“害～千算万算不还是沦入了今日这般田地。”卿云华关了车门，重重地拍了下黄静希的肩膀低声附耳：“月底了，这顿你请。”
“怎么说。”梁晋楷边问边和服务员点菜。
“按你们说的，点了一些比较招牌的，有什么忌口的吗？”梁晋楷问。
“没有，我俩什么都吃。”黄静希回答。
卿云华呷了一口茶，悠悠叹气：“难搞，小三处理不过来，要被辞退了。”
“哈哈……”黄静希不厚道地笑了，“这都料不到，说明你还是对男人太有信心了。”
“那梁晋楷，你出过轨吗？”卿云华俏皮的声音突然压低，狡黠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梁晋楷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黄静希头皮一麻，差点忘记了她两人第一次在地铁见面时，卿云华对着那个坐在黄静希旁岔开腿、骚扰的白男喊：“大家快来看看，这个可怜人在炫耀他的宝贝，如此小巧……”
那时黄静希刚到美国不久，人生地不熟还不敢反击，卿云华**直率的性子一下子感染了她。
但她们和梁晋楷还没有熟到可以聊这个的程度，她克制地扳回卿云华的身子，捂住她的嘴，尴尬解释道：“这人刚回国，没大没小没轻没重，再加上加班多了有点迷糊。”
“喝茶、喝茶……”黄静希赔笑给他倒上，这单可不能栽在这，她还得升职。
梁晋楷摇头低笑，也把她们的茶续上：“云华小姐，倒是不用担心我这点，我洁癖。另外，我也没有女朋友。没有这个说法。”
“不是？……”他这话什么意思？她以她高考语文130分的理解力打赌，绝对有猫腻。
刚刚的解释好小丑啊，她还不如埋头干饭。
卿云华表情淡淡的，浅笑回了句：“洁癖——洁癖挺好的，感觉和斐斐的前任应该有共同话题。”边把剥了壳的虾给黄静希。
她怕卿云华再蹦出什么，赶忙接话道：“没什么，就是夸你。”
这个让人脚趾抠地的话题，她这个社牛也牛不下去了，怕聊崩了案子丢了，黄静希忙趁安静空档换了个不会出错的话题——房子。
他们两位都在蓝城定居，房子装修肯定有研究，她放下筷子，朝梁晋楷闲聊：“——对了，分红的话，我有点想买套住的房子，蓝城你什么有推荐吗？”
“房子，你问我算是问对了，我今年刚装修完。”梁晋楷当即拿出手机给她看楼盘。
……
中午吃过饭，卿云华着急看店就先走了，“专业人士”梁晋楷倒当真带着黄静希看起了房子。
本来只是提议停车在商场买杯咖啡的黄静希，在商场售楼处看起了天价的房子。
梁晋楷真的很热情，也真的很闲。估计是怕她案子不给力吧，黄静希无奈跟进了商场。
不出所料，蓝城的房价多少年看都让人破防，黄静希本还想着和江屿分开了，占他便宜不好，这下彻底死心了，人总不能只买厕所去住。
“要不我们换个地段？”黄静希窘窘地和他商量，中心区的房子恐怖如斯。
“换地段的话，你上班就不方便了。”
“上班是方便了，我的钱包就不太方便了。”她露出牙齿嘿嘿一笑。
还在和售楼员指着房子分析户型的梁晋楷反应过来，也跟着她轻笑：“行，明白了，有机会再看，我们喝咖啡去。”
“我请你。”黄静希和梁晋楷转身往咖啡店方向出发。
“好。”
刚走两步，一个半个多月不曾见到的人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眼前。
圣诞节，熙熙攘攘的商场，江屿手捧一束红绿配色的节日鲜花乘着扶梯往下来，墨绿色的大衣，樱桃红的围巾，让黄静希莫名想起了倒立的圣诞树。
像是感应一般，偶然抬头的一瞬，黄静希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对视上他，又慌张错开。
“怎么了？”梁晋楷停下脚步等她。
“没什么。”她摇摇头追上他的步伐。
咖啡店人满为患，前面还有10多杯，两个人点完单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等。落地玻璃窗外，江屿抱着花上了车，开车的是一位女士。
“是刚刚那位。”梁晋楷眼尖察觉出了她的不寻常。
“红色的围巾有点丑。”她说，转过头不再往外看，也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索性问了她一直想问的：“你找我是因为连云舟吧。”
“我找你当然是因为你的能力。”
对方感觉她在说笑，黄静希没有着急反驳他，淡淡地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了。
“胜算不大。”过了一会，黄静希坦言，“我尽力争取。”
“这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咨询过的其他律师也都说过了，不用再提醒。”梁晋楷表情没了刚刚的轻松，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所以你在赌。赌连云舟会不会念旧情。”
“你说是，那我也不好反驳——服务员咖啡好了吗有？”
服务员姗姗然走来，留下一句：“圣诞节快乐，两位请慢用。”
色彩跳跃的杯子中有一棵圣诞树栩栩如生，漂亮精致的拉花，黄静希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苦涩甜蜜的口感瞬间环绕舌尖。
她轻轻放下咖啡，目光看向梁晋楷：“阿楷，你多多少少也和连云舟接触过，不难知道他是个理智的商人。”她朝他方向点了点下巴，“就像你那杯冰美式，不存在所谓徇私留情。”
“当然，这对我也是一种侮辱。”
梁晋楷听了她的话嗤笑了一声，把眼前的冰美式往侧推了推：“你知道你那边赢了，提起公诉后，为什么网上只剩下周城的信息吗？”
呼之欲出的答案，连黄静希也愣了一下，她只顾着脚要自己忘记，不在意，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我——”
梁晋楷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再和我解释什么了，我承认我是有一点求侥幸的成分在，但……”他顿了一下，“我还是相信你的能力。”
“我看过你之前的案子。”
“忘掉那些侥幸吧，我会用实力去赢。”黄静希笑着和他碰了个杯。
“那好，我们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各回各家？”她说。
“好，各回各家。”
“我就不远就在附近，走回去好了，就不送了。”她继续悠闲地喝着咖啡。
“还是送一下吧。”梁晋楷开玩笑道，不过他也没多逗留，吸了两口冰美式起身离开。
目送走梁晋楷，黄静希也没着急回去，拿出手机搜了下他说的，几个社交平台切换，确实如他所说，除一些零星的新闻外，已经很少能看到她的信息了，照片也没有了。
她的**信息被不着痕迹地保护着。
冬天的天黑得很快，黄昏一下子就闯进了咖啡厅，影子落在咖啡桌的手机上。黄静希看着手机思考，似乎该道一声谢，又似乎……
许久后，她把手机放进了包里，还是不打扰了，各自安好就极好了。
走出来，凛烈的寒风在黄昏晚意中变得温驯，圣诞老人在商场门口纷发免费糖果，黄静希路过时，还被塞了一包糖果。
霓虹灯在夜色中旖旎，手机里班级群久违地闪烁。
江屿：【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江屿（暗戳戳）：【圣诞节快乐，希希】
沈照吟（明晃晃）：单机快乐，沈照吟[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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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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