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倾晏扶住踉跄的谢知和，触手一片湿冷。他肋下的血色迅速扩散，但握剑的手指依旧稳定，将她推向骡车方向。
“上车！”他的声音嘶哑。
胡伯已驾着车冲过来。莫掌柜从车辕跃下，苍鹰落在肩头，他沉默地挥动烧火棍，击飞两支射来的冷箭。
骡车在古道上狂奔，将追兵暂时甩在身后。谢知和靠在车壁，呼吸急促，额角渗出冷汗。温倾晏撕开他绷带，重新上药包扎。那半株血灵芝被她小心收好。
“撑住，”她低声道，“这半株灵芝能暂时稳住你的心脉。”
谢知和闭着眼，唇色淡白：“……去不了西疆了。柳家……不会放过任何出口。”
“胡伯说前面有个废弃的赤铁矿洞。”温倾晏处理好伤口，“先躲进去。”
矿洞深邃，入口隐蔽。莫掌柜在外布置警戒，苍鹰没入夜色。洞内，胡伯生起一小堆火，光亮跳跃，映着谢知和晦暗不明的脸。
温倾晏将血灵芝碾碎，混入药汁，递给谢知和，对方接过。
胡伯看着火堆，忽然叹了口气：“十年了……柳家造孽，何止这一桩。”
温倾晏抬眼：“胡伯知道陈贵妃的事？”
“陈娘娘……”胡伯声音低沉，“她是个明白人。当年就是察觉了柳家用蛊控制皇上的迹象，才招来杀身之祸。那‘急病’……嘿。”他冷笑一声，“和如今皇上这病，是不是很像？”
谢知和猛地咳嗽起来，碗中药汁泼出些许。他眼神混乱，时而清醒时而狂暴。
温倾晏按住他的手腕，脉象冲突剧烈。“红颜蛊不仅伤身，更乱神智。你强行运功，加速了毒性侵蚀。”
谢知和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极大，声音却断续：“必须……扳倒柳家……母妃……不能白死……皇上……不能被控制……”
“所以你与太子合作？你需要我作证，证明柳家使用红颜蛊？”温倾晏直视他，“我父亲、我师父，还有那些被灭口的太医，都是这计划里的棋子？”
谢知和呼吸一窒，眼神有瞬间的清明，带着痛楚：“……是。但找你之前，我不知温太医是你父亲。原只想找青鸢的传人……”
“若早知道呢？”温倾晏问。
谢知和沉默，手指收紧，几乎捏碎她的腕骨。温倾晏蹙眉，却没有挣脱。
火光下，他眼底血色翻涌，蛊毒似乎再次占据上风。他另一只手突然扼向温倾晏的咽喉，速度极快！
“谢知和！”胡伯惊喝。
温倾晏指尖银光一闪，银针已抵在他颈侧穴道，却未刺下。
谢知和的手停在半空，剧烈颤抖。他看着温倾晏平静的眼睛，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挣扎醒来，猛地撤手，将自己推开，背撞上矿洞石壁。
“走……”他声音破碎，充满压抑的痛苦，“温倾晏，你立刻走！我控制不住……下次……真会杀了你……”
温倾晏收起银针，站起身：“走到哪里？柳家会放过我？还是太子会放过我这‘证人’？”
她走到矿洞入口，望着外面沉沉的夜。“你们要扳倒柳家，我要真相和公道。目的不同，路暂时一样。”
她回头：“蛊毒我能压，母蛊我能找。但谢知和，别再把我当棋子。”
谢知和倚着石壁，缓缓滑坐下去，将脸埋入掌中，肩背紧绷。良久，他说：“好。”
矿洞外的风呼啸着，卷起雪沫拍打在石壁上。洞内火光摇曳，映着谢知和苍白的脸。他服下血灵芝药汁后，呼吸略微平稳，但眼底的血色仍未褪尽，手指抠着身下的干草。
温倾晏清理着他肋下再次裂开的伤口，动作很轻。“柳家祖陵，‘寒鸦塔’。”她忽然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清晰，“母蛊在那里，用至亲血脉温养。”
谢知和身体僵住了，抬眼看向她，眼神混沌中挣扎出一丝锐利：“你如何得知？”
“蛇谷鬼市，用师父留下的柳家玉扣换的消息。”温倾晏顿了顿，“那玉扣，是当年带队用南疆村民试药的柳家爪牙之物。”
胡伯在一旁吸了口气，看向温倾晏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谢知和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柳相……他用自己的血？”
“或许。”温倾晏包扎好伤口，“更可能是用皇上或者……其他皇室宗亲的血。”她想起谢知和体内那股被刻意压制的蛊毒，“你早就知道母蛊在祖陵？”
谢知和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沙哑：“知道方位，不知具体所在，更不知饲养之法。祖陵守卫森严，遍布机关毒蛊，硬闯必死。”他睁开眼，看向温倾晏，“太子的人……原本计划在祭天大典时，趁柳相离府动手。”
“现在祭典恐怕早已取消。”温倾晏站起身，走到矿洞入口，望着外面依旧漆黑的风雪夜，“柳家发动宫变，绝不会再按常理出牌。我们等不了。”
“姑娘有何打算？”胡伯问。
温倾晏转过身，火光勾勒出她平静的侧脸：“柳家现在最想抓的人是我。我露面，是最好的诱饵。”
“不行！”谢知和撑着想坐起来，却又因剧痛跌坐回去，喘着气道，“柳家要你的命，更想要你师父那些克制蛊毒的方子！你落在他们手里……”
“所以不能真被抓住。”温倾晏打断他，目光落在谢知和身上，“你需要时间恢复。胡伯，莫掌柜，你们带他走西面那条废弃的运矿小道，绕去祖陵后山。”
“你呢？”谢知和盯着她。
“我去鹰愁涧关口。”温倾晏道，“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把黑翎卫和追兵都引过来。你们趁乱过去。”
“太险！”胡伯摇头。
“这是唯一的路。”温倾晏语气没有波澜，“天亮之前，我们在祖陵后山的断碑处汇合。”她看向谢知和，“你若恢复不过来，一切休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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