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圣人思女成疾，怕是得了失心疯了！竟然要开棺验尸！”
听到冯世宁的回禀，赵煦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福庆并非孟钱的孩儿，她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何来思女成疾？莫不是，她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此话不可再说！”赵煦狠狠瞪了他们几眼，“封锁宫禁，绝不能传到宫外去！”
虽然现在的朝臣没几个敢胆肥到管他的私事，但是皇后失心疯不堪重任这种事他们不劝也不行，他不能让这些事影响孟钱的声誉。
“她在哪儿？之前都见过了谁，说了什么，速速带来！”赵煦看着冯世宁连忙出去传旨，又拦住了，“等等，边走边说。”
孟钱已经命人去请开封府里的仵作，同时赶往福庆埋骨之地，赵煦也带了人急匆匆赶过去。
忽然被传召的凌燕和陈太妃均是一脸茫然和无辜，却要面对赵煦难得外放的怒火：“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太妃最先叫屈：“圣人来问过我们的宫苑为何没有暖阁，接着便出去了，官家，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赵煦看向凌燕：“你如何说？”
凌燕抱紧了怀里的昭昭：“官家，臣斗胆猜测，圣人可是发现了福庆公主之死却有蹊跷？”
“福庆公主和德康公主不是一样的吃用吗？若是如此，怎么德康公主没事，而福庆公主……”陈太妃记者给自己洗脱嫌疑，惊叫起来，“莫不是你！”
“住口！”赵煦喝止陈太妃的胡言乱语，压下心里一瞬间的疑心。
哪怕凌燕颇有偏才，但她也不会害福庆，无冤无仇无缘无故，为何要自寻死路？
“问问皇后便知道了。”
孟钱已经找到了福庆的埋骨地。
福庆是夭亡，没有自己专修的墓葬，只能潦草依附在宗亲的集体陵墓中，还好这年月不流行火葬，不然便是孟钱开挂，也没处找尸骨验尸去。
看到那座新坟，孟钱摸了摸上面的浮土：“仵作还没来吗？”
“他们路途远，大概还要慢些。”刘尚儿担心得问，“娘娘真的要这般做吗？明明这个孩子……”
明明这个孩子和她无关啊！
她开棺验尸，却要冒着被朝臣指摘的风险！
孟钱反问：“你年少时明明只要遵循家中安排待嫁便可攀龙附凤一生锦衣玉食，又为何一意做这宫中尚书？如今革职去任，还有牢狱之灾如刀刃悬顶？”
刘尚儿急切解释：“这不一样，我是为了我自己……”
孟钱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到：“那你又是拿什么逼我回来的呢？”
刘尚儿顿时语结。
孟彦君和那些宫人，也与她无关。
当时是为了一个公道，现在还是为了一个公道。
为了那些险些遭难的宫人，和为了宋宫百年来死去的孩童，都是一个公道，对孟钱来说没有区别。
“参见皇后娘娘！”气喘吁吁赶来的不止是仵作，还有苏辙。
“苏学士也来了？”
苏辙指指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的仵作，解释道：“他胆小，我们也是旧相识，便来给他壮个胆。”
旁人一听皇后要开公主的棺这种事便能脑补十万字的宫闱秘闻，个个避之唯恐不及，但苏辙上次就已经牵扯其中，倒不如再搏一把。
“那便劳烦你了。”孟钱让开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吧。”
苏辙道：“娘娘，官家也在来的路上了，可要等他前来？”
孟钱点头：“那你便先准备。”
见赵煦赶来，孟钱迫不及待：“就等你同意呢。”
赵煦见她神色镇定便放下心来：“你发现了什么？”
“暂且说不清，总之，开棺验尸，一切皆明。”
两人眼神一碰，赵煦点头：“开棺验尸！”
原本的骚动顿时被平息，一切便有条不紊得展开，支起天棚，挖掘坟土，禁军和官员训练有素地展开动作，苏辙挪动几步来问：“官家，娘娘，尸骸可怖，是否暂避一二？臣会在此，绝无遗漏。”
“不用，我要亲眼看着。”孟钱要是走了直播间那头的法医们看啥？
那个新封不过月余的棺椁被打开，一具高度**，肚腹膨隆的女童尸骸带一股浓烈的尸臭喷薄而出，浓重得仿佛给人一耳光！
哪怕是久经训练的宫人也纷纷退避闪躲，一时间呕吐的，眩晕的，惊叫的乱成一团。
“肃静！成何体统……呕！”站的远的礼官刚要出来管辖，走进一看却也控制不住猛然吐了出来！
孟钱腹内也是一阵翻涌，脸色发青极为难看，强撑着吩咐：“要是看不了便先离开吧，无需苛责。”
“阿钱，要不你也先避一避？”赵煦也不舒服，但他想到的是当年孟钱处理御前班直后事之时，如今的形貌可怖何止胜于当年十倍？！
“我没事。”孟钱强撑道，“继续！”
而苏辙老道得避开那阵触人的臭气，再仔细观察，顿时面色难看，大礼下拜：“请官家封锁宫城严查此事！公主乃是中毒而亡！”
此话一出，四处一片哗然！
“怎会如此？”
“何人胆敢谋害皇嗣？”
“大胆苏辙，你可有证据？”
苏辙当了十几年刑狱经验，见过的尸骸众多，光是经验不比寻常仵作少，因此一眼便能判断：“尸骸便是证据！公主夭亡月余，正常尸骸不至于**如此，如此气候**迅速，必然是中毒了！”
公主是中毒而亡，那以前死在宫里的那些孩子呢？
“住口！”孟钱闭了闭眼，又强逼自己睁开眼，看着尸骸，也看着系统页面里的对话，“先验，”
仵作重任在肩，来之前惊恐万分，畏首畏尾，可真碰到尸骸的时候反而沉着下来，一举一动极有章法。
苏辙低声给他们解释：“寻常中毒而亡的尸骸手足唇甲会有青黑色，但福庆死亡月余，毒色被**掩盖，已经看不出来了，怕是要寻些别的法子。”
孟钱道：“没有青黑。”
苏辙：“什么？”
孟钱：“当日给福庆收殓的是田真瑶和刘尚儿，我来前问过田真瑶，她受了伤走不快，但尚儿就在这，福庆身上并没有出现青黑痕迹。”
赵煦也道：“若是这么明显的中毒形状，在宫里是瞒不住的。”
苏辙见仵作一番动作，眉头却越皱越紧。
赵煦看不懂验尸，但看得出苏辙的神色：“进展不顺利？”
苏辙看仵作插入尸骸喉间的银针拭去灰黑色，只能摇头：“如今的查验均未曾查出中毒性状，唯有尸身腐化速度过快是实在证据，却始终查不出确切毒物。”
孟钱问系统那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缺乏化验手段，只依赖体貌检查的验尸本来就没办法太详细，而且这个仵作如今的手段主要针对砷毒，排查范围太狭窄了。’
孟钱焦急道：“就没有进一步的检查手段吗？”
却听苏辙断然道：“若要求个究竟，恐怕得剖验。”
若是不隐蔽，无子何以成为宋朝百年根基祸患？！他既然参与其中，就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才是功劳！
赵煦断然道：“验！”
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必须得验！
宫人的眼神仿佛实质一般交汇，都仿佛在指责赵煦的狠心，时人愚昧，注重骸骨完整，哪怕是今人对验尸尚且心存疑虑，对古人来说，难怪元怪赵煦狠心。
但这区区物议，赵煦并不放在眼里，他站出来一力坚持，那些流言蜚语就落不到孟钱头上。
就在此时，系统那头终于有了消息：‘孟钱，你让仵作仔细看一下尸体的牙齿，是不是有一条蓝线？’
“牙齿？”孟钱顾不上许多，直接扑入尸坑让镜头看个仔细，“让我看看她的牙齿，是不是有颜色？”
“阿钱！”赵煦大急，紧跟着就要扑进来。
他一下来，这里会变成下饺子一样挤满人的！
“别过来！”孟钱喝止他，“人多挡光，反而看不清楚。”
仵作不明就里，还是听命掰开尸骸的口腔。
一条细细的，毫米粗细的蓝线在几乎犯绿的恶臭中，隐藏在已经发黑变色的牙龈之下，附着在乳牙之上。
‘汞中毒？’孟钱能听到系统那边的激动和意外，‘怎么会是汞中毒？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汞中毒？’
‘汞中毒？’这在历代皇帝**上不算是个陌生的存在。
君王迷信炼丹术，结果吃丹药把自己吃死的，十有**就是汞中毒，丹砂里含有大量的朱砂和水银就是元凶。
孟钱断然喝问：“福庆也吃丹砂？”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吃丹砂？
刘尚儿急忙否认：“绝无此事！”
“阿钱，你先上来。”赵煦伸手拉她，一边快速解释，“宫中并无方士，也无人服用金丹，福庆更是如此，她，这是服丹中毒而亡？”
赵煦还那么年轻，哪里用得着求仙问道，自然更不会吃丹砂。他不带头，这东西在皇宫里流行不起来的。
“至少中毒的是一种东西！”孟钱追问，“是谁给福庆用丹砂？”
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到毒害这么多孩子？！
第一卷终于快修完了，第一卷三十七章之后的八章改动比较大，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倒回去再看一下。
之前错误认为金属中毒死亡的尸体能延缓腐烂，结果查了才知道是会更快腐烂，咳咳，被电视剧洗脑是我的错，滑跪道歉，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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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丹砂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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