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姜沅在寨子里的影响力，卫生普及行动展开得还算顺利。
只是水车的建造还需要一定时间，殷采薇虽然已经将图纸给张伯送了过去，接下来就是等水车下水了。
青龙寨事无巨细都需要姜沅过目，随着殷成蹊逐渐移交权柄，她也忙碌了起来。
倒不是有多少家国大事需要她处理，毕竟治理一个寨子不是治理一个国家，青龙寨也没有那么多事需要她过目，但仅仅是未来的发展方针，就让姜沅忙得头秃。
一切还是因为她刚接手的缘故，对所有的不太熟悉，等逐渐上手，就会轻松很多。
青龙寨的公文大多还是以竹简的形式保存，毕竟布帛这玩意儿实在太过金贵，偶尔用一两张便罢了，倘若天天用，实在有些经不起消耗。
姜沅用毛笔在竹简上落下批注，揉了揉肩膀，只觉得打仗也没有这么累过。
天天要在书案前看一大堆东西，竹简的重量还不轻，恐怕没多久就能坐出肩周炎、颈椎病了。
她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殷采薇还在组织人宣传卫生知识，姜沅眼珠一转，霎时想起了另一个苦力。
那天回来之后，她将不少卫生知识整理成册写在竹简上，如果不是条件有限，恐怕早就装订成一本“卫生知识手册”。
这也让姜沅意识到是时候改革一下书写工具了。
只是接下来几天被事情耽搁，才将计划搁置到了现在，今日她正好闲暇，可以试试如何制造纸张。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这些日子姜沅陆陆续续把手里的事甩出去，未来好几天都能当甩手掌柜，她的心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其实宁朝已经出现了纸张，只是这些纸张是以树皮棉花麻等植物纤维制作而成，基本上只用于物品包装，而不能用于书写。
还有一种极为高档的纸张，是以丝绸纤维制成，制作成本不小，因而只在上层贵族之间流通。
青龙寨虽然有些钱，但毕竟要养这么一大村子人，样样都需要银钱，自然是能省则省。
造纸的流程姜沅曾经只瞥见过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原因，以往种种小事在脑海中清晰可见，这也让她萌生了造纸的想法。
古法造纸的时间跨度很大，也恰巧如今还不到粮食播种的时候，大家都很闲，这才叫她起了心思。
将造纸的方法在布帛上画出，姜沅揣着布帛就去找了跟着殷茸安练武的殷霏。
早上的例行巡视已经结束，殷霏此时正在演武场上训练，虽然他年纪不大，但往队伍前一站，还是能震慑住不少士兵。
姜沅到的时候他正一身武夫打扮，手中拿着一杆长枪，在演武场上耍得虎虎生风。
姜沅没有打扰他，默默走到武器架前，挑了一把剑。
在手中掂量掂量，轻重正好。
说实话，她用刀比用剑多，虽然热武器好用，但动静太大，有时候不免就会使用冷兵器。
虽然手中握着的是剑，但用刀的习惯深入骨髓，挥起来也是劈、砍、撩、刺、截，用劈的招式尤其多。
如今看到殷霏同人切磋，姜沅也有些心痒。
自从被按着养伤到如今，她还没碰过刀剑。
等她选完趁手的武器，殷霏已经切磋完，在其他人的提醒下，他也看到了姜沅。
殷霏眼睛一亮，连忙就要上前，姜沅却是咧嘴一笑，提着剑就攻了上去。
殷霏一惊，连忙侧身躲避，随即将长枪一扬，想要打落她手中利剑。
姜沅旋身躲避，两人就在延误常年上打得有来有回。
殷霏自小就跟着殷燮练武，又在战场上历练一番，拳脚功夫自然不弱，可姜沅也是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两人对上，一时之间竟然旗鼓相当。
先前和小兵打得不尽兴，如今两人一交手，殷霏也有心争个胜负，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周遭的事物似乎已经远去，眼里只剩下眼前的“敌人”。
刺、扎、撩、拨、拦、拿、绞、挑……一手枪法早已熟记于心，他一□□出，姜沅提剑格挡，二人身形交错，直教人眼花缭乱。
此时恰逢姜沅在他身后，殷霏眼珠一转，几乎是快出了残影，一记回马枪像是刚出笼的毒蛇，飞快朝身后之人咬去。
姜沅也是一惊，好在她反应迅速，飞快下腰躲过，接着动作一个后空翻，脚尖点地，再次冲了上去。
二人你来我往过了两百招，最终还是以殷霏的枪被斩断结束。
他仰天大笑：“好！不愧是阿沅！咱们的少寨主果然厉害！”
姜沅将剑往后一甩，稳稳落在武器架上：“大哥这一手枪法也不错，尽得老爷子真传，方才那一记回马枪使得真漂亮！”
二人对视一眼，在周围一片叫好声中哈哈大笑起来。
……
…………
从演武场出来，二人并肩走在青龙寨的大道上，除去方才酣畅淋漓的比试，殷霏苦着一张脸，哀怨道：“阿沅可算是想起我来了，前几日和采薇约好一同去村外，你们倒是乘兴而去乘兴而归，倒把我抛在脑后。”
那语气里的酸味儿，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姜沅一时无语：“我是半路遇到采薇的，哪里是约好？况且你不是正忙着抄书么？”
说着，朝他眨了眨眼。
殷霏立时反应过来：“采薇怎么什么都说啊！”
好好好，丢脸的事又多了一件。
罢了，反正他在两个妹妹面前早就没了威严！
殷霏恨恨安慰自己。
姜沅也不再逗他了，正色道：“这次来找大哥，正是有事需要大哥帮忙。”
殷霏闻言一喜，将胸膛拍得“邦邦”响：“有什么事阿沅只管开口！我一定尽力！”
姜沅道：“我这里有一道方子，是造纸的，方法倒是简单，就是需要不少人手。如今尚不到春耕的时候，就想向你借点人手，顺便将此事交给你负责……”
殷霏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类似水车的事，如今听说“造纸”，不由有些打蔫儿。
纸这东西有什么好造的，花费的时间长不说，还不顶用，只有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高官才会喜欢。
水车有利农业，叫采薇在他爹娘面前长了好大的脸，如今那小妮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怎么能不叫他眼馋？
不过姜沅既然已经发话，他还是打起精神：“包在我身上！”
姜沅哪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细心解释道：“将来咱们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要上学的，用竹简哪里有用纸方便？”
“更何况我这可不是寻常的纸，过几个月后你就知道了。只是如今还需组织人手，上山去扒构树皮……”
姜沅把造纸的流程说了一遍，其时间跨度不小，如今将构树皮扒回来，在农耕之前将其泡在水里，泡上三个月，到六月，就能做纸了。
她需要的人手不少，不仅仅是要有人上山扒树皮，还有去除表面粗糙的部分，将其切成小段，加入石灰浸泡——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生产石灰的石灰窑了——浸泡上三月，就可以开始洗皮、蒸煮，在锅里放上草木灰，形成“碱水”，煮上两天，再将构树皮中的碱性洗去，将其捣碎、抄纸、晾晒，如此得出来的纸才会细腻雪白。
工艺不同制作出的纸张品质也不同，所以姜沅决定在制作这种高品质纸张的同时，生产出品质低一些的纸。
这种纸不需要复杂的流程，时间跨度也短，差不多大半个月就能生产出来。
只是这种纸颜色不如上面的方法造出来的纸雪白、也不如它细腻，但也足够用了。
等日后人手多起来，就能批量生产高品质的纸张。
这些纸张对外销售，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除了构树皮，还有竹子、桑、麻等，都可以用来造纸，只是姜沅记住的东西不多，只知道大概流程，具体的就要底下的人摸索了。
而且有了纸，活字印刷就能提上日程，能大大减小平民百姓读书的难度。
读书才能启民智，姜沅可不希望自己手底下是一群文盲，只有人才多了，才有利于发展。
毕竟她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当皇帝——封建制度的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她要推动社会进步，早日踏入工业时代！
当然，后面这些就不必说给殷霏听了。
“等咱们造出纸张，换回来的银钱便用以建设整个寨子，造纸的成本极小，其中最关键的是人力，不过咱们最缺的是人力、最不缺的也是人力！”
“只要有寨子发展起来，就会有其他百姓来定居，届时咱们才能发展起来。到了有朝一日，李村的影响力到县、郡、州、国……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你！”
姜沅目光真切，好似光芒万丈的未来就在眼前：“一切都是因为你啊霏霏！因为你组织人们造纸，才奠定了发展的基石！日后那些读书人都要感谢你，感谢你将纸带到他们面前，让他们也能读书识字！霏霏！你要名垂千古！”
她越说越夸张，在她口中，殷霏好似已经被著书立传，成为万年难遇的大贤者！
殷霏在她的夸奖下不由有些飘飘然：“我、我真有这么厉害？”
姜沅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当然！”
殷霏右手握拳猛地敲在左手掌心：“好！少寨主放心！我殷霏一定好好干！”
姜沅拍拍他的肩：“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为什么不把这件事交给采薇？不就是因为我最看重的还是你吗！霏霏，大业能成与否，全系于你一身啊！”
殷霏被她说得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少寨主！你如此看重我，我还同采薇争高下……我、我真该死啊！”
“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姜沅目光殷切：“去吧！我看好你！”
殷霏重重点头，脚下生风，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快点了人去扒树皮。
士为知己者死，少寨主如此看重他，他绝不能辜负少寨主！
此时姜沅在他心中已经不是自己的妹妹了，而是他的伯乐、是他追随的主公！
目送殷霏干劲满满离去，姜沅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转身回了书房。
她本来打算自己统领全局，将繁杂的事交给殷霏就好，如今看对方如此积极，自己当个甩手掌柜也未尝不可。
毕竟殷霏已经被洗脑，无论多繁杂都会咬牙扛住。
很好，出门一趟就忽悠到一个打工仔，未来可期。
啊，修个电脑，两千五没了，落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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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好大一张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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