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辛昭灵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她，即便凌晨两点时被叫醒过一次，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标准作息。
起身伸了个懒腰，辛昭灵扫视了一圈。这会儿的办公室里也没几个人，大家要么趴在桌上，要么把几把椅子拼在一起当床，凑合着补觉。
辛昭灵来的时候没有带红缨枪。她走到院子里，本来打算凑合着打套拳法，当做今天的早课，刚好看到院子角落里放了几根光秃秃的拖把棍。
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辛昭灵用拖把棍代替长枪，像平时一样，在院子里练了套基础枪法。
陈音打着呵欠出来，准备到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刚好看到辛昭灵在那里练枪。
辛昭灵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枪出如龙，挥斥方遒，好似手里舞的不是所里随处可见的拖把棍，而是一把真的红缨长枪。
一米多长的破旧木棍，竟凭空舞出了飒飒枪风，挑扑点拨……每一个动作都刚劲有力，偶尔点地一下，竟隐约能听到金属坠地般的重鸣。
原本陈音只是打算出来稍微站站就继续回去审讯的，但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等回过神，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辛昭灵收势后，将拖把棍放回原位，一转头看到门口呆立住的陈音：“陈警官一夜未眠？”
“我算是懂了，为什么你昨天能那么轻松控制住黄明了。”陈音昨晚还挺惊讶的，现在倒是理解了。
毕竟辛昭灵个子虽然有一米七左右，但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很强壮的肌肉型，甚至在陈音眼里，算得上瘦弱那一挂的。
不过看完辛昭灵晨练，陈音明白，她只是看起来瘦罢了。虽然没有大块头那样的肌肉，但辛昭灵要是亮肌肉的话，绝对不比自己这个常年进行体能训练的人差。
陈音甚至有种感觉，那套枪法要是打在人身上，就算是个一米九、两百斤的壮汉来，可能也得被辛昭灵打没半条命。
“我好像知道，你吃那么多的东西，都长哪儿去了。”陈音又说，“别人吃饭长肉，你吃饭是干长劲儿啊。”
“因为消耗多。”辛昭灵说。
对她而言，不仅是体能消耗会让她很快感到饥饿，脑力劳动也会。所以她平时都比其他人吃得要多将近一倍，这样才能供给她日常体力脑力的消耗。
“真好。”陈音感慨着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啊——你晨练完了，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先去洗漱。”辛昭灵折返陈音办公室，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套洗漱用品，进了洗手间。
陈音跟着进去，看着她从牙膏到洗面奶带的齐全，挑了挑眉：“你又是一早就知道，昨晚要住在这里？”
“唔，恩。”辛昭灵含着牙膏，含糊不清地回应。
昨晚董宇那边出事的时候，陈音正跟刘春景在做心理斗争，也没顾上出来了解。还是刚刚出来的时候，抓着人问了一声，才知道了大概情况。
“既然你知道刘春景带着那个什么病毒……”
“是聻。”辛昭灵吐掉漱口水，纠正她。
陈音耸耸肩：“OK，是聻。既然你知道他带着这个聻，为什么不能直接处理掉源头，然后安心回家睡觉呢？”
“处理不了。”辛昭灵又开始低头洗脸。
陈音从镜子里看着她，讶异道：“竟然还有你处理不了的时候？”
“是客观原因。”
“什么客观原因？”陈音困得不行，也撩起凉水洗了把脸。
她并不是真的好奇原因，只是如果她现在不找点儿话题持续跟人对话的话，大概下一秒就要站着睡过去了。
“聻是邪祟，一般处理聻，是用阳气或者术法来驱散它。但聻藏在活人体内。活人都有阳气，聻完全藏在宿主的阳气之下，我的阳气无法穿过其他活人的阳气，精准驱散聻。”辛昭灵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如果她会法术的话，倒是可以提前处理聻。可惜，无所不能的辛昭灵，偏偏是个法术绝缘体。所以她只能等到董宇沾染到的聻彻底孵化、发作出来才能处理。而刘春景身体里的聻，也只能等到刘春景彻底发作之后，她才能解决。
不过，就算是会法术，也不是人人都能提前处理聻。至少在辛昭灵认识的人里，现在应该只有那个自称法术协会会长的尚远可以。
陈音跟在她身后出了洗手间：“那为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宿主的阳气，不能直接驱散聻呢？”
“阳气也有强弱之分。就好像水能灭火，但也有个成语叫‘杯水车薪’。”
陈音跟她聊了一会儿，提起了精神：“我得回去看看他交代到什么程度了。别说，半夜的时候给他看了那个监控视频，那小子终于有所松动了。”
昨晚辛昭灵跟她讲的悄悄话，就是让他们先用车轱辘话来审刘春景，一直车轱辘到刘春景看起来有些松动之后，在半夜安静的时候，给他看董宇那天的审讯监控录像。
“你这招心理战不光对付了一个董宇，现在连刘春景都快被拿下了。不过姓刘这小子心理素质真硬啊，明明那么害怕了，结果还嘴硬跟我们狡辩呢！”
对这个结果，辛昭灵丝毫不意外。因为聻虽然没有彻底从刘春景体内孵化出来，但也已经开始作祟，她昨晚说刘春景脖子疼，就是聻的作用。
不过陈音依旧坚定地认为，这只是心理学范畴。
“对了，你要是饿了，我办公桌抽屉里有饼干。”陈音走出去几步，转过身来说，“食堂那边七点半才开始有饭，在这之前你先凑合一下吧。”
“我点了外卖。”辛昭灵晃晃手机。
陈音又打了个呵欠，捏了捏困顿的眉心：“那行。我就不管你了，你自便。反正看你在这儿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
“撂了撂了！”专案组的警察带着两个黑眼圈推门而进入，“黄明那小子抛尸的地方撂了！”
专案组组长一听，立刻拍桌决定：“去挖！”
“但是……”进来的人小声说。
组长问：“什么？大点儿声！”
“那小子说他……把尸块扔到了深山里。”
闻言，组长也沉默了。
抛尸到深山是最麻烦的事情，如果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可能会有很多野生动物“帮助”犯人毁尸灭迹，就算没有野生动物，各种天气也早就把证据掩盖的七七八八。
当然，最困难的还是搜尸环节。就算犯人清楚记得自己抛尸的地点，现在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这部分尸块是否已经被野生动物、天气现象给带到其他地方，也未曾可知。
组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特别顾问——正在埋头吃外卖的辛昭灵。
辛昭灵头也不抬，好似察觉了他的视线：“没关系，能找到。”
“大师是已经知道地点了吗！”组长有些激动。
毕竟昨天找尸体回来之后，那些被震撼到的警察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所上下都知道了辛昭灵的“神迹”，就连刚从刑侦队来支援的刑警们，这十几个小时里，也已经听了好几遍。
“恩。我和你们去。”
黄明抛尸的山倒不在郊区，那个地方开车只要一个小时，但因为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山又高又陡峭，除了少数登山爱好者，平日倒也算人迹罕至。
这次来的人都是听了辛昭灵的“神迹”却没亲眼见过的，下车后，他们紧跟着辛昭灵，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神奇的一幕。
然而辛昭灵倒是什么都没做，只是领着他们在一处山沟里安静走着。
直到二十分钟后，辛昭灵突然停下脚步说：“找吧。”
“啊？”
虽然大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在附近找了起来。
没几分钟，就有人喊：“找到了！”
法医跟法证最先跑过去开始取证。那是一块带着一部分躯体的左臂，倒不像昨天挖出来的右腿一样诡异地涌动，但依旧保持着未**的模样。
简单取证之后，法医问：“大师，今天这个没有那个什么‘蛇鬼’，是不是可以不用贴符？”
“要。”辛昭灵一边肉疼地拿出一张符贴在裹尸袋上，一边说，“尸体不腐是因为怨气，现在她被找到，就算我不处理，怨气也会因为案件进度推进而散去，尸体会飞快**。”
“这样啊。”
回程的路上，不少人抢着要跟辛昭灵同乘，就为了问问她是怎么找到的。
“起卦跟风水。”辛昭灵给他们详细地讲了一路，自己是如何得出结论的。
等到下车，其他车上的人立刻跑过来问跟辛昭灵同车的同事，然而话没开口，就见自己同事表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
“……大师她，也太不见外了。”一个摇摇头说。
另一个也摇摇头说：“她讲得好仔细，我听得好迷糊，好像梦回高中数学课。”
副驾上那个两眼已经放空：“大师她，好像真的很想教会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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