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和离,是因为他对你不忠,这般不忠之人,不配为你的夫君!”长公主是这么想的,可她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杨明珠打断。
“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杨明珠的脸色猛然一沉,她挣开长公主的手,站起身来,声音冷漠:“我与萧渐鸿成亲不过一年,他正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好时候,您让我和离?”
“您有没有想过,外人会怎么看我?”
“你是昭华郡主,旁人哪敢对你有所——”
长公主话还未说完,只见杨明珠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拂开。上好的青瓷茶盏摔倒在地,碎裂成片,清脆的声音深深地刺痛了长公主的心。
杨明珠却恍若未觉,她抬高了声音:“昭华郡主又如何!当初我被裴家退婚,你们还不是用外头的闲言碎语逼我嫁人?”
“怎么?知道杨芷柔喜欢萧渐鸿了,便不在意外头的流言蜚语,也不在意国公府的名声了?”
“......那我杨明珠又算什么呢?”说到最后,杨明珠忽然放轻了声音。
想说的话还有许多,这些年的隐忍、委屈、痛苦、辛酸......可她看着长公主一脸莫名的表情,突然失去了沟通的**。
何必要消耗自己的心力去跟这些根本不在意她的人周旋呢?
杨明珠抚了抚方才因为情绪激动变得凌乱的鬓发,而后又仔细地整理好衣裙,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又恢复成以往的端庄温婉:“母亲,我不会同萧渐鸿和离。”
“侯府中琐事繁多,容女儿先告退了。”
说罢,杨明珠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晴山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方才那声脆响她听得一清二楚,可张姑姑拼命拉着她不让她进去。
如今看到杨明珠神色如常地走出来,她也算放下心。
“张姑姑,”杨明珠微微颔首,她侧头看了一眼屋内,长公主身形僵滞,她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方才我不小心把茶盏打碎,还请张姑姑让人去收拾一下。”
“唉?”张姑姑有些迅速调整好表情,而后恭敬道:“是,郡主。”
“走吧。”杨明珠说罢,挺直了腰背,带着晴山往外走。
她是国公府的三小姐,在国公府来去自如,无人敢拦。
杨明珠便带着晴山走出国公府。
长公主的院子分明离国公府大门很近,杨明珠却觉得这条路她走了很久,很久。
“郡主,我们要回侯府吗?”晴山跟着杨明珠一路走到玄武大街上,熙攘的人群喧闹非常,她的声音很快被掩盖下去。
“......”杨明珠的嘴巴动了动,晴山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
不等晴山追问,一柄桃木剑突然出现,直直地冲着杨明珠刺来。
晴山来不及开口,直接挡在杨明珠身前。
桃木剑就停在距离晴山心口一寸的位置。
“哪里来的......”晴山正准备破口大骂,顺着那柄剑看过去,只见一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白色道袍,风吹起他的袍角,衣袂飘飘。
“......臭道士。”这三个字晴山说得格外没有气势。
杨明珠一把拉过晴山,语气冷淡:“徐道长这是何意?”
来人正是徐不疾,他顺着先前的线索一路查到玄武大街,却不想再次碰到杨明珠。
上一次在护国寺,他曾想诛杀邪祟,也许是因为在护国寺这种佛门清净地,他的卿尘剑并无任何反应,侥幸让杨明珠逃脱。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徐不疾说着,再次将卿尘剑刺向杨明珠。
“你说谁是妖孽呢!”晴山绕过杨明珠,再次挡在她身前。虽然眼前的白衣道长确实仙气飘飘,长相俊美,可他居然说自家郡主是妖孽,不能忍!
晴山双手叉腰,中气十足道:“哪里来的臭道士,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在你面前的可是圣上亲封的昭华郡主!你竟敢拿着剑指向郡主,对郡主大不敬!”
过往的行人被晴山的声音所吸引,很快围了过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道士不是该斩妖除魔吗?拿剑对着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好像是昭华郡主?好久都没见到她了,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更漂亮了?”
“你见过几次郡主啊!要我说,郡主一直貌若天仙,艳如桃李,仙姿佚貌,仿若九天仙女下凡间!”
眼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杨明珠生怕徐不疾真的知道些什么,当着众多百姓说出来。若是她重生之事被百姓知晓,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她拉开晴山,主动上前几步,迎上了那把卿尘剑。
卿尘剑只斩杀邪祟,对普通人却是伤不了分毫。
杨明珠又上前一步,卿尘剑依然停留在杨明珠的胸前,锋利的剑尖刺破了杨明珠的衣裳,却再也难以前进一分。
杨明珠暗自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脑子一热冲上来,完全是赌了一把,赌这把剑会像上次在护国寺那般,伤不了她。
幸好,她赌赢了。
“徐道长?”杨明珠的声音松快了些:“这样,还不能证明吗?”
“你屡次三番找我麻烦,究竟是何意?”
徐不疾也没想到,眼前的女子明明一脸死气,肩头的火也是熄灭的,不是妖孽邪祟又是什么?
可不管他如何用力,手中的卿尘剑却再也难上前一步,伤不了她。
“前面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呀?”裴松雪咬了一口糖葫芦,裹着蜜糖的山楂甜丝丝的。
“是不是有杂耍?”裴松林也拿着一个糖葫芦,只是他刚咬了一口,就被酸的面目狰狞。“去看看?”
一大一小说着便钻进人群。
裴松月对杂耍和热闹并无兴趣,便站在人群之外,等待二人,直到——
“嫂嫂?”裴松雪欣喜的声音传来:“这道士在干嘛?”
一听到嫂嫂二字,裴松月立刻伸手拨开人群。
人群的最中心,一道绯红身影迎着一柄镶嵌着桃木的宝剑。那剑尖已经刺破了女子的襦裙,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模样。
裴松月目光一凛,提步走向拿着剑的白衣公子。
未等他开口,那白衣公子突然收回了剑。
“......是在下唐突了,”徐不疾沉声道,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还是得回师门一趟,问问师父。左右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人,待他向师父讨教回来,再来收这妖孽也来得及。
说罢,也不等杨明珠反应,徐不疾便走出人群。
裴松月刚想去追,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拿剑要伤杨明珠,他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可他刚一回头,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没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裴松月看了一眼竹心,竹心心领神会,悄悄地退下了。
“嫂嫂,你没事吧?”裴松雪连忙上前,声音关切:“你的衣裳......”
夏日衣裳单薄,剑尖尖锐,轻薄的布料轻易便被刺破。
幸好这里距离国公府不远。
杨明珠还未开口,一件黛青色缕金竹纹缎鹤氅便披在她的肩头,恰好挡住了她胸前的破洞。她抬头,便看见裴松月的背影。
晴山感激地看向裴松月,她手脚麻利地仔细将鹤氅给杨明珠穿好,又系上衣带。
“诸位都散了吧。”裴松月声音温润,围观的人群在他和裴松林的指挥下渐渐散开。
“嫂嫂,方才那人是谁啊!”裴松雪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拿剑划破了你的衣裳,应该把他抓起来送到应天府!”
杨明珠看着眼前眼神关切的裴松雪,手指触到身上的竹纹,心头一暖。
“一个道士。”
“道士?”裴松林来了兴致:“是可以斩妖除魔的那种道修吗?我从前只是听说过,还未曾见过呢。哎呀!”
“怪力乱神。”裴松月伸手敲了一下裴松林的脑袋,后者夸张地怪叫了一声。
裴松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开口:“郡主可曾受惊?”
杨明珠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道士什么来头啊?为什么要拿剑——嘶,大哥你下手可真狠啊。”
也不知道裴松月做了什么,原本一脸兴致勃勃的裴松林突然弯下腰,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杨明珠惊讶地看向裴松月。
裴松月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眸中盛着笑意,声音温润如常:“郡主,此处人多眼杂,裴氏有一酒楼就在附近,若郡主不嫌弃,可移步详谈。”
杨明珠如今衣衫不整,确实不太适合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原本她想回国公府换身衣裳,可她想到长公主,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幸,方才裴松月把他的鹤氅脱下来,替她遮挡了一番。等会儿在成衣铺子买一套衣裳换了便是。
几人来到一处酒楼。
这酒楼名叫摘星楼,共有五层楼,最上层有一片空旷的阳台。因为楼层高,又无遮挡,是京城有名的赏月之地。
掌柜一见裴松月一行人,连忙迎了上来,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长公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掌柜亲自送了茶水和几样糕点进来,随后又退出去,态度恭敬。
裴松月跟着掌柜出门,片刻后才进来。
徐道长:神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当众丢脸)(抱头崩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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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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