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淑。”萧渐淑还想再说,杨明珠轻声打断她。
萧渐淑撇撇嘴,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明澈。
“杨明澈,”杨明珠的声音淡淡的,她从裴松月背后走出来,目光直视眼前的少年:“若你是为了上次我当街打你而来,我不会道歉。是你口出恶言在先,我既为你的长姐,便有教育你的权利。更何况,你骂的人是我。”
杨明澈张了张嘴,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那次确实是他说话没过脑子,后来他跟长公主告状后,虽然长公主承诺会让杨明珠给他道歉,但他看着书房里杨明珠先前送给他的弓箭,很快就消气了。
他心虚地低下头,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
“......至于你说的,让我给杨芷柔道歉,”杨明珠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甚至含着一丝笑意:“她与萧渐鸿的事我不想追究,是因为我知道,萧渐鸿是我的夫君,萧渐鸿才应该对我们的婚约关系负责。”
“逼她出嫁,这却是无稽之谈。”杨明珠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道:“我既然嫁去了长信侯府,便不再是国公府的人,杨芷柔她出嫁与否,跟我有何关系。你若是想知道是谁想让她出嫁,倒不如去问问举办这赏花宴的人。”
“你是不敢,还是说......”杨明珠收起笑容,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心里清楚这件事的始末缘由,你来找我不过是借机发泄,因为你不敢去找真正的始作俑者?”
杨明澈猛然抬头,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杨明珠,却被她冷漠的视线刺痛。
“我、我不是......”杨明澈声音讷讷,他想解释却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说方才他的那些话并非出自他本心?还是说他也是为她好,才会口不择言?
“呵呵,”杨明珠冷笑一声:“你最好不是。”
“太子殿下,”杨明珠走到李玄宸面前福了福身,语气不卑不亢道:“今日一切皆因杨明澈胡搅蛮缠,裴长公子也是因为要护着我们几个女眷,才失手将茶盏甩飞,差点儿误伤了您。”
“此事皆因明珠而起,还请太子殿下降罪。”
李玄宸沉吟不语,听了几人的话他也算听明白了,在场的几人或多或少都与他有些血缘关系,他并不想因为这点琐事寻根问底,只是轻轻放下,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让几人退下了。
“裴卿,你留下。”
待几人陆陆续续地离开,裴松月才在李玄宸身边坐下。
“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武了?”李玄宸问道。
裴松月的母亲生产前受了惊,他尚未足月便被生下来,幼时先天不足,身体虚弱,太医一度说他活不成。
后来裴松月艰难地长大,身体却不如寻常孩子结实。裴老想送他去山上习武,却被师父退回,说他身子弱,练不了武。
幸好有裴氏族医,在她的调养下裴松月的身子骨逐渐强壮。
但方才,那茶盏飞来的力道,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那茶盏,我还以为是松林扔的。”李玄宸道:“真是你扔的啊?”
此刻的李玄宸不似方才人前那般盛气凌人,他凑近了裴松月,忍不住打量起来。
“看你这身板,完全看不出来你是个练家子。快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裴松月看着眼前一脸好奇的储君,无奈道:“不过是六艺罢了,谈不上习武。”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学了射箭。“李玄宸道:“我记得十多年前,我去江东的时候,你那时还因为没有功夫在身被人贩子拐走。是自那之后开始学的吗?”
裴松月的情绪陡然变得低落,他目视前方,杨明珠已经带着萧渐淑几人去赏花了,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她绯色的背影,那背影逐渐与记忆里的小姑娘重叠,如同他无数次的梦境一般。
李玄宸说的没错,自那件事后,他便去学了射箭。不仅射箭,轻功、剑术、暗器......能学的他统统学了一遍。
只可惜他已经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纪,唯有射箭还算是有些天分。
花厅里,众位夫人女眷陪着裴后和长公主说话,也有心思活络的,把自家女儿叫过来一起。不管如何,东宫太子妃之位高悬,自家女儿多在裴后娘娘面前露露脸,说不定能得到裴后的青睐。
杨芷柔状似乖巧地坐在长公主身边,是在场的世家贵女里距离裴后最近的,她看着那一张张笑脸,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心里却恨不得把这些姑娘全赶走。
她才是最应该入主东宫之人。
一旁的长公主并不知道身侧的杨芷柔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园中那道绯色的身影。
她好像比前些日子瘦了一些,杨明淮那日回府说她肩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她最怕留疤了。
长公主收回视线,银钏忽然上前,对她耳语几句。
“当真?”长公主的视线扫过杨芷柔,此刻她正拿着一把绢扇挡住脸颊,双眼微微眯起。
银钏不敢说话,她只是如实复述五公子的话,至于五公子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敢妄下定论。毕竟,此事牵涉到四小姐。
长公主挥了挥手,她面上又恢复成往日的从容,只是心中却多了几分计较。
午宴就设在花园。
女眷与男宾中间由刺绣屏风隔开。
杨明珠刚想随着萧家姐妹坐下,便被金钏请走。
她是郡主,又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这样的场合下,自然不能随意被安排在角落的位置。
杨明珠看着与她同席的杨芷柔,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到底是因为所谓的礼节,还是想用她来衬托杨芷柔,她不想多想。
反倒是杨芷柔,笑着挽住了她的手臂,语气亲昵:“姐姐,我们好久不曾同席了。”
杨明珠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妹妹,我们何时同过席?”
杨芷柔的笑容一瞬间僵滞,杨明珠说的没错,她们从未同席过。杨明珠被接回国公府后,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争抢长公主的宠爱,靠着各种小手段打压杨明珠,每一次的家宴、宴席,杨明珠几乎从未出席过。
她有一瞬间的愧疚,但目光落在杨明珠的眉心后,她收起散乱的思绪,理直气壮道:“姐姐哪里话,我知道,姐姐看不上我的出身,这才是不肯与妹妹同席。”
杨芷柔本身长相就偏柔媚,她又存了心思为难杨明珠,故作娇弱,言语之间把矛头都推给了杨明珠。
几道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杨芷柔却浑然不觉,抬手亲自给杨明珠斟酒:“姐姐,以前是柔柔不懂事,不管我哪里做得不对,今日向你道歉,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
杨明珠看着递到眼前的酒杯,半晌不说话。
就在杨芷柔以为她看出了什么时,杨明珠轻轻地笑了,看向杨芷柔的目光柔和却又带着一丝冷意。
杨芷柔的心颤了一下,极力稳住手上的酒杯,甚至又往前递了递。
“妹妹哪里话,”杨明珠施施然道,“你我之间何须道歉。”说罢,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她立刻觉出不对。借着衣袖的遮掩,她将酒倒进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上。
杨芷柔紧紧地盯着她仰头饮酒的动作,直到她将空酒杯放在案上,她才放心。
另一边,杨明淮让杨明澈招呼着世家公子,而他则是侍奉在太子李玄宸左右,两人说起来也是表兄弟,只是身份悬殊,他又在宫里任职,总归是有些忌惮,举止之间便多了些犹疑。
反观裴氏兄弟,同样是与太子沾亲带故,相处起来却十分融洽。
杨明澈端着酒杯跟熟识的公子敬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但当他转身,却没发现任何不对。
再一转身,就看见萧渐鸿坐在席间若有所思,他的眼角下隐约还能看到一片淤青。
想起今日在凉亭所发生的事,杨明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了几句,若不是萧渐鸿,今日他也不会跟杨明珠再一次发生争执。
“杨兄,”王敬端着酒杯主动走到他身前:“久闻五公子大名,今日一见,五公子果然生得一表人才。”
杨明澈一听这话,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端着酒杯跟对方碰杯。
酒席过半,杨芷柔时不时地瞟几眼杨明珠,心里暗自嘀咕,那药差不多该起效了,为何不见杨明珠有何不适。
正想着,就见杨明珠身子陡然一歪,药起效了!
杨芷柔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而后装作关心的模样:“姐姐,你可是醉了?”
那人原先给她的药是不入流的醉春香,据说药性十分霸道,原是给花楼里不听话的女子用的。
她犹豫了几日,最后还是把药换成了最普通的蒙汗药。她只是想让杨明珠名誉扫地,并不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杨芷柔有时觉得自己很矛盾,她迫于那人的威压不得不听命行事,抢杨明珠的身份地位,夺她的气运,可真的和杨明珠面对面时,她又生出一股子羡慕。
眼看杨明珠已经直不起身了,杨芷柔主动道:“姐姐,我送你回屋子里歇歇吧。”
太子(猛然打了几个喷嚏):谁在咒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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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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