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一众大臣纷纷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无法接受的当属战老将军。
连要被诛九族都没有跪下的求情的战康平,在听到这话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皇上!士可杀不可辱啊!!”
“……”
赵承璟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踹战康平一脚。
怎么?伺候朕是什么很丢人的事吗?
其他大臣也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劝道,“皇上三思!”
赵承璟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才能的,短短一个早朝,他就让水火不容的国舅派和老臣派两次意见统一。
他想看看战云轩的反应,但他眼前全是滚过的字,根本看不清。
「66666!」
「这剧情比我想象中好看多了!」
「事情的发展有趣起来。」
「哈哈哈哈士可杀不可辱,老将军真是不怕掉脑袋了。」
「原著党表示,剧情已经和小说完全不一样了……」
「不!!我的老公怎么能嫁给这个蠢皇帝!嫁!给!我!」
铺天盖地的字幕让赵承璟觉得自己跟失明了没什么区别,这让他更是下意识攥紧了战云轩的手,很快他便感觉对方的手有些僵硬。
“战云轩,你愿不愿意?”他暗示地捏了捏对方的手。
但战云轩并没有意识到,眼下的发展实在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这个自己曾发誓效忠的人。
赵承璟的生母是先皇最宠爱的婉贵妃,据说是一位容貌惊人、世间罕有的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姿,举手投足仪态万方,入宫第一年便宠冠后宫。
赵承璟则完美继承了他母妃的容貌,眉目如画,俊逸非凡,眸光深邃,流转间似有波光粼粼,笑时纯真无邪,甚至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妖异美感。
只是他的性格过于跳脱,心智也不够成熟,大部分时候他荒唐的行径都掩盖了容貌上的优点,有时甚至让人忘了他安静时也有着摄人心魂的魅力。
男子汉生于天地,当有鸿鹄之志,怎能困于深宫后宅,以色侍人?可又有言,天威不可犯,君命不可违。黄袍之嫌尚未洗清,若是这时再抗旨不遵,他自己的性命倒是无关紧要,可家门上下一干人等的性命也便都跟着断送了。
不应,史书之上自有他赫赫威名。
若应,此后世间再无战云轩。
“臣……”战云轩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上!”
宇文靖宸骤然拔高的声音掩盖了战云轩的声音,他发现面前的赵承璟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随后才转身有一丝畏惧似的问,“怎么了。”
宇文靖宸负手而立,神色十分严肃,“皇上,您是天子。一言一行应是大兴群臣典范,怎可学民间纨绔子弟的龙阳之好?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再者,战云轩犯得是谋逆的大罪,怎能如此儿戏处之?老臣代满朝文武上奏,战云轩所犯之罪,当诛九族!”
老臣派的人纷纷着急地看向林丞相,可林丞相居然插着袖口,不知在想什么,对此毫无反应。
赵承璟不高兴了,“朕知道朝中大臣都有人有男妾,怎么朕就不可以?反正也不能在为朝廷所用,杀了也是可惜,朕留他在身边伺候又能怎样?”
他说着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扫了战云轩一眼,这一动作更是让老臣们个个面目扭曲地移开头,直呼大兴亡矣。
战康平气得差点没断气,义愤填膺地道,“皇上!我战家满门忠烈,是陪先祖打下江山的功臣!便是真犯了错,也当按律法处置,哪有入宫为妃的道理?况且大兴自开国以来从无男妃的先例,我战家男儿先平南诏,后拒东瀛,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可困于后宫之中?传出去岂不让这些人耻笑大兴、耻笑天子?皇上若执意如此,老臣宁愿一死!”
他这一喊反倒让宇文靖宸沉默起来,他眸光深邃,不禁思索起这个提议的利弊来。
一直以来,他故意把赵承璟养成一个废人,纵容他荒唐的行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以“君主无能,国难将至”的名义光明正大地逼宫,所以赵承璟传出去的笑话自然是越多越好。
正如他所言,这个战云轩反正也没用了,若是还能在将来成为自己细数璟帝罪状中的一笔,倒也算是有了一丝利用价值。
战云轩战功显赫,深得民心。赵承璟若执意招他入宫,沦为男宠,天下百姓绝对会对这位无能的皇帝更加不满。
只是战云轩留着到底是个威胁,他究竟应不应该冒这个风险。
赵承璟自然知道宇文靖宸在权衡利弊,他敢这么做,就有把握宇文靖宸会被其中的利益吸引,毕竟在这个阶段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事,对方都会仔细斟酌一番。
一直未言的林丞相忽然上前,“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战将军乃一代英杰,如何能沦为君主的玩物?您这样岂不是寒了万千将士的心?让他们以后如何为大兴,为皇上卖命啊!”
宇文靖宸眉间一动。
林丞相年事已高,极少这般慷慨激昂地讲话,看来此事却有不利。
赵承璟唇边的笑意都多了几分,林丞相这话真是正中下怀。
他立刻辩驳,“战云轩犯的是死罪,朕饶他一命,怎么还会寒了将士的心?他们更应当感念朕的宽厚才是。”
“好了。”宇文靖宸终于开口,“众大臣先暂且休息,我有事要和皇帝单独谈谈。”
赵承璟面上不大高兴,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把握,当即跟在宇文靖宸身后走了,众大臣便随即议论开来。
刑部尚书李大人从鼻孔瞥了战康平一眼,嘲讽道,“战将军还真是生了个厉害的儿子,不仅能文能武,连这狐媚之术都精通,犯下这等大罪还能绝处逢生,真是令人钦佩。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抱什么希望,宇文大人可不会允许这么荒唐的事发生。”
战康平气得胡子一立,“我也佩服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天生喜欢给狗贼当狗!”
“你!”
战康平干脆不搭理他了,转身把林丞相拉到一旁,“丞相,这下可怎么办?皇上向来不近美色,怎么突然对犬子有了兴趣?”
“老战你稍安勿躁,”林丞相拍了拍他的手,眸光深邃地盯着某处,“我倒是觉得这是个能保住你们全家的法子。”
战康平当即不乐意了,“我战康平还没窝囊到要牺牲儿子保住性命的地步!”
林丞相连忙攥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老战,为今之计要先保住青山啊!现在朝中宇文靖宸只手遮天,此次黄袍一事虽是栽赃陷害,但他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你们,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也是暗箭难防。皇上这次虽然荒唐,但是或许能让宇文靖宸放下戒心。为了我大兴江山,我替先皇恳求你一定得活下来啊。”
战康平眼中露出不忍,“可是你是知道的,我这儿子处处优秀,实乃人中龙凤,皇上此举毁的可不止是他一人的前程啊!”
林丞相闭上眼叹息道,“乱世豪杰,保命为先啊!”
他说着朝战云轩招了招手,眼中尽是惋惜之情。
*
赵承璟跟在宇文靖宸来到御花园,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路过一处凉亭,宇文靖宸才缓缓开口,“皇帝,你为何忽然要战云轩入宫?”
赵承璟从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开始想怎么回答了。
“朕本来也没这个打算,以前也从未关注过战云轩,但今天看他换上华袍,朕忽然觉得心里一紧,眼睛移不开了似的,朕从来不知道男子也可以这么美丽,摄人心魂,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希望能把他留在身边。”
赵承璟是怎么肉麻怎么说,但他并不怕宇文靖宸不信,因赵承璟向来不近女色,所以忽然开窍看上男人也说得过去。
他见宇文靖宸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石桌,不知在思考什么。
“皇上,那不是华袍而是龙袍。战云轩犯的是十恶不赦的罪名,是万万不能留的。况且他并非心甘情愿侍奉你,只会对你更加厌恶,将来若他重振旗鼓,反倒会成为你的威胁。”
宇文靖宸这番话说的苦口婆心,好像真的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似的。
赵承璟满脸不解,“他做了朕的人,时间长了自然就和军营中的人断了联系,如何还能威胁到朕?”
宇文靖宸又沉默了,赵承璟循循善诱,“况且舅舅您不是早就说他功高盖主吗?让他侍奉在朕身边,朕看今后谁还会觉得他比朕强。时间一长,大兴的百姓也不会记得他了。”
宇文靖宸看着外甥天真愚钝的模样,心中冷笑。
大兴的百姓永远不会忘记战云轩的,因为他会叫人将战云轩当朝穿龙袍被皇帝选中男宠的事编成戏文,散布到民间。这些人以前有多崇拜战将军,今后就会有多痛恨这个昏君。
而战家军,铁血男儿自不会甘心听从一个常伴床榻之人的命令,既瓦解了战家军队的势力,也避免有心之人散播说他陷害忠良。
至于战云轩本人又怎会甘心屈居于这个蠢外甥身下?
或许有一天能看到他弑杀君主,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宇文靖宸叹息道,“你母妃去得早,你知道舅舅最是疼爱你,你兄弟几人人才辈出,也是舅舅将他们一一铲除,只为你能稳坐江山。你若有信心不被战云轩威胁,舅舅也愿意成全你,只是战家留着到底是个祸患。”
按道理战云轩入宫为妃,战家便也算是皇亲国戚,自是不可能再诛其九族了。但显然,斗了太多年,宇文靖宸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赵承璟虽然心中已有打算,但也不敢贸然提出,于是问道,“舅舅觉得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当充军。”
按照大兴律法,充军是斩首之下最重的刑罚。因为所谓的充军并非是当兵,而是做军队中最低级的奴仆,不仅需终生服役,还往往负责繁重的修筑工事、风险极高的战场巡逻,是军队中地位极低的人。女子若是充军更是会沦为军妓,其下场惨烈不堪。
赵承璟因宇文靖宸的狠厉而心颤,面上却欣然同意,“那就充军!战老将军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声望极高,想必在军营中也能被善待。”
宇文靖宸一时语塞,“或者也可以流放……”
赵承璟不大赞同,“战老将军是父皇在时的老臣了,常年征战又有旧疾,怎经得起如此磋磨,只怕还未到苦寒之地便先折在路上了。”
宇文靖宸语重心长地道,“他们犯下的本就是掉脑袋的罪,合该受此惩罚,引以为戒。况且,战康平比我大不了几岁,还未过半百,区区流放不至要了他的性命。”
赵承璟“不情愿”地点头,“那就全听舅舅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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