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听了这话,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讥讽,但随后只淡淡道:
“霍郎君慎言,什么娶不娶的,岂是你我决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要紧。”
霍云程听罢,便知道是方才他娘的话惹毛了姜妹妹,这姑娘打小就傲气,东西八条巷子里,就属她生的最美,看着其他的孩子的眼神都带着不输大人的平静,那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霍云程一直都不喜欢那样的姜曦,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离姜曦很远。
但这一次,花鸟使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可以将这个姑娘全然据为己有的希望。
“姜妹妹,我娘方才所言虽有些不大好听,但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们丹穴县正好在京州和青州的边界,花鸟使定然是头一个过来的,我有心八抬大轿迎姜妹妹过门,但时间上也不允许啊。”
霍云程说着,叹了一口气,为何姜妹妹便不懂自己的苦心呢?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对花鸟使避如蛇蝎?皇宫可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此生走一趟,方才不虚此行。”
姜曦故意这样说着,霍云程立刻便肃了面色:
“宫妃固然好,可深宫一去,便无再见至亲之机,况且圣上坐拥三千佳丽,姜妹妹此去尚不知来日如何?
我知道姜妹妹你本非攀附权贵之人,又何必说这样的话作贱自己呢?”
霍云程不由露出一抹苦笑,姜曦愣了愣,都被霍云程的无耻惊呆了,半晌这才开口:
“霍郎君这话恕我不敢苟同,敢问霍郎君,你如今寒窗苦读多年,不图功名利禄,那你图什么?”
霍云程张口结舌,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姜曦又道:
“哦,我知道了,在霍郎君眼里,男子争权夺利,向往富贵就是应该,而女子就应该不争不抢,不羡不妒,否则就是攀附权贵,爱慕虚荣的下贱之人?”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云程语气有些发慌,他还未曾见过姜曦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姜曦见状,只是冷笑一声:
“不是?那好,我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霍郎君,我姜曦就是你口中那攀附权贵之人!
你和你娘真是恶心透了,一个外头烂的流脓生疮,一个内里包着一滩臭水!
一个个都打量着趁火打劫,既然横竖都是做妾,我何苦与你做妾?圣上今年二十又三,已是天下之主,你霍云程二十三又是什么光景?
想要作贱我的人是你们母子,如今竟是要给圣上扣帽子,你若是敢堂堂正正的说出你的私心我还高看你一眼,现在,若是花鸟使即刻来了,我立刻递上名帖,也好过被你这样的小人算计!”
“好!”
“好好好!”
两个赤红蟒袍,头戴乌纱垂脚帽的中年男子含笑走了出来,击掌叫好。
但见那俩男子面白无须,虽是带笑,可身上各异的蟒纹狰狞凶狠,两条蟒呈盘曲之状,自膝蜿蜒而上,一股逼人气势迎面而来。
“小娘子口舌伶俐,眼光也是极好的。”
姜曦摆了摆手:
“您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受不得被人欺上头罢了。”
左边男子呵呵一笑,随后看向霍云程:
“霍、云、程,这个名字,咱家,记下了。”
这姑娘参加选秀就是作贱,嫁给他便不是了?笑话!
男子说的不紧不慢,霍云程却仿佛如遭雷击,整个人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啧,记什么记?春鸿,你真是老了,心软了。来人,掌嘴二十,让他长长记性!还是这小娘子说的对,圣上岂是他能相提并论的?”
随后,二人动了动手指,立刻有一群小太监安置了桌椅茶水点心,竟是准备原地看着霍云程受刑!
“小娘子也过来顽,这白玉糕姑娘家都喜欢。”
“多谢您!”
姜曦道了谢,随后走到桌旁的小墩子坐下,这白玉糕应出自御厨之手,软软糯藕,仿佛含了一片云入口,和煦的春风吹着,倒是让人不由惬意的眯了眯眼。
春鸿看着小姑娘那张凝霜似玉的小脸,顿时便知道方才霍云程为何私下敢冒天下大不韪,糊弄着小姑娘跟了他。
当下,反而是春鸿头一个开口:
“还不动手?!”
白玉糕有些黏牙,姜曦小口吃着,时而用茶水顺顺,完全没有将霍云程看在眼里,倒是胆大自在,春鸿一时心中满意。
他二人奉圣上之命采选民女,这姑娘虽然矫矫不群,可若是心里藏着别人,依着圣上的性子,那便有些不美了。
“不!我乃景庆七年秀才,你胆敢动我?!”
霍云程见两个小太监捋了捋袖子走过来,毫无玩笑之意,顿时变了脸色,连连后退。
“哼,打!”
秋蓬呷了一口茶水,冷哼一声:
“秀才而已,你冒犯的是当今圣上,若非咱家心慈,定要给你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教训!”
话落,耳光声络绎不绝,十分响亮,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出来看。
不多时,霍母也愤愤的走了出来,显然是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可刚一出姜家的大门,霍母便不由惊呼一声,随后带着哭腔的扑过去: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你可是秀才老爷!报官!报官!我要报官!”
那两个太监是宫里掌嘴的好手,二十巴掌下去,霍云程的脸肿的像是发面馒头一样,话都说不囫囵。
霍云程死命拉着霍母,霍母急的直掉眼泪,林良玉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扶着门框,看着不远处很是自来熟和人吃茶的闺女,想了想,关上了门。
这事儿,十有**是闺女弄出来的,霍家素来喜欢打秋风,等会儿别是要找上他们家讨药吧?
下一刻,霍母便抬起头,看向姜家大门,姜家男人行医,家里一定有……药?
霍母看着关上的大门傻了眼,随后连忙用袖子遮住儿子的脸:
“看什么看!都走!都走!”
霍母性子泼辣,但也有人不怕她,姜家隔壁的木匠媳妇这会儿磕着瓜子,呸了一口:
“怎么着,你儿子干了挨打的事儿,还怕被人瞧?打小就知道从我们三伢儿手里骗粮食的人尖子,这回知道疼了?”
木匠媳妇说完,也不给霍母说话的机会,“啪”的一声甩上了门,霍母被气的后退几步,差点儿晕过去。
忽然,霍母眼尾扫到了一旁安坐的姜曦,顿时变了脸色:
“好啊!曦丫头你竟也是个心狠的,你和程儿一道长大,竟也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令郎,自找的。还有,要是一年里每月见不了两次,说不了三句话就算一道长大,那桐花巷里和我一道长大的人多了去了,我一个个可怜过去,哪里轮得到令郎?”
姜曦似笑非笑,霍母听罢,终于没忍不住直接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晕了过去。
霍云程原本安静被母亲的袖子罩着逃避,这会儿又暴露人前,整个人都懵了,随后他看了看晕倒的霍母,又看了看不远处目光锐利的姜曦以及紧闭的姜家大门,他只得用文人袍的宽袖遮住脸,背起霍母,狼狈逃离。
而等霍云程离开后,秋蓬放下手中的茶水,看向姜曦,笑眯眯道:
“小姑娘,那霍云程的事儿了了,不知你方才所言,还做不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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